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歇了會兒, 蘇梅抱著小瑜兒帶著周蘭去食堂上工,走前, 王老太讓張寧給她拿了件蓑衣。


    “蘇梅, ”周蘭豔羨地看著蘇梅身上輕薄的軍綠色雨衣,“我看你身上的雨衣跟戰士們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嗯。”蘇梅低頭瞅了眼身上的雨衣,正是她剛來那天, 趙恪拿給她的那件, “你問你們家韓副營長,他應該有舊的。”


    山裏經常下雨, 戰士們無論是進山訓練, 還是田間墾作都很費衣服, 雨衣雖不像軍裝那樣, 一年四季都有新的發放, 卻也會根據磨損程度, 適當地補發一批新的。


    蘇梅身上這件是趙恪今年新發的,他穿的是去年的舊衣,早上看, 肩膀、胳膊肘和下擺都磨破了。


    晚上迴去跟他換換。


    周蘭抿了下唇, 幽幽道:“他的舊衣都寄迴家給他爹他弟穿了。”


    蘇梅心裏想著事, 隨口道:“後勤應該有賣的。”


    “我身上哪有一分錢啊。”周蘭失落道。


    “工作就有錢了, 不過, 你要到下個月才有工資,”蘇梅漫不輕心地道, “你要是急用錢, 可以去後勤申請預支韓副營長的工資。”


    “那他知道了, 還不得打死我,”周蘭驚恐地搖了搖頭, “我可不敢!”


    蘇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他連你們娘仨的夥食都不願出嗎?”


    周蘭低著頭不吭聲。


    “那你還跟他過什麽啊?”蘇梅無語道,“還有,他打你,你都不反抗嗎?打不過,夜裏偷偷地綁了,拿棍子成抽了,直抽得他哭爹喊娘,你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對你動手。”


    周蘭驚得一連退了數步,“你、你咋……咋心思這麽毒哩!”


    蘇梅愣怔了會兒,不可思議地點了點自己:“我毒?”


    現在她多修身養性啊,這要是擱前世,她都懶得理!


    自己立不起來,還想讓人當聖母供著不成。


    “你不但毒,我看你還沒安好心,”周蘭激動地指著蘇梅罵道,“我要是聽你的打了孩她爹,他還不得跟我離婚!他們一家正找不著借口呢,嗚……我離婚了,帶著大丫二丫去哪啊,還不得被人家的吐沫腥子淹死,大丫二丫長大了還能嫁個好人家嗎?嗚……你安的什麽心啊……”


    “姨姨……”小瑜兒不安地往蘇梅懷裏貼了貼。


    “不怕!”蘇梅拍拍小瑜兒,看著周蘭冷笑了一聲,“你有氣別往我身上撒,我可不是你的出氣桶。”


    什麽人啊,欺軟怕硬嗎?那她可真找錯人了。


    周蘭心虛地躲閃了下,硬著脖子道:“誰往你身上撒氣了,是你沒安好心,我就說了句沒錢,你就讓我跟孩子她爹離婚,安的什麽心啊……”


    蘇梅捂著小瑜兒的雙耳,煩躁地迴頭,斥道:“閉嘴!什麽叫我讓你跟韓副營長離婚,不是你叫著他不給你錢花,不給你衣穿嗎?你既然沒有離婚的打算,在外叫什麽叫,嚷什麽嚷,整得他多虧待了你們娘仨似的,讓旁人聽了恨不得給你出頭,白蓮花啊!”


    “我、我又沒說錯,他是沒給我錢花啊……”


    娘的,神精病啊!蘇梅轉身加快了腳步,迅速進了食堂。


    周蘭哭哭泣泣地跟在後麵。


    大胖等著門口給周蘭安排工作呢,見此驚得張了張嘴:“蘇同誌,周嫂子咋了?”


    “沒錢花,愁的。”蘇梅丟下這句話,快步去了孵化房。


    結果,等她從孵化房裏出來,就見一眾戰士看著她的眼神格外怪異。


    “咋了?”蘇梅下意識地摸了下臉,“我臉上有花?”


    “沒沒……”戰士們忙搖了搖頭,背著竹筐往外走。


    “你們上山嗎?”蘇梅這會兒沒什麽事,便道,“等我一下,我背個竹筐跟你們一起。”


    戰士們停下腳步,互視了一眼,小聲道:“等她嗎?”


    “她都開口了。”


    “可是我一想到她是這樣的人,就不想跟她一塊兒上山……”


    “我是什麽樣的人啊?”蘇梅背著竹筐,抱著小瑜兒出來,看著說這話的小戰士,黛眉一挑笑道,“來來,說清楚!”


    小戰士嚇得脖子一縮躲在了人後。


    末世跟戰士們並肩作戰在第一線,蘇梅早已習慣了他們一身血性,遂一看小戰士這慫樣,心裏的火“騰”的一下就被點燃,精神力封住小瑜的五感,一聲厲喝就炸在了院裏:“出來!”


    “躲什麽躲?”


    眾人心神一震,背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蘇、蘇同誌……”小戰士哆哆嗦嗦地從人群裏露了出來。


    蘇梅閉上眼緩緩吐了口氣,再睜開,麵上已是一片平和:“站好!”


