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了巨大打擊的董老太太當場就靡了下去,老趙連忙伸手撫抱住她。

    董兵兵見狀也急得不行,她走上前去想扶老太太起來,卻被對方狠狠地一掌推開。

    “你給我滾!”董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表情兇狠得像是要吃人。

    她又轉頭看了一眼房裏衣冠端正的董夜,之前的滿心歡喜再也不複存在:“都是些個不要臉的貨色,我兒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啊,惹來你們這些野種。”

    老太太罵著罵著又拍著腿哭了起來,這迴她是真的絕望了。

    老趙對此也不好勸說什麽,他將情緒失控的董老太太一把抱起,匆匆忙忙地就迴了董家。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毫無辦法的董兵兵皺著眉迴頭看了董夜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麽!你怎麽可能不是爹的孩子呢?”

    從前秋姨娘在家裏總表現得十分膽怯沉默,平時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董兵兵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看上去這樣本分老實的女子竟會做出偷人的醜事。

    “我說的都是真的。”董夜看著董兵兵默默地點了點頭,“我姨娘在被納入府中前其實已經……”

    他說到後來漸漸消了聲,可能是覺得這段身世並不光彩,怕說出來髒了董兵兵的耳朵。

    董兵兵不禁抬起頭迴看他,眼裏有著難以置信。

    董夜並未再與她對視,他側著臉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份東西,遞給董兵兵說道:“不說那個了,你現在還想出國嗎,這些都是之前辦理的一些文書,我都給你留著呢。”

    董兵兵接過翻開一看,是以前為出國留學所準備的一些材料,東西十分齊全且還未過期,夢寐以求的出國機會就這樣突如其來地被擺在了她的麵前。

    “如果你想走的話,年後我們可以一起。”董夜望著董兵兵的眼睛水潤透亮,充滿著憧憬,“到了國外什麽也別擔心,好歹我也呆了一陣,地方都熟得很,要是你想上學,我可以幫忙跟學校說說……”

    董家

    “哎呀老太太這是怎麽了!”剛將午飯做好來到客廳的廚娘見到老趙抱著崩潰不已的董老太太進門,忙上前搭了把手,“出門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子哭成這樣?”

    聽見了廚娘的大嗓門,在屋子各個角落忙活事情的仆人們紛紛圍了上來,麵露關心。

    老趙將老太太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正

    對麵的就是董老太爺和董老四的靈堂,上邊已經放上了兩人的遺照,黑白相片分外顯眼。

    “去攪把熱麵巾來。”老趙迴頭對著廚娘吩咐道。

    但就在這時,一直目光呆滯、雙眼流淚的董老太太卻突然發起了難。

    “你很得意吧,我什麽都沒了,你卻什麽都有。”董老太太憤懣不平地看向對麵董老太爺的相片,語氣冰冷至極,她的精神已經有點不對了。

    老太太拚著心裏的一股火,撐著椅把手掙紮著想要站了起來,老趙連忙在一旁扶著,好讓她能省點力,此時就算是老太太想殺人,隻怕他也會立刻遞刀過去。

    於是隻聽“嘩啦”一聲,董老太太一股腦將靈堂推了個幹淨,燭爐香灰被撒了一地,兩隻骨灰壇也被砸了個粉碎,裏麵灰白色的骨灰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誰是誰的。

    碎片濺落滿地,仆人們被這陣仗嚇了一大跳,一個個地縮在一邊不敢吭聲。

    氣急攻心的老太太很快暈了過去,但在她從醫院醒過來時,第一句話卻是鬧著要迴鄉下去。

    老趙豈敢不應,他拿著那個準備好的布袋走出病房關上門,走廊上全是從董家跟過來的仆從們,但是從今天起,他們就要說再見了。

    鼓鼓囊囊的荷包被分發到每個人包括趙嬸的手中,老趙並沒有多說什麽,隻說了各自安好平安雲雲等場麵話後,就徑直離開了。

    徒留下拿著荷包的仆從們麵麵相覷,不知作何表情,他們這是被東家解雇了?

