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兵兵立刻關掉了手電筒,周圍頓時一片漆黑,她靜下心細聽,“嘶啦嘶啦”,衣服緩慢摩擦的聲音,確實有人。

    突然“吱嘎”一聲,木梯子發出聲響,她心裏一驚,意識到那個人可能踩著木梯正在準備下來!

    董兵兵立即轉身,從壁龕中將木盒扣出,趁著鐵門還沒關上,急忙閃身進入。無論這個不速之客是誰,都不是身體柔弱的她能與之對抗的。

    沉悶的響聲過後,鐵門嵌入細檻,再也無法打開了。

    董兵兵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害怕被門外的人聽見,可隨後又覺得這個人肯定是躲在暗處盯了她很久,不然好端端的,怎麽會爬別人家的灶台,定是知道她在裏麵。

    董兵兵努力平緩唿吸,盡力克製住顫抖的身體,她靜悄悄地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捕捉外頭的動靜。

    門外麵一片死寂,可董兵兵不敢掉以輕心,她知道,那個人就在外麵。

    “咚”突然暗門被敲了一下,董兵兵嚇得一縮頭,瞪圓了眼睛,心髒頓時跳得快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一樣。

    很快,門又被人敲了幾下,一個略有些熟悉的嘶啞聲音響起,隔著傳音良好的鐵門,仿佛就在她耳邊講話:“小姐,你在裏麵嗎?我不太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是那個車夫!

    董兵兵捂住嘴沒有說話,她不是無知少女,自然知道這個車夫不是好人。

    門外的人又耐著性子勸了幾句,董兵兵不為所動,心裏隻求他快走。

    很快,門外便沒了動靜。走了?不,不會,那個人很有可能在等自己出去,不能上當。

    但董兵兵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暗門是要在外頭用小木盒打開的,但現在小木盒在自己手裏……

    她又馬上打開手電筒檢查起來,這一麵的鐵門沒有抹黃泥,周身光滑,連個把手也無,而且它與地麵契合得密密實實,連個著力點也沒有。

    要死,出不去了!

    這可怎麽辦?董兵兵急得撓頭,她沒有想過會被困在這,這下可好,該如何出去?

    “砰砰砰”金屬與金屬狠狠相撞的聲音,鐵門在劇烈碰撞下,顫動著。

    門外那個車夫一計不成,索性蠻幹起來,他不知從哪尋了個鐵錘砸起門來。

    董兵兵簡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她麵皮緊繃,心跳如雷,不住

    地思索該如何化解危機。

    要不等門外的人砸門進來,然後想辦法出其不意地製服他?但這個想法很快被否決,且不說地方狹小,不利於躲藏,兩人之間的實力也懸殊巨大,想起那個車夫健壯的體格,即使他體力消耗很多,她不確定自己能與之抗衡,到時候被捉到更慘。

    還是想辦法逃出去吧,董兵兵摸了摸牆壁,一手的土。現在門外的人目前還進不來,也許可以挖個洞逃跑。

    董兵兵也確實這樣做了,她拿出多功能鏟刀,就著憋屈的姿勢,狠狠往牆上砸了好幾下,可結果是,她累的半死,牆上也隻出現輕輕幾道印子。

    這裏的牆都是特製的,強度很高,堪比混凝土,是專門用來防盜的,更加不會是董兵兵這樣的柔弱女孩能輕易砸裂的。

    砸門還在繼續,董兵兵不死心,她覺得這裏肯定還有暗道。

    能想出用那樣機關開門的設計者,不可能會不考慮如果人被關在裏麵的可能性,而且從前的蔣家人難道沒有想過萬一祖宅易主,這裏的東西就再也無法被輕易取走嗎?肯定還會有別的暗道通往這個暗室的,她一定要找出來。

