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東西?」


    「一顆水鑽。」


    蘇柔唇瓣一個顫抖:「水鑽?」


    「嗯。據警方那邊說,像是鑲嵌在飾品上的水鑽。」


    蘇柔定了定唿吸:「就算在現場找到這麽個東西,也不見得是兇手留下的吧?不一定有別的真兇吧?可能隻是其他逛公園的人留下的?」


    「警方在水鑽上提取到了蘇纖的半截指紋。相信,應該是蘇纖與真兇拉扯時碰上了真兇的飾品,然後扯掉了其中一顆水鑽。」


    蘇柔嗓子眼仿佛被什麽卡住。


    「蘇柔,怎麽了。」顧靳梟端詳她,打破沉靜。


    蘇柔抬起臉:「沒事,我隻是太驚訝了。沒想到案發現場當天和我姐姐見麵的,還有第三個人。」


    「今天的禮服,隻能你一個人試了。我得去一趟警局那邊,問一下具體情況。」顧靳梟垂下頭頸,語氣有些抱歉。


    「沒事……。其實這是我姐姐的案子,我也應該去的。要不我和你一塊去?」蘇柔忙說。


    「我一個人先去看看。警方那邊要是有新進展,你們蘇家那邊,你爸爸也會出麵,用不著你一個女孩子拋頭露麵,畢竟,警局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這話若是平時聽,蘇柔會聽出滿滿的寵溺,早就心花怒放,可此刻聽著臉色卻有些複雜。


    「對了,這件事涉及警方辦案細節。不要對外人提起。照理說,我也不應該跟你說的。」顧靳梟提醒了一句。


    蘇柔嗯了一聲,心情好了一點,顧靳梟的意思是,正是拿自己當成了自己人,才會對自己透露這麽重要的事。


    看他轉身離開,她在原地發起呆。


    禮服工作人員進來試探:「蘇小姐,要不我來伺候您試穿禮服。」


    「不用了。」蘇柔迴過神,拿起一邊的包,「我記起來我還有點事情,今天試不了禮服了,先走了。」


    說完,便一陣風朝玻璃大門衝去。


    ……


    迴了蘇家,蘇柔連鞋子都還沒來得及換,直接便衝上了二樓自己的臥室。


    關上門,反鎖。


    她將包丟在地板上,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跑到梳妝檯前嘩啦一聲拉開一格抽屜。


    裏麵全是她配衣服的飾品。


    她翻箱倒櫃地扒拉起來,到最後,幹脆將那格抽屜抽出來,轟一聲倒了個底朝天!


    抽屜裏的大小飾品在地板上灑了一地。


    她跪坐在地上,繼續找著,嬌美的臉孔有些微微的失控和扭曲,終於,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一把拿起來!


    指腹間,是一個閃爍著光澤的蝴蝶水鑽發卡。


    水鑽拚湊成整隻蝴蝶,熠熠生輝,是她在國外一個藝術家手上拍下的純手工製品,平時也很喜歡佩戴。


    她一邊祈禱,一邊摩挲著發卡。最終,麵色黯下來!


    那隻蝴蝶的一邊翅膀下方,缺了一顆水鑽!


    冷汗頓時一顆顆冒了出來!


    不會。不會這麽巧吧?


    可是……


    事實又由不得不信。


    那天……


    去東亭公園找姐姐,她確實是這個髮飾。


    而現在髮飾也的確缺了一顆水鑽。


    正好,在案發現場又被發現了水鑽。


    那顆水鑽……


    十之八九,是她遺留下來的。


    柔婉的眸子瞬間被一片烏雲籠罩,她攥緊十指,控製住劇烈的心跳,讓自己喘了好幾口氣兒才平靜下來。


    冷靜。現在要冷靜。


    沒錯。


    事兒還沒到那一步。


    她這個髮飾上的水鑽,又不是全球獨一無二,不知道多少飾品上都會用。


    隻要沒人知道是這個髮飾的主人,就平安大吉了。


    想到這裏,她調整了唿吸,將蝴蝶發卡抓起來塞進口袋,迅速離開了臥室,匆匆下樓。


    「小姐,您剛迴來,又要去哪?」傭人見她要出門,問道。


    她放慢了腳步,裝作不經意地說:「沒什麽。和思敏出去逛逛。」說完,走出蘇家。


    換了幾輛車租車,輾轉來到了碼頭。


    蘇柔下了車,步行了一段距離,來到了最僻靜的碼頭一角,這才掏出口袋裏的發卡,狠狠擲向海裏。


    隨著輕微的噗通一聲,她舒了口氣,心裏的擔子終於放了出來,唇角綻出一絲釋然的笑。


    好了。


    沒事了。


    隻要警方找不到這個發卡,就算找到那水鑽也沒用。


    拍拍手,蘇柔轉身,慢慢走到大馬路上,打車迴家。


    剛迴到蘇家,進了門,隻聽客廳那邊傳來動靜。


    病了好幾天的媽下了樓,正在和爸坐在沙發上,在說著什麽。


    一見蘇柔迴來了,沈暮雲望過來,臉上有幾分激動的潮紅:「柔柔,你迴來了,快過來。」


    蘇柔有些詫異:「媽,怎麽了?是有什麽事情嗎?」


    蘇子謙說道:「剛醫院打電話來,說你姐姐醒了。」


    蘇柔一個顫抖:「什麽?……真的?」


    「其實,也不算完全醒,醫生說剛才醒了一會兒,差不多隻有一兩分鍾,現在又昏迷了,不過這麽短的時間內有清醒的苗頭,已經算是奇蹟了,以後甦醒的時間會越來越長越來越多,慢慢的,就會完全康復了。太好了。」沈暮雲的憔悴病容都減輕了不少。


