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們失敗了。”


    迦樓羅似有些悵然,輕輕歎了歎氣。


    “對不起,高祖母。是我的問題,和姐姐她們無關。”


    穆茗很誠懇地道了歉。


    “你又沒犯錯嘛,不需要道歉的。”


    穆紫薰走過來,一把將他攬到懷裏。


    “是吧?另一個人格就算命格不好,也不是他能決定的,我弟弟本來就沒錯。”


    大小姐看著迦樓羅,俏皮地眨了眨眼。


    “是是是,沒錯。”


    迦樓羅對此也有些無奈,拿出了一枚純淨的菱形藍色冰晶。


    “行了,你們去玩吧。吃完午飯後,伊兒來我這裏,我給你做移植手術。”


    “好的!”


    阮伊兒挽著穆茗的胳膊,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打發走三個孩子之後,迦樓羅側目看向一旁,輕輕地道:“虛界的時間軸,是你改變的?”


    “嗯,是我。”


    藜顯現出真姿,淡淡地道。


    “難以想象,昔日的血色兇星,竟然會為宿敵的弟弟付出這麽巨大的代價。”


    迦樓羅喃喃地道。


    “我其實並不是很討厭汀蘭,畢竟她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藜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再說了,把死對頭的弟弟給騙到手了,這不是很刺激嗎?一想到那個死弟控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就很興奮呢。”


    “哈哈哈,不愧是你。”


    迦樓羅微微愣了愣,旋即大笑起來。


    “可是,那個孩子的命格,也是一個大麻煩啊。”


    “沒事的,我相信他。”


    藜自信地笑著。


    “唉,但願吧。”


    迦樓羅歎了歎氣,對未來的劫數,持不看好的態度。


    “你來原界多久了?”


    藜坐在了穆茗之前做過的蒲團上,翹起腿,淡淡地道。


    “有一百多年了吧,我是第一個降臨到這個世界的古神。”


    迦樓羅啃著燒雞,迴憶起過往,一百年對她來說是一段很短的時間。


    “當初和娜迦一族打了很久,殺掉了上一任的娜迦王和三位長老後,我也受了重傷。輾轉之下,就來了原界。”


    “然後,你就和一個人類相愛了?”


    藜輕輕問道。


    “嗯,我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有了孩子。不過……”


    迦樓羅頓了頓,熾烈的眼眸浮現出一抹黯然。


    “人類的壽命很短,你知道的。”


    “魔法師的壽命比普通人要長很多的,他是怎麽死的?”


    藜對此有些好奇。


    迦樓羅沒有迴答,隻是稍稍有些臉紅,別過臉繼續啃著燒雞。


    “啊~我懂了!”


    藜眯著眼,聯想到迦樓羅之炎的副作用,壞笑了兩聲。


    “沒想過再找一個續弦嗎?”


    “想過,但是當我看到我們的孩子一天天長大成人,我就不想了。”


    迦樓羅很認真地道。


    “看著孩子們逐漸長大遠去,看著自己的血脈在這片土地得以傳承和延續。”


    “我就會有一種歸屬感,好像,我這個像無根浮萍一樣的“人”,也有了家。”


    迦樓羅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姑且叫做人吧,和人類待久了,我也會忘記自己神的身份。”


    “每當我記起,和我一起締造這個家的人姓穆,續弦就沒有了意義。”


    “所以,即便是不同的種族,也可以相愛的,對吧?”


    藜淺淺笑著。


    “當然!”


    迦樓羅微笑著頷首。


    ……


    莊園的草場上,鶯蘿和沐清歌手把手教著林溪放風箏。


    穆茗和兩位姐姐在草場上散步,藍闋和蘇玥跟在一旁。


    莊園裏這時候沒有風,小鹿跑了半天,風箏也沒飛起來。


    穆茗見狀,拂袖揚起了一陣氣旋。


    氣旋托著風箏徐徐上升,小鹿開心得又蹦又跳。


    “起風的時候就放線,風停了就收。”


    “謝謝哥哥!”


    小鹿甜甜地笑著。


    “你怎麽這麽寵妹妹啊?姐姐就不重要了是吧?”


    穆紫薰撅著嘴,稍稍有些醋意。


    “那當然了,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讓弟弟討厭的生物,妹妹多可愛啊。”


    穆茗理所當然地道,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運轉星雲體,在草場上釋放出大量的風元素。


    “藍闋,他之前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


    穆紫薰嬉笑著,看向藍闋。


    “今天,我最敬重的家人,要當著我的麵,把我的姐姐做成武器,我……”


    穆茗轉過臉看著藍闋,臉頰有些發燙。


    “我……”


    藍闋有模有樣地學著,突然忘了詞,有些呆萌地眨了眨眼,求助般地看向蘇玥。


    “我怎可能……原諒?”


    蘇玥麵無表情地道。


    “哈哈哈,對,就是這段話!”


    穆紫薰和阮伊兒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你……你們,都記下來了?”


