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使者身份後,歐陽擁有了一個精靈名字——路凱,在精靈語中有“光”的意思。


    給月神使者取名字的是“千月之光”凱萊布麗安女王,原因是“歐陽”在精靈語的發音中是“噢,小孩子”的意思,而跟他的名“釋厄”連在一起,實在不雅。


    走出宮殿,恍如隔世。


    白石小徑匍匐在林間,透過林子可以看到碧綠的湖麵。樹林是金色的,在晚霞的渲染下更顯得輝煌燦爛,晚風拂來,整片的金黃都沙沙的靈動起來。


    真不愧是“金色森林”,在這份動人的美麗麵前,歐陽心情稍稍有點不那麽沮喪。


    或許換個地方,也是不錯的。


    看著麵前的兩個女子,一個恬靜安謐,一個活潑可愛,她們顫動的長耳朵讓歐陽想起寺院裏老方丈手中以一成不變的頻率敲動的木魚。


    “夕陽下,這片森林真美!”歐陽讚道。


    “你知道嗎,這些樹的葉子是會變色的,春天翠綠,夏天墨綠,秋天金黃,冬天則像是雪一樣白。你見過雪嗎?”


    聽到歐陽讚美自己的家鄉,小姑娘心裏有些高興。她並不排斥這個怪異的人類,即使他是那麽醜,大概是契約的原因吧。


    “這裏冬天會下雪嗎?”歐陽問到。


    “不會,我還從沒見過雪呢。姐姐說下雪很美,她在大陸那邊,曾迴信給我描述了雪景。”珊蒂斯眼中流過一抹失落,“上一次見她都是一百年前了。”


    暗夜精靈所在的森林蓋拉德是在海外的一個島嶼上的,而珊蒂斯口中的大陸則是他們的故鄉洛瑟瑪大陸,也就是現在人類、獸人等眾多種族所生活的大陸。


    卡多雷向往著一切美好的事物,但也有例外。


    “為什麽上古時期會有精靈墮落?你們不是對蛛後蘿絲很厭惡嗎?或者排斥?”歐陽問道。


    歐陽突然的話題跳躍,讓祭司愣了一下,疑惑不已。


    “因為蛛後是邪惡的,理所當然遠離了。”她如是答道。


    這樣的迴答顯然不足以解其惑,愛爾琳妮不得不做出詳細的解釋:“暗夜精靈是夜之子,習慣在月光下活動,因為在這樣的夜晚會更有力量。於是,就有一部分暗夜精靈想到,如果使用代表黑夜的暗的力量,會不會使卡多雷更強大?他們找到了掌握這種力量的強大存在,獲得了暗的力量。卻不知自己落入了圈套,這種力量由蛛後蘿絲掌控著,蛛後隨時可以切斷這種力量。為此,掌握暗之力量的人不得不拋棄對月神的信仰,轉而成為蛛後的信徒。力量本無正邪,但蛛後的信徒卻墮落了,他們信奉陰謀詭計,更喜歡背後動刀子,完全背離了暗夜精靈對美好的追求,變得汙穢、淫邪。蛛後蘿絲並不善良,她的宗旨是越墮落,越快樂!”


    歐陽眉頭皺了起來,這聽起來更像是信仰的紛爭,很難斷定對與錯。


    珊蒂斯也皺著巧眉,思想的聯通能感受到月使的疑惑,但她無法組織語言,可以為他解惑。


    還是旁邊的愛爾琳妮足夠聰明地看出了,她繼續道:“信仰也沒有錯,艾露恩愛著世間的所有生命,即使他並不信仰月神。蛛後教唆人邪惡,暗之力量會扭曲人的心靈,當這兩種碰撞在一起時,就是徹底的墮落,不為世間所容。”


    “這就是你們擔心的?我那蛛絲的能力是代表著前者,還是後者?不對,關鍵是我本來就與你們思想不同,可怕的是蛛後先你們向我注入思想,扭曲了我的世界觀,而蛛絲隻是受到玷汙的表現。”


