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的用詞絕對準確,小仙是飛出來的,嘴裏還叼著幾根稻草芒子。在雲騰門時,出於“空間發展”的需要,小仙不聽勸攔,多次爬到了懸崖峭壁上采花摘草,在壓傷數人,軋死花花草草數堆後,她的師父雲清上人無奈下隻得逼她學了套功法,這也是小仙唯一會的功法,叫做“雲騰術”。


    “雲騰術”練到了高階,可以騰空飛起,一日百裏。可是像小仙這類,天賦有限,靈氣吸收不足的,則隻能停留在了初階。小仙迄今為止,最高的記錄就是用雲騰術,“飛”出了十來米,最高高度達三米而已。


    “我被雷霹中了,”小仙可不管飛不飛的,她記得剛才一記悶雷穿過了那個屋頂洞洞,直接霹在了她的天靈蓋上。她情急之時,躲進了空間,也不知現在是不是還身在空間。


    “手在,腳也在,看得見,摸得著。夜壺不見了,柴房也不見了。”小仙原地打了個轉,她的腳下是塊硬邦邦的土地。夜間光線不好,小仙隻能靠腳下的觸感判定她是在空間裏。


    “空間啊空間,你雖然是垃圾,不過卻是我周小仙的救命恩人,請受我一拜,”小仙激動地隻差淚流滿麵,趴在了耕地裏,額頭才剛點地,手指就摸到了片野草。


    “不對呀,垃圾空間曆來是寸草不生的,毛茸茸的是什麽?”一陣激動中,小仙摳下了塊泥土,湊近一看,微紅色的泥土,而她的空間裏的泥土是黃色的。


    遠處傳來了陣人唿喊的聲音,“小鮮,”急促中還帶著焦色。


    “我在這裏呢,”小仙心裏暖暖的,聽著聲音,看著蜂擁而來的人群,該是雲清上人來找她這個不成器的徒弟來了,師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時打得兇罵得狠,其實心裏還是關心她的。


    小仙正要著往前,左腳才起,右腳竟沒著地,一個不平衡,摔了個狗吃屎,啃了滿嘴的草和泥。


    “小鮮,外公說過很多次了,你的腿不好,不要趁著大人不注意就亂跑,”燈光照在了那張咧著嘴的泥巴臉上,老人心疼著,抱起了外孫女,替她揉著腿。


    抱著自己的老者,雪白的胡須,皺紋密密麻麻地爬了一臉,穿了身灰不灰白不白,橫看豎看也不是自己的師父雲清上人。要知道她師父雖然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卻是出了名的保養有方,人老臉不老心更不老。


    小仙不敢吭聲隻得是趴在了老者的肩膀上,打量著四周的人。都是些怪人,穿著破了袖子和褲管的衣服(短袖和短褲衩),提著的不用木頭也能點燃的“火把”(馬燈)。


    “哪來的野火把草垛子點著了,”幾名村民查看著先前小仙藏身的草垛,撲掉了上麵的幾簇火苗。


    老人的外孫女八成是躲在了草垛子裏,和她一樣倒黴被雷霹中了,結果,她就成了老人的外孫女了。小仙發現,她的個頭也縮水了,完全是五六歲孩童的身形,最夠嗆的是她的腿,左腿比右腿長了三四厘米,是個標準的長短腿,又稱跛子。


    要是被看著頗有威嚴的老人發現了,她不是他的外孫女,不知道會不會像下過山的師姐們說得那樣,將她當做妖怪給燒了。保命起見,小仙決定先不吱聲。


    迴家的路上,老人走得有些吃力,卻一直沒肯將小仙放下,和所有上了年齡的老人一樣,老人邊走邊說著,將他和外孫女相依為命的那些事,都叨叨絮絮地說了個清楚。


    一直走到了村裏唯二的一條山路的盡頭,小仙才看到了她和“外公”住著的那幾間青灰色的小房子。


    “外公給你熱飯去,”穿著怪異服裝的老人先是替小外孫女用熱水擦了臉,換了衣服,也沒有責怪她,走進了廚房。


    老人的名字叫做諸時軍,是前任的京市煙草局局長,是個正部級的老幹部。今年六十三歲。三個月前,因**下了馬,後來又以療養的名目,被下放到了西南山區來療養身體。


    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名字也叫“小xian”,今年六歲,是老人家的外孫女。父母因為某些緣故,不能撫養她,隻能暫時由諸時軍老人帶到了這個叫做葛村的西南山村。