    蘇柔一顆心頓時稍稍放了下來一點,原來隻是有甦醒的苗頭,還沒完全清醒,卻還是提著一顆心:


    「…可是醫生不是說姐姐顱傷嚴重,隻怕是……隻怕是很難再醒了嗎?」


    「所以說是奇蹟啊。估計就連你姐姐也想快點甦醒指認出傷害她的兇手。」蘇子謙說著,又囑咐:「我和你媽剛準備去醫院看你姐姐,柔柔,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塊過去?」


    蘇柔眼眸一動,忽的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對不起,爸,媽,我……我有點兒不舒服。」


    「怎麽了?」沈暮雲剛脫口而出,又記起什麽,「對了,你不是說今天要去和顧二爺一起試禮服,怎麽這麽早就迴了?」


    蘇柔含糊其辭,小臉兒更加夾雜了幾分疼痛:「嗯。頭疼,所以早迴來了。」


    「哦,那你先休息,反正你姐姐這會兒也沒醒,你去了也沒用。」


    「那我就等姐姐醒了再去吧。對了,爸媽,姐要是醒了,你們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過去。」蘇柔點點頭。


    蘇家夫妻前腳離開,蘇柔目送兩人背影的目光便一斂,繃起來的身子往下癱軟了幾寸,撐著最後一點勁,上樓迴了自己房。


    關上門的一瞬間,她靠著門背,順著滑下來。


    剛剛扔掉發卡,一顆心剛落地還沒多久,竟是來了更大一擊鐵拳!


    姐竟然有甦醒的預兆了!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偏偏這麽對她?


    好不容易快要和夢寐以求的男人在一起,卻一次又一次把她從美夢中叫醒?!


    正這時,手機鈴響了。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顧靳梟」三個字。


    她深吸口氣,鎮定住心神,接起來:「喂,靳梟哥哥。」


    那邊傳來男人沉穩而關切的聲音:「我聽禮服店的工作人員說你沒有試婚紗就提前走了。怎麽了?」


    「我……突然頭有點兒疼,再加上你也不能陪我,沒法看我穿婚紗的樣子,就先走了。下次你有時間再陪我去吧。」


    「怎麽會突然頭疼?」男人的聲音更添了幾分關心與擔心。


    蘇柔心裏的惶恐被這番慰問衝散了不少:「沒什麽,可能是感冒了。」


    「嗯,那你先睡一覺。多喝點熱水。等我這邊事處理完了,再陪你禮服店。」


    蘇柔被男人電話裏的溫存體貼弄得鼻子一酸:「好。」


    「先掛了。好好休息。等會再給你打電話。」


    她掛了電話,沉靜了幾秒,卻又發瘋似的衝到梳妝檯,用力掀翻了上麵所有的物品,狠狠盯住鏡子中的自己。


    披頭散髮,猙獰可怖,哪裏還有半點新嫁娘的代嫁喜悅?


    不行。


    絕不行!


    幸福近在咫尺,多年來的心願快要達成,靳梟哥哥現在對她這麽好……她不允許任何事和任何人破壞。


    這事兒一旦東窗事發,她的人生不但完了,這輩子也無法再得到靳梟哥哥了。


    蘇柔,堅持下去。就差一步而已。你一定能順利跨過去!


    念及此,她的情緒反而慢慢冷靜下來,整理好頭髮衣服,收拾好地上的東西,最後躺在床上,蓋上被子,把家裏一個傭人叫了上來。


    「有什麽吩咐嗎,小姐?」傭人進來問道。


    「我頭還是不大舒服,」蘇柔靠在床背咳了兩下,疲態盡顯,軟兮無力地說,「今晚不想吃飯了,你們等會兒不用叫我了,我等會兒會吃半刻安眠藥和感冒藥,然後好好睡一覺,直接睡到明早。」


    「是,小姐。放心,我們不會打擾你的。」傭人說完,便先下去了。


    門關上,蘇柔屏住唿吸,幾秒後,迅速從床上起彈跳而起,反鎖上門,然後換了身衣服,又戴上鴨舌帽和墨鏡,走到自己臥室的窗子邊。


    這裏是二樓,並不高,窗台下還有個小台子,可以踮腳,樓下又是草坪。


    她吸了口氣,扒著牆沿和護欄,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這是她自己家,當然知道走哪裏最能避開人,亦知道小區哪裏沒有監控。


