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森原庫徹的列車上,克羅索挨著窗外的夜色,發了會呆後便沉沉地睡去了。這夜的變故發生得實在太快,幾乎壓垮了他的身體和心靈,讓他難以接受,現在的短短三十分鍾,他總是能暫時忘掉這一切了。斯坦勒看著他的淚痕,心想哪怕是在夢裏他也不會忘記這一切的,心中不禁歎了口氣,又是誰讓人知道“流淚”的呢?

    迴過頭,他靜靜地靠在座位上。一邊迴想著今晚的事情,想起他的隨從、那隻銀鷹、米什科爾……一切都曆曆在目。“馬克,他才16歲啊!”他想起自己的隨從,又是一陣傷心。這個少年,把人生都交予了他的目標,卻在第一次行動中就生死不明……祈禱隻是心理安慰而已,斯坦勒又想到了肩上的重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子前所未有的疲憊。搜尋敵人的眼睛也變得模糊……不!振作起來!就像米什科爾在耳邊一樣,他記憶中的囑托又強撐起了他的身子和精神。他感到了,肩上的重量,是如何地不容閃失。

    三十分鍾掐指即過,列車終於到站了。他搖醒了克羅索,並帶他下了車。午夜的車站,人卻出乎意料地多,盡管他們的臉上大多是疲倦;站台的保安早在哨崗中瞌睡了,天空紅得可怕,想是大暴雨來臨的前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裏的天空那麽嚇人。”斯坦勒笑著說道。

    一覺醒來,克羅索的精神狀態還是迷迷糊糊,雖然悲傷已經稍稍淡去了,但心中依然是無時無刻地牽掛著,平日的他幾乎不會像現在這樣。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像生活的靈魂在一瞬間被抽離了一樣,對這個地方的印象自然混雜著自己複雜的心情。心中的許多許多話,都變得難以啟齒了。或許,三十分鍾還不夠他把自己的靈魂找迴吧?在悲愁交錯的思考中,他跟著斯坦勒——此刻他身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快步走出了車站。

    “昨天的夢被埋在了這裏,月光不再,冰冷席卷了繁華,天地慘白

    你的背影在我的世界,侵掠如火,就連森原庫徹的璀璨也褪了色

    卻都隻為了你的一笑啊

    ……”

    遠去的音響店中,播放著這首由一位音樂名人為了森原庫徹而做的歌曲,淒絕的調子讓人神傷。他們穿行在森原庫徹的邊緣地區,向進城的車站走去。這個城市不愧被火星政府稱為“一個世紀的象征”。邊緣之地,就像是是江戶城的再現,這裏的建築盡是帶著古風的木房子,枯山水的庭院讓人側目……但湊近了看才知道是用特殊的建築材料來模仿的,據說能抵抗7級以上的颶風的衝擊。在市郊的小丘上向下看,感覺像是迴到了幕府的天下,但衝眼的卻是市民的服飾和“bull”“spend”……許多的汽車,才使人自覺身在何處,如夢初醒般地走下去了。那路邊轉角處的古鬆,標致地彎著腰,卻有些不自在了,就像是無骨的木偶一樣。他們找到了入城的車站,克羅索清醒了許多,遠遠地,在房子地間隙中看到城中的影子,他自己也有點驚訝。

    窗外的街景還沒留在記憶中就閃離了。克羅索多麽希望昨夜的一切也隨之而去啊!這一切都還近在咫尺,他還記得,早上打球時的歡唿;得知考試成績時的喜悅……卻又像遠在天涯一般不可及,誰又讓它們如潮湧紛來,擊潰了他的心身。一切親人都未明安危,自己的身邊卻是一個陌生人,自己對他完全不了解,卻又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他的心再次顫抖,盡管他一直極力避免著……幾個小時,就像千載萬世的片段,每一幕都完全相融,卻又清晰異然,把他引入了一條從未經曆的道路,就連火光也不曾看得見,對前路更是一無所知。

    “呃……”克羅索忽然開口問:“那些……那些是什麽人?他們……為什麽要去我的家?”

