0293 青春已逝,芳華永駐。


    “我這一身最大的資本可能就是當過兵了。”王亮的嘴裏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


    可就是這麽一句話,讓曾山林,讓孫為民,讓張悅,還有正在訓練的女特戰隊員們,瞬間熱血沸騰。


    有一種東西在拚命地上湧。


    “那是一段值得我一生驕傲的事情。當兵的榮光與自豪隻有真正懂軍人的才知道。當兵不會讓你富有,沒有榮華富貴,相反,槍林彈雨、遍體鱗傷,那才是家常便飯。從參軍到退伍、苦過、累過、哭過、笑過,但咱們當兵的人從來就沒有認輸過。”王亮又道。


    麵對著這些女兵,千言萬語湧上王亮的心頭。


    想說的有很多,讓我縷縷,讓我好好縷縷,我到底想說什麽。


    王亮想起來了,可在迴想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哭。


    八個字:青春已逝,芳華永駐。


    “女兵,共和國的女兵,記得那是在自衛反擊戰的前線......”


    王亮突然變得十分傷感,他說著,大家都安安靜靜地聽著。


    1985年5月30日,陽光明媚,雲省老山。


    女軍醫,那是某團陣地上唯一的一名外科醫生。


    槍炮聲沒日沒夜地響,戰鬥白熱化,這也意味著傷員會源源不斷地從戰場上抬下來。


    從白天到黑夜,女軍醫做了整整一天的手術,她累了,實在是太累了。


    五月份的雲省,已經很熱了,是那種悶熱的感覺。


    女軍醫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喝了口水,坐在馬紮上剛要睡著,外麵就傳來了喧囂的聲音。


    “醫生,醫生,救救他,救救他。”


    又來傷員了,女軍醫打起精神來,檢查傷口,準備手術。


    傷員的軍裝已經被血水給染紅了,血腥、猙獰。


    如果你是醫生,在那樣的環境下,你會感覺無力。


    沒有先進的設備,隻能一點一點地檢查傷口,根本臨床經驗來判斷傷情。


    女軍醫仔細地檢查著,好在問題不算大,雖然血流了不少,但中彈的地方就一個,臀部嵌入了一塊彈片。


    彈片嵌入的非常深,手術起來可能有些麻煩。


    “馬上準備手術。”


    護士們悄然無聲,做著準備工作。


    她們已經木了,殘酷的戰爭,她們好像看完了這世界上所有的血腥。


    等戰爭結束了,或許她們應該被送到醫院的精神科接受治療。


    沒有麻藥的手術進行中,彈片鑽的非常深,手術難度很大。


    女軍醫在手術過程中察覺出了問題,傷這麽深,都能看到陰森森的白骨了,難度這個戰士就不疼嗎?


    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同誌,醒醒,你醒醒。”


    怎麽都喊不醒,是女軍醫下意識地認為這名戰士休克了,她連忙吩咐護士道:“快,給他量血壓。”


    護士:“低壓八十一,高壓一百二十八。”


    血壓正常啊,女軍醫不由得大聲喊那個戰士。


    終於,那個戰士睜開了雙眼。


    “你疼嗎?”女軍醫問道。


    “不疼,就是困,想睡覺,我們已經三天三夜沒睡了!”說完戰士閉上眼睛就睡了,他是累壞了。


    女軍醫被震撼到了,護士們也被嚇著了。


    陰森森的骨頭都露出來了,不疼嗎?


    一定疼得要死。


    那戰士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


    可他依舊安然地睡著,他到底有多累,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睛,精神高度緊張。


    手術順利做完了,女軍醫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累了。


    “軍醫,首先是軍人,其次才是醫生。戰爭啊,不親曆怎麽能夠體會得到那種揪心呢?”王亮道。


    戰爭還在繼續,女軍醫一直忙碌在前線上,甚至連給家裏寫封信的功夫都擠不出來。


    每天都是複雜的手術。


    從戰場上抬下來的,沒有一個是輕傷員的。


    子彈打穿了肺,炮彈炸斷了腿......


    家裏,女軍醫的六歲大的兒子追問奶奶:“奶奶,爸爸媽媽還活著嗎?”


    奶奶:“當然還活著。”


    “他們活著怎麽不給我們寫信啊,是不是被敵人打死了?”孫子道。


    奶奶直抹眼淚。


    後來,女軍醫收到了家裏的來信,上麵有兒子寫得扭扭捏捏的幾個字:“爸爸媽媽,我不想讓你們去打仗,要是你們死了,我就沒有爸爸媽媽了。”


    當時全國上下是一種什麽樣的氛圍,王亮和曾山林還有孫為民這樣打過自衛反擊戰的老兵最清楚了。


    上前線,那就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哪怕你隻是一個軍醫。


    當陣地淪陷,你就要去戰鬥。


    五六歲的孩子都能被那種氛圍深深地影響。


    戰爭過去太久了,舒適而又安逸的日子也過得太久了,當年的那種高度緊張、擔憂,不再了。


    後來人,怎能體會到那時的焦躁。


    “那時候,戰士們都是輕傷不下火線,身體出了問題硬扛著。了解情況後的女軍醫背著藥箱,要到前線去。聽著簡單容易,但到底有多危險?”王亮又道。


    出了營區,隨時都有可能丟命。


    羊腸小道的草叢裏,很有可能埋伏著滲透過來的敵人。


    陡坡路滑,沼澤遍布。


    最要命的是路上還有數不清的地雷。


    每往前邁一步,冒著的是生命的危險。


    上級不同意,但女軍醫還是強烈要求要到陣地上去。


    背著沉甸甸的藥箱,拄著拐杖,一走就是十幾公裏。


    聽說軍醫來了,貓耳洞裏的戰士們都很高興,但當看到是女醫生的時候,他們仿佛是被澆了一盆子冷水。


    困擾他們最多的就是皮膚病,惡劣的氣候,他們隻穿著一條內褲,不少戰士的爛了襠。


    “同誌,你給我們留下藥就成了,不用看。”戰士們覺得難為情。


    “我是你們的姐姐,怕什麽?不看病怎麽給你們拿藥?”女軍醫親切地說道。


    王亮為什麽無比熱愛這支軍隊,愛得深沉,大抵就是出自於此吧。


    沒有雜質的感情,純潔的。


    真摯啊。


    王亮為什麽總是愛懷念過去的人和事,是因為現在變了,變了好多好多,變得陌生。


    青春已逝,芳華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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