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琴月笙與穆紫薰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霎那間,凜冬將至。


    大小姐眯著眼,麵色冷得嚇人,迦樓羅之炎不受控製地暴動起來。


    火苗劈啪作響,隨著她的唿吸,火焰忽明忽暗。


    海琴月笙溫暖地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好久不見呢,穆姐姐。”


    她輕輕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唿。


    穆紫薰冷眼相待,像看著一具太平間裏的屍體。


    熱臉貼冷屁股,海琴月笙也不氣惱,依然溫暖地笑著。


    “姐姐?”


    穆茗看向大小姐,大小姐的拳頭攥得很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指骨分明。


    當她轉過臉看向穆茗時,目光又變得柔和起來。


    “沒事。”


    穆紫薰摸著穆茗的頭發,一臉憐愛。


    海琴月笙注意到了她眼神的變化,便露出饒有興致的樣子,打量著穆茗。


    穆茗覺得這個女孩子的眼神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就像是被綁在了手術台上,等待著解剖一樣。


    大小姐見狀,麵露不悅,將穆茗拉到了身後。


    “你媽沒教過你,盯著別人看是很不禮貌的嗎?”


    穆紫薰的下巴揚得很高,依然是那般高傲。


    “我隻是有些好奇。”


    海琴月笙挽起長發,笑著道。


    “嗯?”


    大小姐微微皺眉。


    迷幻的詭音在穆紫薰的耳畔響起,激起陣陣迴音。


    “我有些好奇,如果我把他從你那裏搶過來,你會是怎樣的心情?”


    “嗬~幼稚。”


    穆紫薰輕蔑一笑,搖了搖頭,挽著穆茗的胳膊往學校裏走去。


    海琴月笙看著姐弟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點頭,笑容變得愈發燦爛。


    “那個女生,是不是就是……”


    穆茗看著大小姐,欲言又止。


    “嗯,我爸的私生女。”


    穆紫薰淡然地道。


    “我很討厭她,之前因為她的原因,對私生子女抱有很大的偏見,也因此遷怒於你。”


    “你,還討厭姐姐嗎?”


    大小姐看著弟弟的眼睛,輕聲說道。


    “我要是討厭你,就不會叫你姐姐了。”


    穆茗有些害羞地別過臉,摸了摸頭發。


    “嘿嘿,那就好。”


    穆紫薰心情大好,又很認真地叮囑了一句:“不要和她相處,這個人很危險。”


    不是“討厭”也不是“性格惡劣”,她對這個私生女的評價是“危險”。


    “我明白了。”


    穆茗輕輕點頭,加深了警惕。


    大小姐對他好得沒話說,他自然願意相信她。


    穆紫薰有些緊張,握緊了穆茗的手。


    她有預感,海琴月笙是衝著穆茗來的。


    “姐姐,你握這麽用力幹嘛?”


    “快要考試了,我有些緊張。”


    大小姐笑著道。


    阮伊兒迴過頭看了海琴月笙一眼,就大概明白了穆紫薰的想法。


    “對自己有點信心。”


    穆紫薰愣了兩秒,旋即笑了笑。


    “對啊,對自己要有信心。”


    穆茗鼓勵道。


    “好,不管她耍什麽把戲,本小姐都不會怕的。”


    穆紫薰自信地道。


    她當然明白,伊兒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姐妹倆多年來形成的默契。


    進考場之前,穆紫薰輕輕舒了一口氣,心跳得飛快。


    在此之前,大小姐從未把考試放在心上。


    交白卷已經很給監考老師麵子了,她一般都是缺考。


    第一場考試,植物生態學。


    很多學生掃了一眼試卷,出題人唐婉,然後心就跌落到了穀底。


    不為其他,她出的題在整個省內都是出了名的難。


    穆紫薰和沐清歌同時捏了把汗。


    選擇題和填空,難度高得出奇。


    即便接受過林溪的輔導,穆紫薰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這都什麽啊?怎麽出這麽難?


    第一道選擇題就是一個極高難度的計算,十分地複雜。


    就連伊兒看到之後,都輕輕挑了挑眉。


    “這是考植物生態學博士的題,專業性很強。”


    有挑戰,所以她很喜歡。


    考試如火如荼地進行,大多數學生都叫苦連天。


    穆紫薰心裏也很是忐忑,填空和計算隻能保持一般的得分率。


    開局不利,她的心有些亂了。


    計算題馬馬虎虎,穆紫薰不能保證很高的得分率,不免有些焦慮。


    她索性直接將試卷翻到了最後,兩個綜合論述題,居然占據了五十分之多。


    很多學生都開始抱怨,搞不懂唐婉到底是怎麽想的。


    第一題,“請說明下圖中草藥的特性,並闡述其價值和效用。”


    圖片中是一顆發著淡淡熒光的草藥。


    那株草藥她並不陌生,因為她曾經嚐過,並且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味道。


    靈獸稱之為月莧草,人類將它稱為夜螢草。


    穆紫薰猛地坐正身子,握緊了小拳頭,麵露喜色。


    動靜有些大,考場內的其他同學和監考老師都看了過來。


    “至於這麽激動嗎?”