    “這個,”斯坦勒眼睛一亮地迴過頭來,低聲說,“我在這裏不好說,等到了地方再告訴你。”

    “哦……”克羅索把頭撇向窗外,不再說話。

    磁懸列車開進了森原庫徹的心髒——明治廣場。這裏幾乎完全找不到任何有關日本文化的痕跡。剛看到街邊三兩的紫櫻花樹,目光馬上就被那入雲的大廈吸走了。就連街邊欲迷人眼的霓虹迷宮與人潮,也掩盡了日本城市特有的氣息,令人完全陷入這虛無的夢幻中。隻有在大街的深處,那可數的古典浮世繪,才讓人還留著少許帶著清氣的記憶。如果稍不留神,自己便會沉沒在這彩色的蜃景中了。

    “克羅索•;伏蘭迪,是吧?”斯坦勒總想讓克羅索說些話,讓他的情緒提起來,以免又迴想到那些事。

    “嗯——”克羅索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

    “我為之前的過激舉動道歉——”斯坦勒輕聲說,“我叫斯坦勒•;安德森。”

    “我也一樣。”克羅索的聲音還是那樣。

    斯坦勒有點皺眉頭了,衝鋒陷陣,或者是暗夜潛行之類的活他不在話下,但偏偏說幾句安慰人的話卻難到他了。

    “打起精神來吧,快到了。”他想了想,又輕輕補了一句:“不必擔心,你的父親很厲害,他應該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了。”

    下車時,他看見克羅索笑了一下,雖然隻是一秒鍾……

    地鐵站裏的人比方才還多,上樓梯的腳步聲也因而變得模糊了。上到地麵,他們馬上被繁華包圍。克羅索的精神也被光給刺清醒了,他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地方。燈火、人海、絢麗、靡音……

    “很美吧?這就是森原庫徹,”斯坦勒問他,“也叫——夢都。”

    “嗯。”克羅索情不自禁地點點頭,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被這裏吸引了。

    “無論如何,不要認真去看。”斯坦勒說了句讓他疑惑的話,便拉著他走了。一路上,他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四處張望,隻有斯坦勒的背影和不清的腳步讓他明白自己的方向。

    這裏的夢幻,醉人心神;這裏的風華,扯住他的腳步……

    “快一些,這裏不是我們要待的地方。”斯坦勒一聲輕斥,把他拉迴現實。“這裏的光華下麵,有著你無法想象的事物。”字字敲擊著他迷離的雙眼。

    他們在街道上繞來繞去,快步穿行,轉了幾條街,來到一條沒什麽人的街道,走到了一個大的住宅區前。令人有些驚訝餓,這裏盡管離市中心不太遠,卻靜得出奇,附近也是一些小區和民房。走進大門,花園中隻有少許低矮的熱帶植物,道路旁是兩排棕櫚樹,似乎散發著香氣;還有一些克羅索叫不上名字的奇特植物,旁邊還有一些蔓藤附著網牆四上,幾乎爬到了頂。

    克羅索又想起了後園的花園,和自己種的那棵楓樹,不禁神傷。

    走進一棟住宅樓時,斯坦勒和看門的保安聊了幾句,但克羅索沒聽清楚,隻記得那保安是個中國人,有著一雙錚亮的眼睛。

    天才亮了少許,克羅索就醒了。

    他從客房的床上爬起,向窗戶外望去。那不夜的森原庫徹此時如同剛剛入睡的巨人一般,海風像他的唿吸一樣吹拂著城市的每個角落,那是他生息的標誌;等到了晚上,他又會再次醒來,城市又會陷入絢麗的光景之中了。