    “啪!”小戰士雙腿並齊,敬了個禮。


    有人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隨之“噗嗤”聲不斷,眾人笑作一團。


    蘇梅淡淡地揚了揚眉:“很好笑!”


    院裏隨之一靜。


    蘇梅迴頭看向食堂後廚,高聲叫道:“周蘭你給我出來!”


    在食堂大半月了,戰士們什麽性情,她不說摸了個十成十吧,七·八成還是有的,往日哪聽過他們嚼舌根,更別提對她有什麽意見了。


    “蘇同誌,不、不關周嫂的事。”


    “那麽請問,我人品有什麽問題?讓你們這麽嫌棄。”


    小戰士一噎,搭不出話來。


    “周嫂子說,你讓她跟韓副營長離婚,”旁邊有小戰士忍不住道,“蘇同誌,周嫂子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真跟韓副營長離婚了,你讓她怎麽活啊?這不是成心逼死人嗎?”


    娘的,這都什麽事啊!


    早知道管她死活呢!


    蘇梅煩躁地捏了捏眉心,迴頭又衝後廚叫道:“周蘭你給我出來,把話說明白,什麽叫我讓你跟韓副營長離婚?”


    周蘭抹著眼淚,瑟縮了一下,對看過來的戰士嗚咽道:“你看她多兇,方才她明明說了讓我離婚,還讓我夜裏偷偷綁了孩子她爹狠狠地揍,真按她說的,打傷了咋辦,我們一家人還活不活了……”


    “她這是破壞軍婚!”


    “啊,什麽是破壞軍婚?”


    “惡意地、有目的地破壞軍人的婚姻,”那戰士緩了緩又道,“其實你可以告她的。”


    “啊!可、可以嗎?”


    “嗯。”


    “那、那我找誰啊?”


    “宋政委或是周師長。”


    然後,蘇梅就被韓政委叫過去約談了。


    一同的還有趙恪,因為他把韓副營長丟進入山的訓練隊,不讓人家一家團聚。


    “噗嗤!”蘇梅一個沒忍住,看著走進來的趙恪樂了,“趙副團長,什麽體驗?破壞人家軍婚啊!”


    趙恪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嘴角翹起:“能笑就好!來前,我還以為要看到一個哭哭泣泣委屈不已的蘇同誌呢。”


    蘇梅一怔,扒開他的手,握了握拳:“我喜歡看別人哭!”


    “嗯,那我們就看別人哭。”


    談也沒什麽好談的,蘇梅就寫個保證唄,保證日後再也不摻和周蘭的家事了。


    趙恪那邊韓副營長本來就在訓練的名單裏,隻是因為家屬來了,給了假期,可這假期又是口頭許諾,可有可無,較起真來反倒揪不出趙恪什麽把柄。


    從軍部出來,兩人到農墾食堂接小瑜兒。


    司務長和大胖都在,看到蘇梅沒啥事地迴來,同時籲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梅從燒炕的小戰士懷裏接過睡著的小瑜兒,道了聲謝。


    “蘇同誌,你別難過,下午那些起哄的戰士都被司務長丟到後勤的建築隊拉磚去了。”


    “啊!”蘇梅抱著小瑜兒愣了,她沒想到司務長反應這麽快。


    趙恪跟司務長、大胖打過招唿,從蘇梅懷裏抱過小瑜兒,喚道,“發什麽呆啊,走了。”


    蘇梅衝司務長和大胖揮了揮手,跟在趙恪身後出了農墾食堂,望著遠處蒙蒙細雨中聳立在半山腰的一座座屋舍,緩緩說道:“方才從軍部出來,我都有些不想來這邊上班了。”


    “受傷了,”趙恪放慢了腳步,偏頭看她,“因為那幾個起哄的戰士?”


    “嗯,心裏有些不舒服,”蘇梅癟了癟嘴,“雖然知道他們年齡小,待的環境又太過單純,思想上容易受人影響,可是我跟他們相處了大半月啊,難道我是什麽人,人品如何,還不如周蘭的幾句話嗎?”


    “啊~趙恪,我好煩啊!”


    剛過來的蘇袂,無論怎麽掩飾,身上都帶了末世冰冷的棱角,是他們、是他們單純的笑容和信賴,讓她慢慢地體會到了,活著的真實與生活間那淡淡的溫情。


    趙恪騰出一隻手,慢慢朝蘇梅探去,兩手相碰,他握著那隻手攥了攥:“我在呢!”


    “不開心,咱就不做了,”趙恪停下腳步,看著蘇梅道,“養你們娘幾個,我還養得起。”


    蘇梅抿了抿唇:“司務長都因為我把他們罰了……”


    “不是因為你,”趙恪道,“今天就是換個人,他們這樣不辨事非,亂摻和軍嫂之間的糾紛,也是要受罰的。”


    “可是不上班,我做什麽?”蘇梅掙了掙手,“整天在家帶孩子,給你洗衣做飯嗎?”


    “嗬嗬……”趙恪低笑了聲,樂道,“沒讓你給我當保姆,做你想做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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