    “就是這樣!”珊蒂斯為找到突破口而舒展眉毛,道:“我們卡多雷也有人掌握著暗之力量,但她們信仰堅定,心中權衡著對與錯,對不會迷失。反而很溫柔呢。”


    “那就好說了。”歐陽鬆了口氣,“我成長的地方就像是月神殿,一個向善而且信仰堅定的地方,我之前雖然不是執法者,但也是權衡罪與罰的工作。至於蛛絲,反而是最平和的力量,自投羅網的,都是注定了滅亡的冒失鬼。”


    “這就是月神教導我們的,要有愛!”珊蒂斯笑了起來,很是開心。


    “我會的,因為你的思想是我第一個了解的,我的祭司。”歐陽笑了起來,想起那個夢,“見到那些掌握著暗之力量的人,說不定她們能夠給我幫助呢,不為力量所束縛。”


    正說著,歐陽突然感到身邊突然揚起了道道紅煙,地上一圈圈忽隱忽現的六芒星圖閃爍著,一團橘紅色地火焰衝天而起,橫在她與歐陽之間。


    “臥倒!”


    突然出現的火光讓歐陽條件反射般的轉身把在他身後的珊蒂斯撲到在地上,滾到一邊。


    “啊~”


    歐陽的動作顯然把小姑娘驚嚇到了,此刻她正倒在歐陽的博大的懷裏拚命的尖叫著。


    “嗬嗬……”


    傳來一陣愛爾琳妮的笑聲,感覺不對勁的歐陽馬上從珊蒂斯身上爬了起來。


    “別動!你很快就能夠見到她們了!”


    然而未等他完全爬起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耳後響起,同時一股冰冷的殺氣就已經架到他脖子上,那是屬於刀鋒的殺氣。


    歐陽心裏冷到冰點,自己貌似被暗算了,來者刀刃上發出的冷冷的殺氣,讓他感到血液的流動都變得緩慢。


    而當時的情形卻讓來者不得不誤會:


    年輕的祭司被撲到在地,歐陽肥碩的身體則完全壓在她身上,法師愛爾琳妮麵前橫著一堵火焰牆——這是一個高階的防禦型魔法,而小獸卡卡則跌倒在一邊。


    隻要旁人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是歐陽在對兩女下手。


    而這一切的發生卻實由於女法師釋放的那個魔法,突然爆發而出的火焰讓歐陽條件反射地把一邊的珊蒂斯撲到在地。


    背後的笑聲和脖子上的刀刃,讓歐陽知道自己被陰了一把。


    “娜薩蘭姐姐!”愛爾琳妮撤掉魔法,她認出了這個束頂長發,藍色披風的人。


    暗夜守望者娜薩蘭·塔希爾,行走於黑暗中,守護著暗夜精靈一族。


    “你好,艾兒。”


    愛爾琳妮是個很有天分的魔法師,年紀輕輕就達到了高級魔法師的階位,更重要的是她熱愛魔法,善於跟魔法元素交流,這一點,甚至她那被稱為“天才”導師也比不上。


    年長的守望者很喜歡這個安靜聰明的女孩。


    就在這時,在她刀下的歐陽則把握住這一刹那的鬆懈,身形一低,手腳並用,從珊蒂斯身上滾到了一邊去。


    “叫了你別動的。”歐陽背後再次傳來守望者冷冷的聲音,那冰冷的刀鋒再次架到他脖子上來。


    “你可以再試試。”聲音依然那麽冰冷,卻帶著幾分戲謔和不可戰勝。


    感覺到刀鋒從脖子上移開了幾分,歐陽瞳孔一縮,腳一蹬,手一撐,滾將到一棵樹前,再在樹上一借力,兩個眨眼間人已經到了十米開外了。


    歐陽定住身形,迴首望向剛才的地方,愛爾琳妮微笑著看向自己,臉上依然平靜,珊蒂斯則嘟著嘴從地上爬起來,拂著身上的塵埃。


    第三個人不在!