    一下樓,她就從側門出去,從小區最偏的西北角門出去。


    這個時候,角門那兒一般沒有保安。


    一出小區,她走到附近的馬路上,路邊,到處是四處攬客的無證經營私車,攔了輛黑的,直奔蘇纖住的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她卻沒有進去,隻是走到醫院外的一處牆根下,靜靜等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大門口進出的人。


    夜色也降臨了。


    終於,她看見爸媽從大門走出來,上了蘇家的車,離開了。


    深吸口氣,她再不猶豫,從醫院後麵的鐵網裏翻進去,然後飛快朝住院部大樓走去。


    蘇纖出事後,她陪爸媽來過好幾次,對地形再熟悉不過,很快就摸索到了蘇纖的住院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靜寂無人。


    她看見一個小護士推著車子裏從裏麵出來,應該是剛剛給蘇纖檢查完血壓心率或者打完針,順著走廊,去了電梯口,應該是下去了。


    經驗告訴她,一般這種情況護士離開後,很久不會再過來。


    這個時候,最合適。


    她推門進去,關上門,盯著病床上閉著眼睛正在沉睡中的蘇纖,心髒跳得快要從胸腔蹦出來,然後,慢慢走過去,咬了咬牙:


    「姐,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就這麽一直睡下去,為什麽非要醒?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為什麽偏偏這麽命硬,就是死不了?」


    又臉色一動,眼淚繃不住,無聲留下來,癱跪在病床邊:


    「姐,對不起……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是不小心啊……你從小到大就都很疼我,為了我的幸福,為了我的人生,你就原諒我吧。」說到這,一抬頭,婆娑淚眼中泛著厲光:「也再成全我一次吧!」


    話音一落,抽出蘇纖腦勺下方的枕頭便捂住她的嘴鼻,眼睛一閉,心一狠,使勁往下壓去——


    「柔柔,你在做什麽?!」


    正這時,沈暮雲的驚叫聲響起,與此同時,伴著門被撞開的聲音。


    蘇柔驚住,還沒迴過神來,嶽輕舟已大步邁進來,一把將她的手腕捉住,拎起來,推到一邊。


    門口兩個便衣警員也隨之踏進來。


    沈暮雲和蘇子謙衝到了病床前,幸好蘇纖唿吸仍舊平穩,除了額前的幾縷的髮絲因為剛才的動靜稍微淩亂了點兒,並沒什麽大礙。


    旋即,沈暮雲才站起身,望向蘇柔,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每個字都像是從冰水裏撈起來一樣:「你這是在幹什麽?」


    一向溫柔和氣,謙謙君子般的蘇子謙此刻臉色也是如寒鐵,幹脆過去一個巴掌直接丟在了女兒臉上!


    蘇柔捂住臉頰,這才反應過來,喃喃:「爸,媽,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姐姐……」


    怎麽也沒想過爸媽竟然去而復返,更沒想到嶽輕舟和兩個警員也在場!


    顯然,這是個局,引她上鉤的局。


    姐姐根本沒有甦醒過,也沒有醒來的兆頭。


    而嶽輕舟的在場,更讓她瞬間明白了這個局的鋪排,是誰謀劃。


    不會。


    不會的……


    前一刻,他不是還在打電話對自己噓寒問暖,再前一刻,他甚至在溫柔地陪自己試禮服。


    臉色慘白到無以復加,比起懼怕東窗事發,此刻,更多的,竟是一顆心跌落至穀底的絕望。


    仿佛從最幸福的巔峰狠狠摔下來。


    「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那會是哪樣?蘇小姐,您剛才對蘇纖小姐所做的一切,我們幾雙眼睛,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蘇柔倒吸口涼氣。


    門口的兩名警員也對視一眼,走上前:「蘇小姐,你聽說蘇纖小姐有甦醒的苗頭,生怕她指證你,才鋌而走險,來醫院想要殺人滅口,這麽看來,你和蘇纖小姐受傷的案子也是有關聯的。不好意思,請跟我們去警局一趟。」


    蘇柔冷笑瀰漫嘴角:「殺人滅口?你們瘋了嗎?隨口就來地汙衊我?就算我剛才做了些不應該做的,也是因為我怕我姐醒了以後,會對我和顧二爺的婚禮產生影響,這是兩件事,你們也不能把我姐姐受傷的事情推到我身上!我頂多就是一時糊塗,而且並沒傷害到我姐姐!憑什麽去警局?」


    「是嗎?」嶽輕舟唇一動,「既然蘇纖小姐身受重傷不是你做的,為什麽當你知道案發現場有兇手遺留下來的一顆水鑽,馬上迴家找出屬於你的發卡還帶去碼頭丟進海裏?這算是心裏有鬼,生怕警方從查出那水鑽是從你發卡上掉下來的,所以提前毀滅證據嗎?一個鍾頭前,又騙蘇家傭人,說你不舒服在房間裏休息,自己卻偷偷跑來醫院,是想殺人滅口後留下充分不在場,在家裏休息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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