    莫婉笑著道。


    穆紫薰歉意地笑著,奮筆疾書。


    “夜螢草,一種非常罕見,但知名度很高的草藥。


    以良好的暗元素抵抗和優秀的祛毒效用而聞名。


    從幼苗長為成熟期需要六個月,並隻能生存在沼澤地這樣濕氣極重的地方。


    根莖呈現翡翠色,味道極為苦澀,是苦瓜的十五倍。


    葉脈和根莖內會發出熒光的液體,使得它在月光的照耀下會發出淡淡的熒光,故而得名夜熒草。


    有極高的藥用價值,但氣味異常難聞,和唾液澱粉酶混合後外敷,可以祛除毒性和暗元素侵蝕。


    此外,葉螢草藥性很燥並帶有輕微毒性。其中蘊含的皂藍素容易使人過敏,導致全身起紅疹,胸悶,發熱,惡心。


    過敏嚴重時會導致唿吸困難,甚至休克。


    墨檸果可以有效緩解過敏症狀。”


    大小姐完成這道題之後,又看向最後一道。


    “被下麵這種魔物襲擊後,如何自救?”


    很是簡易的題目,隻是附帶了一章圖片。


    “毒狼蛛。”


    穆紫薰的心情突然變得無比平靜。


    衝向終點的那一刻,是最讓人激動的。


    終點觸手可及時,心情反而會變得平靜。


    “毒狼蛛的肢體末端有著許多半透明的刺,帶有輕微的毒性。


    雖然毒的劑量不高,但可以麻痹神經,並且使得傷口流血不止。


    被毒狼蛛攻擊後,創口會變得十分密集。


    用叫做棗紅枔的草藥外敷,可以抑製毒性,並使傷口結痂。”


    做完試卷之後,穆紫薰突然感到前所未有地滿足。


    “都和茗子有關呢,真是幸運啊。”


    遇見他之後,大小姐的運氣一直都很好。


    她看向教室裏的其他人,阮伊兒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很久,校方不允許提前交卷。


    穆茗杵著下巴,看看窗外,大小姐則專注地看著他。


    他成為了窗外人的風景,也成了大小姐的風景。


    穆紫薰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看向他時,臉上會不自覺地泛起微笑。


    隻要有他在,好像什麽事都不難。


    不管怎樣陰鬱的心情和天氣,他一笑,便是春暖花開。


    沐清歌看著試卷,時不時地撓下頭。


    “媽的,出的什麽鬼題目?你也太看得起我們了吧。”


    她瞟了一眼旁邊的江晚亭,看著她滿滿的試卷。


    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


    “嘁~我才不會找她幫忙呢。”


    沐清歌別過臉,眼珠子卻忍不住往江晚亭的試卷上瞟。


    “我就算是死,就算是從這裏跳下去,也不會抄她的!”


    沐清歌看了一眼窗外,暗暗地道。


    “算了,過不了這也沒辦法。我都過不了,其他人肯定也不行。”


    她這樣想著,心情放鬆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沐清歌又開始焦慮起來。


    “可是……要是分不到十班去,好丟臉的,簡直白瞎了你的天賦。到時候也不好給爺爺交代。”


    她這樣想著,趴在桌子上,無力地歎氣。


    就在監考老師轉身的那一刻,一團白色的紙團劃過一道拋物線飛到了她的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反射神經和反應速度幾乎瞬間和貓科動物提升到了一個級別。


    她的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將其捕捉。


    紙團小心翼翼地展開,各個難題的答案,一應俱全。


    她側過臉看了看江晚亭,江晚亭端坐在座位上,靜若處子。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沐清歌心滿意足地落下了最後一個字。


    出考場的那一刻,像是卸掉了某個巨大的包袱。


    她本來想對江晚亭說些什麽,但江晚亭已經一個人走了,於是她隻好作罷。


    考場的門口,學生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哇,好難受啊。兩個綜述題居然分值占那麽多,早知道我應該多聽下課了。”


    “第一道選擇題比壓軸題還難,就離譜。”


    “最後那兩道題,唐婉老師之前在課上都講過的。這五十分基本相當於白給的,就是不希望有人不及格。”


    “完了,我選擇題錯了兩個,怎麽辦啊?”