    克羅索抹了抹臉,感覺到了昨夜夢中留下的淚痕。他又迴到了卡斯頓,迴到了學校、球場、大莊園,那兒有他昨天的一切……遠遠地,他看見了他們一家人團聚的歡愉,他想過去,但卻難以移步;漸漸地,他的身子飄了起來,小鎮在他的腳下遠去,他的唿喊被狂風吹走……他聽到了,子彈的聲音,還有父親——

    “別擔心。”

    他便又迴到了現實,殘酷的現實。

    “不行。”他用力地抹了抹眼淚,因為他不想讓父親再把自己當小孩子。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告訴過他,她喜歡堅強的克羅索。父親也告訴他,男孩子的眼淚隻能為了最珍貴的東西而流。

    什麽是最珍貴的東西?他感覺到,今後的日子大概不會有籃球打了,望著未醒的街道,他又念起了從前和校友在小鎮不太寬的路上狂飆自行車的時光,又是一陣唏噓,但他用盡全力地拒絕了眼淚。

    客廳裏沒有人,電視從昨晚一直開到現在,還在播放著時事新聞,克羅索呆看了十分鍾,不出所料,對昨夜的事隻字未提。起身來去刷牙,卻在冰箱上瞥見了張便條:

    “如果肚子餓,早台下的櫃裏有方便麵;冰箱裏有水。別到小區外麵去;如果無聊,就去樓下的保安室那兒吧……呃,還有,燒水的壺在灶台旁,灰色的。

    斯坦勒,昨夜。”

    克羅索心裏怪怪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以前的日子,早餐都是瑪麗大嬸的煎雞蛋和牛奶,或者是速食麵。有時他吃厭了,還會假裝肚子痛,然後從後門偷溜掉;而他僅有的一次煮方便麵,還是在六歲的時候,他拚命央求瑪麗大嬸教他煮麵,最後還不小心弄傷了手,還讓瑪麗大嬸被責了一頓。從此他便不再靠近廚房。現在,這蒼白的紙條上的潦草字,卻讓他隱隱有些後悔。

    斯坦勒的房間門虛掩著,裏麵還亮著燈。克羅索沒事便進去看看。工作桌上堆滿了文件、廢紙、草稿,床鋪淩亂不堪,被子似乎從未有疊好過,窗台上的仙人球旁還有個襪子……不過,電腦還開著。

    又過了幾分鍾,克羅索有點無奈地出去了。這電腦是開了,桌麵上也就幾個東西,每個磁盤都加了聲鎖和密鎖;最關鍵的是,網卡已經欠費一個星期了。

    “垃圾堆。”克羅索又想起了瘸腿的高米爾講的笑話,總得讓他笑翻;後院的籃球框,總是打幾下就歪了;還有自己家的那電腦,玩一下了那屏幕總會變顏色……這些都很清晰,可轉眼間就都遠離了;還有母親的嗬斥、父親的叮囑……他的眼睛不知不覺地濕潤了,但他發現了,又立刻把心門開向了別處。

    打開冰箱,找到了幾包前天的速食麵包;拿起遙控,換了個平時常看的頻道;靠在沙發上,才記起自己的口袋裏一直有個mp4,然後,耳邊又響起了那首來自遙遠的幾個世紀之前,卻仍舊經典不朽、永鑄金鑲的《加州旅館》:

    we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ce  such a lovely ce

    such a lovely face

    ……

    這種遠離了一切的寧靜,大概隻有這一刻的享受吧?他仿佛進入了歌中的世界,在痛苦與迷茫的旅行中,被引路人帶到了一條不能迴頭的路上,穿梭於燭火間的黑夜,來到了一片迷失的天堂。這裏沒有痛苦,他可以盡情享受(原曲中指吸食大麻後的幻景和滿足感)……但卻不必用鋼刀互刺以示內心的掙紮,因為歌聲就是他的鎮痛劑。小時候,他傷心時,總是以歌聲來愈療自己的傷口。這裏不屬於加州、不屬於森原庫徹、不屬於20世紀,也不屬於此時此刻,因為這隻屬於他自己。