    穆茗漲紅了臉,不禁有些難為情。


    “那當然了,這可是聖經!”


    穆紫薰一本正經地道,推了推藍闋的胳膊。


    “藍闋,當著少爺的麵,再重複一遍!”


    “今天,我最敬重的家人……”


    穆茗一把捂住了藍闋的嘴巴,很是認真地道:“以後不許再說這段話,給我忘掉!當時的我不是現在的我。所以這句話和我沒有一丁點關係,知道了嗎?”


    藍闋眨了眨眼,乖巧地點頭。


    “以後不許再說哦,不然我就不做排骨給你吃了,聽到沒有?”


    穆茗蹙著眉,很是嚴肅地道。


    “嗯嗯嗯!”


    藍闋連連點頭,像是小雞啄米。


    “玥兒姐,你也不許說。”


    “遵命,少爺!”


    阮伊兒和穆紫薰依舊憋著笑。


    “別笑了,沒什麽好笑的。”


    兩個姐姐一路上笑個沒完,穆茗有些無奈,小跑著迴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頭埋進了枕頭裏。


    他突然有一種想要換一個星球生活的衝動。


    那種中二病嚴重加羞恥度爆表的話,他是怎麽說出來的?


    “茗,你又不開心了?”


    阮伊兒和大小姐一同走了進來。


    “姐姐不笑你了,不生氣好不好?”


    穆紫薰說罷,脫下長筒靴,翻身上床抱住了他。


    阮伊兒也脫下了鞋子,用粉色的棉襪,輕輕踩了踩穆茗的屁股。


    她的腳軟軟的,像貓咪的肉墊。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覺得自己有時候挺傻的,像個憨批一樣,很丟人。”


    穆茗捂著臉,忍不住有點想笑。


    “有什麽好丟人的?多可愛的弟弟啊,為了保護姐姐,那麽勇敢,是吧雪糕?”


    穆紫薰揉著穆茗的頭發,衝阮伊兒問道。


    “嗯,我們會笑,是因為喜歡你。其他人笑你,我是不準的。”


    阮伊兒很是認真地道。


    “想不想聽紫薰社死的經曆,我這裏知道好多。”


    “想!”


    穆茗連連點頭。


    “初中的時候,她有次在班上睡迷糊了,想去上廁所……哈哈”


    阮伊兒說著,突然笑個不停,漲紅了臉。


    穆紫薰趕緊捂住了她的嘴,一臉嚴肅地道:“這個你不能說,你說了,我們就友盡。”


    阮伊兒笑著不停,漲紅了臉,眼角帶著淚滴。


    “什麽啊?我想聽。”


    穆茗頓時好奇起來。


    “她當時暈暈乎乎地,走到教室後麵就蹲下來掀裙子想尿尿,還好裏麵穿了打底褲,沒有走光,鶯蘿又及時阻止了她。”


    阮伊兒說完,大小姐的臉就黑了下去。


    見穆茗忍不住笑出聲,穆紫薰的臉色越發難看,憤憤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有,我跟你說下她的,有次她去吃咖喱……”


    “別,這個千萬不能說!”


    阮伊兒上前撲倒大小姐,像是一隻生氣的布偶貓。


    “出門的時候,有一個放咖喱的碗翻了,她當時穿著白裙子,屁股後麵沾了好大一片咖喱,就跟竄了稀一樣哈哈哈……”


    “她在外麵逛了好半天,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她還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麽別人老在看她,迴家的時候被我們看到了才發現。”


    大小姐笑個不停,伊兒的粉拳軟綿綿地捶在她胳膊上。


    接下來就是兩人互爆黑料,屋內洋溢著歡聲笑語。


    窗外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屋內,安慰著疲憊的心入眠。


    穆茗醒來的時候,天色漸晚,隻有大小姐還在身旁,伊兒已經不知所蹤。


    “伊兒呢?”


    穆茗輕輕推了推大小姐的胳膊。


    “她去做那個移植手術了。”


    穆紫薰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穆茗聞言,不知怎麽地,有些惶恐。


    ……


    洛城,墨苒圖書城。


    威西努遊覽在書海裏,安靜地尋找著,這些天,他經常泡在圖書館。


    畢竟,書籍是了解人類文明的重要途徑。


    各個國家的古代史和近代史,他都反複鑽研了多遍。


    今學。


    “雙城記?”


    威西努從書架上取走了這一本書,翻開了扉頁。


    “背景是法國大革命嗎?挺有意思的。”


    他喃喃地道,開始閱讀正文。


    “時之聖者也,時之兇者也。此亦蒙昧世,此亦智慧世。此亦光明時節,此亦黯淡時節。此亦篤信之年,此亦大惑之年。”


    “此亦多麗之陽春,此亦絕念之窮冬。人或萬物具備,人或一事無成。”


    “我輩其青雲直上,我輩其黃泉永墜!”


    威西努顫抖著,難以掩飾他心中的那份震撼,像是被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刺中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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