    一個平時成績很不錯的女生哭唧唧地道。


    “哇,那麽難,你居然就錯了兩個!”


    “你趕緊走,別來惡心人。”


    ……


    總有些人嘴上說著考試考得很差,然而成績單發下來的時候總是在班級前三。


    一出考場就如喪考妣,表麵說自己考得太差,其實是在刻意裝逼。


    雖然挑燈夜戰,熬夜刷題真的很辛苦,但是裝作毫不費力的樣子,在人前裝逼的那一瞬間,真的很帥。


    當然了,他們在真正的學神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考得怎麽樣?”


    穆茗隨意問道。


    “我覺得很好哦,茗子你呢?”


    穆紫薰開心地跑過來,雙手捏著弟弟的臉。


    “應該沒有可以扣分的地方吧。”


    穆茗淡淡地道,然後看向伊兒。


    “幾分鍾就做完了。”


    伊兒打了個哈欠,有些乏了。


    對掙紮在及格線上的人來說,她的話無異於降維打擊。


    沐清歌和穆紫薰表示不想說話。


    午餐時間,一行人在食堂三樓的包間裏一邊吃飯,一邊複習。


    接下來的《魔界語》、《秘法古典理論》、《魔導機械學概論》等等高難度課程逐一進行。


    等到一整天的考試結束的時候,大小姐已經身心俱疲。


    迴到家裏就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擺出一個撩人至極的躺姿。


    長腿翹的老高,渾圓的臀瓣勾勒出曼妙的曲線,覆蓋著黑絲的腳趾上下擺動著。


    穆茗坐在客廳裏看書,大小姐一邊咬著水果蛋糕,一邊自顧自地玩著手機。


    藍依見狀,有些不悅地走過來,將她的裙擺拉下,低聲嗬斥道:“翹著這麽高幹嘛?都走光了,穿個安全褲會死?”


    “啊?”


    穆紫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多麽不雅觀,於是連忙坐起身,整理了下裙擺,紅著臉看了看穆茗。


    “茗子,你沒看到什麽吧?”


    穆茗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點頭。


    伊兒淡淡地補充道:“黑色,鏤空的,還帶花邊。”


    “雪糕,你幹嘛要說那麽大聲啊!”


    大小姐漲紅了臉。


    “沒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伊兒不緊不慢地道。


    大小姐氣急了,像野貓一樣撲上去,兩個女孩子在沙發上扭打在一起,畫麵很是不雅。


    穆茗麵無表情地合上書本,朝著樓上的房間走去。


    雖說他不抗拒大小姐的親近,但作為家人,還是要避嫌的。


    晚餐時間,大小姐穿上了安全褲,並換了一條絲襪,之前的那一條被伊兒給撕爛了。


    整條褲襪都被伊兒給拽了下來……


    畫麵相當地刺激,不可描述,讓人血脈噴張,但穆茗沒有看到。


    穆茗隻是從垃圾桶裏看到了那條破損的褲襪。


    襠部是開口的,相當地情趣。


    藍依看了一眼垃圾桶,淡淡地道:“紫薰,以後不要經常穿這種襪子好不好?”


    “怎麽了?”


    穆紫薰咽下牛排,側過臉問道。


    餐桌上其他人都看著她。


    “我覺得,挺惡心的。”


    藍依皺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餐桌上的氣氛凝滯了一瞬,鶯蘿忍不住問道:“媽媽,你很反感女孩子穿這種裝束嗎?”


    “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就是覺得……”


    “有些風塵氣。”


    阮伊兒接過了她的話。


    “還是伊兒最懂我。”


    藍依微微頷首。


    “可是……”


    穆紫薰看著她,欲言又止。


    “這些打扮風格,我都是跟著你學的。”


    小時候,她記得爸爸媽媽的房間裏有很多這種褲襪。


    潛移默化之中,她也學會了媽媽的打扮。


    “咦?媽媽以前也穿這種情趣內衣嗎?”


    鶯蘿驚唿一聲。


    實在難以想象,那麽清純樸素的她,居然也會穿這種類型的衣服。


    “小妮子,說這麽大聲幹嘛?”


    藍依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穆茗。


    穆茗的耳尖和臉頰已經快要燒起來了。


    他把頭埋低,不停往嘴裏扒著飯,恨不得捂住耳朵。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藍依有些臉紅。


    “那個,是你爸喜歡,我根本就不想這樣的。”


    藍依的聲音壓得很低,說完,又悄悄瞟了一眼穆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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