    董兵兵拿著手電,趴在地上,將地麵毛毯式搜索了一遍,沒有。

    她又將幾麵牆仔仔細細地一寸寸查看,根據多年看電視的經驗,牆麵開暗道的幾率應該會更大點,她安慰自己。可結果還是沒有。

    砸牆的那位已經快到尾聲了,他照著門與牆壁的連接處狂砸,顯然有經驗的很,知道哪裏是最薄弱的地方。那扇本就不怎麽寬的門此刻已搖搖欲墜,掉落的土塊在地上積了滿滿一堆。

    董兵兵突然就泄了氣,一屁股坐在牆角,她遠遠地看著顫動的門,心裏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出不去了,等那個人進來自己就會被殺吧,說不定死之前還會被……

    不行,怎麽能坐以待斃呢!她要跟他同歸於盡!

    董兵兵不知又從哪生出來的勇氣,她一下子站起來,想著先去門口那躲著,等那個車夫一進來,她就這樣那樣……

    正想得好好的,可她忘了這個暗室的高度比她還矮,於是她一頭撞上了天花板,就像破土而出的筍,土塊泥塵灑了她一身。

    董兵兵隻覺得自己的頭衝破了什麽東西,隨後到達一個新的地方,這裏有風,吹得她布滿冷汗的臉冰涼。

    她從來沒有想到遍尋不得的暗道能以這樣幾乎天降的形式出現在她麵前,她抹了把眼睛,將

    上麵的土清理幹淨,隨後爬了上去。這裏有風,說明連同外界,一定是可以出去的。

    暗道裏很黑,董兵兵把手電筒叼在嘴裏,手腳並用,爬地飛快。快點,再快點,她督促自己。

    車夫還在那努力地砸著門,門已經搖搖欲墜了,還差一點點,他也給自己鼓氣。

    他喘著氣,眼睛黑得發亮,滿臉興奮,手裏動作不停。他知道,他就知道,嘿嘿。

    哪有人千裏迢迢就為了來這個沒人住的村子看望長輩?肯定是有什麽古怪。果然,這裏還有一個密室,這個密室裏會藏著什麽呢?反正肯定會有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嘿嘿嘿,或許,或許還會有……

    車夫正興奮地想著,他沒發現搖搖欲墜的除了鐵門,還有他頭上的土層。

    “砰”的一聲巨響,鐵門終於倒了,車夫喘著氣,興奮地睜大眼,可還沒瞧清裏頭長啥樣,突然眼前一黑,他永遠也看不到了。

    頭頂三尺有神明,敢在灶王爺腳下動土,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暗室的事,董兵兵一點也不知道,她甚至都沒聽見聲響,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快點出去。

    終於,到頭了,她推開堵在洞口的石頭,眼前豁然開朗,太陽即將落下,隻剩下昏暗的餘暉在照耀著大地,四下無人,已經是六點半了。

    她又把石頭堵上,環顧四周,努力辨認方向,發現原來這裏是山的向陽麵,而綿陽村在山的另一頭。

    董兵兵不敢耽擱,提步離開,走了沒幾步,卻聽到幾絲怪異的聲響,像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追隨聲音而去,果然,又是個老熟人。

    那隻驢拖著車被係在某處樹叢中,它哼哼唧唧,不耐煩地刨著蹄子。

    董兵兵麵上一喜,沒想到那個車夫把驢車放在了這。她解開繩子,跳上驢車,隨手折了根樹枝一甩,趕著驢子隨意找了個方向走了。

    也是她運氣好,沒走多久,就來到了縣城,這個縣城顯然不是她之前看見的那個,這裏要更繁華些,人也更多。

    董兵兵好奇地張望著,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

    就在這時,那頭驢好像認出了董兵兵並不是它的主人,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董兵兵趕了幾下沒趕動,她氣急敗壞地狠狠抽了驢屁股一下,這一舉動可戳了馬蜂窩了。