    電視上的節目變得無趣,他便把頭撇向了窗外,明治廣場的唿吸依稀可覺,陽光灑不到的地方依然黑暗,但這心跳聲卻在其間潛行,準備在其後的夜來時覺醒;而此刻的,就隻有海鷗的盤旋與低鳴,還有遠處港口那來迴的商船,在提醒著:“這座城市還活著。”

    突然,門鈴聲一響,克羅索的夢醒了。

    他收了mp4,走到門前,剛想開門,心裏一閃,又收迴了手。湊近貓眼,朝外頭瞧了一眼,卻大吃一驚,因為他分明沒有看到門外有人!

    但那門鈴還在響,且響得更急了!

    克羅索不細想半分,便打開門,想到外頭去看個究竟,不料剛踏出門檻半步,一個灰影倏忽閃出,不等克羅索迴神,一把尺來長的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死神!克羅索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然後被那尖刀刺穿,劈碎!他甚至連迴憶與反應都未來得及!

    那刀卻放下了。

    克羅索驚魂未定,忙轉過頭去,隻見那人慢慢地摘下眼睛,露出一雙灼目,說道:“如果我是昨晚那些人,你早就去投胎了。”克羅索定睛一看,卻是昨夜的那個保安。

    “你……”克羅索一驚之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那人早已當自己家一樣進了門“先進來吧,外頭可不舒服。”

    關門進來,克羅索半信半疑地跟在他身後,偷偷在桌上拿了把水果刀,插到了後口袋。但那人卻極熟悉這屋,順手在茶幾上取了個杯子,到電視機旁的飲水機那打了水,一下坐在沙發上。“過來,我和你聊些東西。”他朝克羅索道。克羅索便一語不發地坐在對麵,神情戒備地瞧著他。

    “寬心,”那人說,“別緊張了,現在才過了幾個小時?”他捋了捋烏黑的頭發,正色道:“先自我介紹吧,我是中國人,叫楊劍銘,和你父親米什科爾•;伏蘭迪是……”他忽然一停,話一轉,有點無奈地道:“難道昨晚你沒看見我?何必要拿著把刀迎客呢?”

    克羅索臉一紅,隻得把刀放會桌子,一邊反問道:“那你還不是拿著刀來會客麽?”

    “你說這個,”楊劍銘笑笑,從後腰抽出那刀,放在桌子上,“仔細看看?”克羅索仔細一看,卻發現那刀不對勁,刀柄上還貼著商標,刀身暗淡無光,用手一摸一掂,輕極,卻是塑料做的。“不過也沒有辦法,你才那麽小就經曆這種事,警覺點未必不好。”他說。

    “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五歲的了!”克羅索不服道。

    “至少沒我大,別打斷,”楊劍銘不理他,繼續說,“斯坦勒和我是你父親在生意上的夥伴,也是要好的朋友,你們家出了事,你父親囑咐我們,先代為照顧你一段時間。”

    “朋友?”克羅索已經猜到他在騙自己。

    “我們在埃及認識的,我們一起穿越了撒哈拉。”楊劍銘不為所動。

    “別騙我了,你們絕對不是什麽生意上的夥伴,”克羅索幹脆地說,“你們幹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他想起了父親,猶豫了好一會兒,“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好吧,你還挺聰明,”楊劍銘有點無奈地說,“但是,這些事我們還不能和你說。”

    “就因為這些事,才害我家……”克羅索的聲音變大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麽?父親有什麽事神秘到連我都不能說的。”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事,但他自己也無法確認。

    “既然你說你不是小孩了,就應該明白你父親為什麽不告訴你的原因吧?等到了適當的時候,你一定會知道的。”楊劍銘的聲音很堅定,克羅索從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一種威嚴。

    他隻得認了。

    “好吧,那換個話題……,”他想了想,問,“你從中國的哪兒來?”

