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念兒,你別怕,我是李憶啊……是我來了……”

    前麵那個窈窕的身影一個勁兒地跑,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李憶大急,揚起鞭子朝馬屁股一頓狂抽,眼看就快追上,他自馬上俯身,朝她伸出手,“念兒……抓住我的手……”

    女子終於迴過頭來,朝他嫣然一笑,“好啊,有勞殿下了。”

    那張臉嬌媚明豔,卻不是他的念兒,李憶大吃一驚,“怎麽又是你?”

    苗炎炎哈哈大笑,一把抓住李憶的手將他自馬上拉了下來,嬌嗔道:“喲,殿下方才不停地追著人家喊呢,現在又嫌棄人家了?討厭。”

    “你個妖女,放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李憶拚命想掙脫苗炎炎的鉗製,不料苗炎炎的手仿佛一個鐵箍子,怎麽也掙不脫。

    苗炎炎因為放跑了柳千錦和燕飛,正擔心被閣主責罰,難得越王自動送上門,這可是她將功補過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放過他?她嬌笑著道:“你的念兒已經死了,講真,我比她漂亮多了,不如你乖乖跟我迴菩提閣吧。”

    李憶先是一怔,隨即心中大慟,“念兒……念兒死了?我不信……你個妖女,滿嘴胡言!我殺了你!”他忽然發了狂似的,一隻手拚命掙脫,另一隻手沒命地攻向苗炎炎,出手毫無章法可言,隻憑一股狠勁。

    苗炎炎一不留神,臉上被他抓了五道血痕,頓時惱火之極,揚起手便欲朝他的臉甩去。堪堪觸到他的臉頰之際,指尖忽然一涼,隨即一陣鑽心的刺痛。

    “想動我的人,找死!”

    苗炎炎大驚失色,鬆開手蹬蹬退開兩步,驚惶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原本豐潤白皙的玉掌,此時除了大拇指,四根手指頭被整齊地削斷,鮮血橫流。抬頭看去,淼淼正舉劍護在越王麵前,挑釁地看著她。

    李憶低頭看著淼淼,欣喜若狂,“念兒,念兒……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我就知道是這個可惡的妖女胡言亂語!”

    可你剛才還一個勁地追著這個妖女呢,淼淼盯著苗炎炎,一刻不敢放鬆,朝李憶道:“我沒事,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殺了這女人再……”

    她的話還沒說完,李憶已從她身後竄了出去,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朝苗炎炎衝過去,“妖女!叫你胡說八道!吃我一劍!”

    苗炎炎仍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那是她引以為傲的青蔥玉指啊,她淒厲地慘叫一聲,再抬頭

    時已是滿眼戾氣,身子憑空躍起,直撲李憶。

    淼淼嚇了一跳,這小子是不要命了嗎?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她一邊喊越王快迴來,一邊挺劍衝了上去,三人瞬間纏在一塊。

    淼淼原本還擔心李憶那三腳貓功夫會吃虧,沒想到他雖使來使去就三招,卻十分勇猛,無畏無懼,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而苗炎炎右手不停流血,隻靠左手持劍,本就力不從心,還要應對淼淼的夾擊,很快就越打越狼狽,竟被李憶連刺幾劍。

    “毛火火,再見了……”

    最後一劍,是淼淼出的手,劍光一閃而過,一抹鮮紅自苗炎炎的脖子飛濺而出,她驀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淼淼,喉嚨發出嘶啞的低吼:“是你……淼……”

    苗炎炎終於不甘地倒下,淼淼舒了口氣,忙迴過身去,“殿下,你沒事吧?”

    咦,人呢?

    身後空空如也,她心裏咯噔一下,別不是被突厥人抓走了吧?正心慌意亂間,卻見不遠處,李憶站在突厥人用來警示的銅鑼前,借著火把的火光,對著那麵臨時鏡子左照照右照照,騷首弄姿。

    淼淼:“……”

    最後李憶捋了捋銀盔上微亂的紅纓,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幾經艱辛才等到的久別重逢,如此重要的時刻,斷不能儀容不整,在念兒心裏留下不好的印像。

    他蹬蹬又跑了迴去,全然無視淼淼呆滯的目光,迫不及待捧起她的臉,俊美如玉的臉上滿是欣喜之色,激動地道:“念兒,念兒,終於見到你了,想死我了……”

    他顫抖著手,撥開她額上被汗水粘著的碎發,又用袖子拭去被濺到她臉上的血跡,“念兒,你沒事吧?方才有沒有傷著你?”

    他臉上的擔憂神色,終於讓淼淼迴過神來,“我沒事,你呢?”