    廚娘偷偷打開荷包看了一眼後,又喜滋滋地合上了,她早就覺得這董家隻怕是要散,所以已為自己找好了下家,就等著拎著包袱去報道了。

    與其相比,旁邊的趙嬸卻滿麵泣容,像是被活活拋棄了一樣。

    廚娘好打聽,她蹭了過去,臉上滿是八卦之色:“唉,這老趙真是會做人,怕我們心裏不高興,竟連你也給了一個。我們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咯,但是你應該會好些,畢竟有老趙在,隻怕老太太還是會留你在身邊伺候的。”

    不曾想趙嬸根本不願搭理對方,愁緒萬千的她吸了吸鼻子,捏緊了手中的大荷包走出了醫院,不哭不鬧這是她最後的倔強與尊嚴。

    數天後,鼓足勇氣的董兵兵又去醫院探望,可惜病房裏早已換了新病人,就連花港路的房子裏也人去樓空,被房東重新收了迴去,什麽都沒留下。

    聽聞此消息的陳督軍倒是高興的很,他

    覺得礙事的人沒了以後,兵兵應該就會死心,那他也就可以順勢認迴自己的親閨女了。然而董兵兵的固執超乎想象,因為直到他死,都沒能聽見她喊他一聲爹。

    眼看到年關了,戰爭卻越發頻繁,戰線也拉延得很大,整個春節領兵打仗的陳督軍是在外過的。沒有了對方尷尬的存在,被叫迴來吃年夜飯的董兵兵顯然自在了很多。

    那邊的房子租期滿後,她又向房東王太太續租了一個季度,這些天也一直住在那邊,仿佛是鐵了心隻將蔣姨娘和陳督軍這邊當親戚走。

    碩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周圍卻隻坐著董兵兵和小腹微顯的蔣姨娘兩個人,氣氛稍有些冷清。

    “兵兒,吃啊。”蔣姨娘親自盛了一碗魚湯遞給董兵兵,“這湯煲了許久呢,營養可都在湯裏。”

    董兵兵連忙默默地接過喝了,事到如今,她也不知該和母親說些什麽,好像以前母女倆無話不說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更何況……

    她偷瞟了一眼蔣姨娘凸顯的腰腹,那裏可能住著一個她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而她們相差整整十七歲,這怎麽都接受不了啊。

    好不容易用完餐飯,不待對方開口挽留,董兵兵便急著要走,蔣姨娘怎麽留也留不住。

    看著璀璨煙火下女兒倔強遠去的背影,蔣姨娘靠在翡翠的身上,聲音裏滿是挫敗憔悴:“如今兵兒都不理我了,隻怕是覺得我太下賤了吧。”

    “姨娘怎麽可以這麽說?”翡翠被蔣姨娘的用詞嚇了一跳,連忙安慰道:“大小姐還小,可能一時接受不過來,再過段時間說不定就好了,姨娘您可不要多心啊。”

    “但願如此吧。”蔣姨娘低下頭緊蹙著眉歎了一口氣,隨即又幹嘔了起來。

    她的孕期反應實在是劇烈,肚裏隻怕是個調皮的小子。

    董兵兵自然不會嫌棄自己的母親,否則她也不會時常來看她,今日還留下來吃飯,可她又是真的不願意住下來,那種感覺並不像是和親人團聚,而是像寄人籬下,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自在。

    如今到處都在打仗,上海卻還是一番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滿天的煙火看得人眼花繚亂。

    董兵兵一邊抬頭仰望五彩斑斕的星空,一邊走出督軍府門外,這派祥和的場景隻怕日後就少見了。

    見她出來,候著的仆人立刻小跑著為她打開了鐵柵欄門,這時停在門外的汽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灰黑大衣的男人,那是

    等待許久的沈少校。

    他隔著一道柵欄安靜著注視著她,眼神幽暗晦遠。

    董兵兵見到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說起來他們也有些天沒見了,自董老太太那些人不見了之後,她便一直縮在自己的蝸牛殼裏暗自神傷,一時倒也想不起他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不寫狗血了,尬愛來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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