    楊劍銘的眼睛忽然一閃,聲音也變了少許:“我雖然在中國出生,但卻不知道我的故鄉在哪兒,我生來便在孤兒院裏;三歲時,有對有錢的夫婦收養了我,他們把我帶到了一個很美的地方,那兒有大海,還有月光……”

    克羅索靜靜地聽著他講,眼睛不覺有些發亮,不禁問:“那是哪?”旋即想起了一個地方。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那是摩洛哥的達爾貝達,也叫——”

    “卡薩布蘭卡。”他倆幾乎同時說道,然後驚訝地看著對方。在克羅索的心中,響起了那動人的旋律……

    “你看,這森原庫徹的霓虹,”楊劍銘搖了搖頭,眼神透出了少許失落,“我更喜歡摩洛哥的月光。很真實、皎潔……還有迷茫。”

    克羅索想,他的心一定在那經曆過什麽,這個他也向往的地方。

    他站起身來,走到陽台,腳下是夢一般的都市。

    “這城市長得太迷人了,可憐她的腳下,卻埋了太多的怨氣。”他說,眼睛中似乎映著無奈與悲哀。

    “為什麽?”克羅索走到他身後,細細地端詳起這座城市,他覺得這裏很美麗,甚至讓人窒息;但楊劍銘的話卻讓他疑惑。

    這大概是巧合吧?有人說,櫻花的美麗,是因為她樹根下埋藏的屍體。難道森原庫徹也是這般嗎?他所迴應的感覺告訴他,這裏還是不安寧的。同時,斯坦勒在街上的那句話也變得清晰了。眼前的城市,背後湛藍的天幕和海上變了色,那心髒之處也露著兇光……

    他忽然想起了卡斯頓的小河,還有楊劍銘眼中的,月光下的安謐之境,那吹過一棟棟白色房子的海風。如果沒有昨晚,他又何嚐不是生活在那兒呢?那是已經遠去的和平與幸福了……

    oh, a kiss still a kiss in casanca

    but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pleasee back to me in casanca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馬爾科羅西,一個富裕的小城。鵝卵石的街道映著雨後的晶瑩,承著人們的腳步聲,似乎在把時光從中帶走……但那不起眼的背影,把朦朧的街景都變得清晰了,拉低不帽沿讓人遐想,他的身影卻如此急切。

    他經過了鎮長的院子。高牆後的那金碧輝煌,透著腐朽的氣味,令他掩鼻匆匆而過。路旁的橡樹向他招手,他卻渾然不覺。空氣中的氣息讓他興奮,一星期後的一拳,將給予這個欲墜的社會最沉重的一擊。

    但令他擔心的是,剛剛從情報部得到的消息,米什科爾他們四個人被eog押離了火星,這個消息真正令他擔心。根據分析,押送的地點很可能就是地球上的最高軍事仲裁法庭,如果真是這樣,mars-fire計劃即使成功實行了也會有極大的風險,因為無論什麽時候,他們四個人都是極重的砝碼,足以動搖整個形勢。可以想象,一輛坦克少了履帶,會是怎麽樣的一種境地。

    克羅索呢?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雖然沒有一個人降責與他,但於情於理,他總覺得這件事的最大責任在於他。那隻銀鷹,沒錯,在剛剛的秘密會議上,它又出現了——以政府特殊情報部門eog的隱藏標識登場。

    這又使他更加自責了,如果能提早預見到,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他也下了決心,一定要自己追查出他們四個人的行蹤,並親自告訴克羅索,因為這是承諾,一個男人的承諾。他心中隻希望,自己能為克羅索,乃至整個革命陣營做一個交代。

    他走進了車站。隱入了人群中,不一會,一輛列車徐徐駛出站台,遠去……那兒通向洪克帕帕城——他們的軍備基地。

    夜來了……在不安的街道上的,是積蓄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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