    驢發起狂來,奪命狂奔,董兵兵嚇了一跳,她趕緊拉扯繩子,想讓它停下,可

    根本沒用,驢跑的更快了。

    在這種速度下是不能跳車的,沒有防護措施,很容易受傷,甚至危及生命。

    董兵兵不知道怎麽辦好,隻能抓住車板,伏下身子,降低重心,心中暗暗期待這頭驢快停下來。路人們紛紛躲避,誰也沒有也不敢伸出援手。

    就在她絕望之際,突然驢的頭被一個繩索套住,它的行動頓時一緩,董兵兵差點被甩出去。

    那是一個大漢,他雙手緊緊拉扯著繩子,臂上青筋暴出,孔武有力。他與驢角力著,輾轉幾圈後,驢終於停下了,董兵兵鬆了口氣,心又放迴肚子裏了。

    董兵兵下了車,走到大漢身邊,剛想道謝,身後突然衝出來一個婦女,她氣喘籲籲地跑到大漢身邊,將大漢上下檢查了一遍,語氣焦灼急切:“當家的,你要嚇死我啊,萬一出了事,你有考慮過我和孩子們嗎?”她說到最後居然哭了,泣不成聲。

    原來他們是從北方過來的,今年收成不好,皇軍對收上來的糧食不滿意,已經屠了他們那裏好幾個村了,大家夥兒瞧著情況不對紛紛逃了出來。大漢也帶著一家老小準備投奔河南這邊的遠房親戚,可路上兩個老人挨不住接二連三地走了,也夭折了兩個孩子,婦女越發脆弱,她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人的離別。

    不遠處,三個孩子乖巧聽話地呆在那,看守著掉落一地的行李。

    董兵兵邀請他們把行李搬上來,表示她可以送他們一程,其實她有把驢車送他們的想法,一來為了感謝,二來也是為了脫手贓物罷了。

    大漢有些不好意思,沒答應。婦女可不管,她抹幹淨眼淚,笑著讓孩子們將行李搬上來。在她看來這是應該的,她男人救了這女孩一命呢。

    驢車不大,行李一放,幾個孩子一坐,就沒地方了,董兵兵索性一邊跟著驢車走,一邊和大漢他們講話。

    “你說什麽?這裏有火車站?”董兵兵有些詫異。

    大漢解釋道:“也不是,就是一個小小的停靠站,剛建沒多久,車次也不多,還貴得很。”之前他們有路過,並不遠,還特意問了,隻是沒有他們要坐的車次,而且隻有一等車廂,車票太貴了,不是他們能消費得起的。

    董兵兵很感興趣,決定去看看,大漢他們也無異議,反正有驢車,一來一去快得很。

    確實有,雖然很貴,十五塊錢。董兵兵拿著通往上海的火車票,有點發愣,火車票是七點三十的,最後一班,她簡直不敢相信

    自己能這麽好運。

    董兵兵表示想將驢車送給大漢他們,卻被果斷拒絕了,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白送的又是急需的東西他們為什麽不要,但是無所謂,她要去上海了,其他一切都是浮雲。既然他們不要,這個驢車又不能及時處理掉,那就扔了吧,畢竟登車的時間快到了。

    大漢一家看著被扔在路旁的驢車寂靜無言,這是真不要了?

    那個婦女糾結了又糾結,還是沒忍住,出聲叫住了董兵兵。其實他們當時看到董兵兵滿身塵土,有些懷疑這輛車是她偷來的,如果收下的話怕原主人找來會惹麻煩,可現在她說不要就不要,心裏又有些舍不得了,畢竟是輛驢車,有了它能省不少腳力的。

    婦女從一堆行李箱中扯出一隻大包袱塞給董兵兵,包袱裏是很多鞋,大小都有。農村婦女沒什麽技能,也就縫縫補補還過得去,她做了很多鞋子,原是想著到了地方能賣一賣貼補下家用,如今用來交換驢車簡直劃算極了。她想,到時就算真有原主人找上門,他們也有底氣說是自己買下來的。

    直到抱著大包袱坐上直達上海的火車,董兵兵還是沒能完全迴過神來,她不清楚也不在乎大漢一家對她的看法,她隻是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雖有坎坷,卻順利地有如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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