    歐陽立馬轉身後挪一步,然而後麵依然沒人。


    “你跑不掉的。”這時他身後又傳來那個聲音,冰冷的像是主宰著他的一切。


    歐陽沒有答話,深唿吸了兩口氣,默默的轉過身,剛才的運動讓他消耗了不少體力,這肥胖的身軀挪動起來真的不容易。


    第三人就站在他三步外的位置,映入歐陽眼中的是一張冷豔的臉孔,一隻鳳凰堊紋布在雙眼的四周,一隻皮製發盔把她的頭發高高束起。


    “是你!”歐陽看著對方琥珀色的眼睛,認出了這個削下巨鱷眼睛的奇裝女子。


    “是我,暗夜守望者娜薩蘭·塔希爾!”


    “暗之力量!”


    歐陽盯著對方的眼睛,目光逐漸冷峻起來。他在對方手下連敗了三招,每次別人把刀架到脖子上卻都連對方身影都看不到。強烈的自尊心讓他難以接受,更別說低頭認輸了。


    娜薩蘭琥珀色的眼睛同樣盯著對方的烏黑的眸子,她能感受到歐陽強烈的戰意,她的瞳孔微微收縮著,隨時等著對方出手。


    兩人就這樣用目光交流著。


    娜薩蘭修長的眉毛輕輕一揚,歐陽同時踏進一步,一記勾拳向她擊來。


    娜薩蘭身體輕輕一移,躲過迎麵而來的一擊,而歐陽另一拳緊接而來,一拳接一拳,如雨點般襲來。


    看到對方腳步滑動,輕易的躲開自己的攻擊,歐陽心裏並不急躁,卻也打起了性子。三記拳打出後,他上踏半步,身子微微一扭,右腳飛起直奔對方腰肋,施展起了“鴛鴦連環腿”,接下來對手將會麵臨一波快似一波的連擊。手腳上的傷口愈合的他,早已不是早上麵對鱷魚那樣的束手束腳。


    可歐陽這一腳卻是踹了個空,娜薩蘭在歐陽飛腳將要踢到她時,她俏眉一抖,下一刹那,身影嗖地消失在歐陽麵前,出現在一丈開外。


    什麽!歐陽大吃一驚,對方施展的身法太快了。


    “怎麽?”娜薩蘭對歐陽挑了挑眉,臉部的表情蕩了開來,眼部的那隻鳳凰堊紋隨著臉部抖動起來,像是在展翅一般,為對方看不到她的身法而略帶小小的得意。


    “再看一次吧。”


    說完,她的身體無聲無息的縮小著,就像是縮到她的影子裏。歐陽瞪著眼睛看著對方在原地消失,瞬而出現在他的麵前,接著一個拳頭已經擊在他胸膛上。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那隻舞動的鳳凰和薄薄的唇間的笑容,歐陽仿佛雕像般愣在那裏,一動不動,更沒有做出任何反擊。


    他知道自己又輸了一場,因為擊在自己胸膛的那隻手上握著的本來是一柄圓形的月輪,而不是小巧的拳頭。


    歐陽雖然看到了對方的身法,但那是那麽的詭異。


    “你又輸了。”娜薩蘭把手收了迴來,肩膀抖了抖,把身體收在鬥篷中,隻露出半個帶著棱刃的日輪,顯然她的右手又握上了她的武器。


    “路凱,你的武技不錯,在你的世界裏也應該是上層的,但在這個世界裏,單純的武技,你寸步難行!”


    “如果我掌握了你那樣的力量呢?把身體融入陰影之中,暗之力量!”歐陽請求道。


    “守望者的力量不適合你……”娜薩蘭停頓了一下,道:“你應該征求珊蒂斯的意見,她是你的祭司!”


    說完這些話,娜薩蘭已經消失在樹林中,一如她突然出現。但她的話仍迴響在歐陽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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