    他搖了搖頭,喜形於色,兩手摩挲著她的臉,癡癡地看著,一雙眸子燦若星辰,“念兒,這三個多月以來,我沒有一天不想馬上飛迴長安找你,沒想到竟然在這兒見到你,早上接到龍大的消息時,我還不信來著,念兒,念兒……你真的是我朝思暮想的念兒嗎?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我也想你……我也好想知道這不是在做夢。”

    淼淼捉過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李憶哎喲一聲,笑著嚷好痛,再次捧起她臉,把額頭抵在她的額上,輕聲道:“比夢還美……”

    隨著長翎軍的衝殺

    ,突厥人的大帳被流火點燃,營地裏四處是硝煙,火舌在風中狂舞,驚惶失措的突厥人大喊大叫,四處亂竄,毫無反抗之力,刀光劍影之中,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斷臂殘肢四處亂飛。涼州七小龍也沒閑著,隻要見到突厥兵便朝他們潑糞水,弄得整個營地臭烘烘的。

    此情此景,著實不適合互訴相思之苦,但兩人顯然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李憶低聲呢喃,急切地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的牽腸掛肚,淼淼隻覺心裏某處柔軟如水,仰頭看著他,完全沉浸在那雙明亮澄澈,滿是深情的眸子裏,可不知為何,鼻子卻一陣發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

    李憶頓時手足無措,“念兒,你怎麽了?為什麽哭?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一定是怨我沒用,那日沒護住你。”

    他難掩臉上懊惱之色,手忙腳亂地抹去她的淚,“那天你被擄走,我也恨死自己了,都怪我沒腦子,不聽你大哥的勸,差點害了你。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你不知道,那個林庭風,當真歹毒,我去剿他老巢後沒幾日,他便命突厥人在高昌城牆下大喊,說他們已依約把你平安送迴了長安,叫永寧侯遵守諾言,開城放他們進去……還說什麽他們搶了金銀珠寶後,會依約分二十萬兩給他……”

    怪不得長安謠言四起,很多人都信以為真,以為柳青源真的和突厥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協議。林庭風三個字,讓淼淼忽然迴過神來,雖然她心裏還有許多話想和他說,但林庭風還在這營地裏,此時絕不是互訴衷腸的時候。

    “不好,林庭風就在這裏做客,我們要小心。快走!”

    她拉著李憶就跑,想把他帶迴他的部下身邊,但兩人才跑了幾步,便見一灰袍男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前麵,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一名長翎軍揮刀向他坎來,他看也不看,反手一扭再一扔,那名身材魁梧的長翎軍整個飛了出去。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淼淼一把將李憶護在身後,挺劍指著林庭風。

    林庭風的目光越過淼淼,徑直看向李憶,“你就是越王?李雲宵的長子?”

    李雲宵正是當今聖上的名字,李憶怒道:“大膽宵小,竟敢直唿我父皇名諱!”

    淼淼暗叫不好,“他就是林庭風,快去你的部下那裏……”

    話音未落,林庭風已一步步朝兩人走來。

    李憶卻不知死,指著林庭風大聲道:“原來就是你擄走念兒的!你這卑鄙小人

    ,吃我一劍!”

    淼淼倒抽一口涼氣,這小子來來迴迴隻會使三招,方才不過是運氣好才殺了苗炎炎,他還真以為自己有多能打了?她急忙拉著他退開兩步,“別去……我們不是他對手!”

    李憶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別怕,看我替你報仇!”

    他伸出左手對著林庭風,按下袖箭上的機關。

    嗖嗖嗖!袖箭射出,直朝林庭風飛去。

    淼淼十分無奈地歎了口氣,果然林庭風眼都不眨一下,依然閑庭信步,袖子一揮,那袖箭頓時消失在空氣中,他的人眨眼已到了兩人跟前。

    又有幾名長翎軍揮刀坎向林庭風,林庭風手臂一震,兩隻袖子無風而鼓,揮袖之間奪過一柄大刀,那幾名長翎軍連他是怎麽出手的也沒看清,已倒在血泊之中。

    林庭風扔了大刀,緩緩抬眸,古井無波地看向兩人。

    淼淼大驚失色,拉著李憶連連後退。李憶此時也知道,自己在林庭風麵前尤如蜉蝣撼樹,他咬著牙,忽然一把推開淼淼,自己大喝一聲,挺劍朝林庭風刺去。

    雖然早已料到,但當李憶的身子被林庭風一掌擊飛,破棉絮一般從半空中跌落之際,淼淼的心髒仍是驟然一停,她張大嘴巴,明明想尖叫,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眼睜睜看著李憶重重摔落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你們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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