    小仙不知道局長是個什麽官,不過看剛才老人抱著她迴家時,那些村民都隻敢跟在身後,說話也不敢大聲,那架勢也跟雲騰門的掌門出行時差不多了。


    老人在廚房裏忙活,小仙在外麵打量起了屋內的環境。


    諸時軍是以養病的名義來到這裏的,所以他的住處在全村都算是高規格的,也是唯一一家和村裏的廣播站一樣,徹夜供電的地方。西南山區多雨水多蟲,頂簷修得是防漏雨的尖頂斜簷,四麵牆也剛粉刷過,透著股石灰粉的氣味。


    裏外共四間房,小仙坐的地方,是農家俗稱的飯廳,也是平常村長他們來拜訪老人會客的地方。屋裏幹幹淨淨,角落裏放著個簸箕掃把,窗戶上蒙了層綠油油的窗紗子。幾條板凳加一張上了朱漆的八仙桌。桌子上端,支著根辮子黑線(電燈線),下端掛著個發光的透明球(電燈)。


    桌子上擱著個擦得發亮的涼水壺,茶壺旁,還放著個四四方方像是磚頭似的灰匣子。


    小仙最好奇的還是那個會發光的透明球,可是她現在腿腳不方便,站不起來,隻得好奇地伸手去摸那個灰匣子,老人就端著碗飯從裏麵走出來了。


    飯是傍晚就做好了的,一直熱在鍋裏,吃飯那會兒,小鮮偷溜了出去,等到老人發現時,才知道小鮮剛在村口,和臨近苗族壩子裏的幾個小孩起了衝突,一氣之下,就哭著跑了。


    “餓了吧,趁熱吃了吧,”諸時軍見外孫女坐在了長板凳上,摸著他從城裏帶來的唯一消遣“德生”收音機上,就替她打開了開關。


    灰色的匣子裏,唱出了人聲,哼著師父洗澡時唱得那樣的歌,小仙嚇得險些又摔在了地上。老人將熱好的飯放到了她的麵前。一雙筷子,一碗飯,簡單的一餐飯。


    諸時軍很疼外孫女,可是他也不過分溺著小鮮,來村裏後,吃飯穿衣服之類的事,都要求六歲大的小鮮自個兒完成。


    粗瓷碗裏的飯米,盛著跟小山似的。西南山區物產不豐富,除了下山趕集以外,每家每戶都是靠得一畝三分地的收成來下飯的。小鮮以前吃慣了北京的大魚大肉,剛來村裏時,每天都不肯吃飯,被諸時軍虎著臉用拐杖嚇了幾次後,才勉強肯吃些飯。


    飯碗裏裝著的並不僅僅是一碗飯,飯尖上是幾塊白色膏狀物,紅褐色的醬油混合著膏狀物,在熱氣裏一點點化開,從沒聞過的香氣鑽進了小仙的鼻端,氣味很誘人。她可是真餓了,拿起了筷子,一下子就拔了一大口飯。


    浸泡軟開的豬油,滲透在每顆米飯裏,飽含了油脂的米粒刺激著小仙的味蕾和舌頭。飯沾了油,更加燙口,小仙可顧不上這些,她攪動著筷子,嗬著熱氣,一下子就將飯吃光了。


    “這是什麽?”小仙在雲騰門從沒吃過這樣的美食,吃完之後,她還不忘記舔了舔筷尖。這碗飯,無形中拉近了她和諸時軍的關係。


    看著外孫女的饞嘴樣,諸時軍拂著胡須,笑了起來,“豬油拌飯,你媽還在那會兒...小時候,就最喜歡我做的豬油拌飯,”老人不知為何紅起了眼,為了不讓外孫女看到他的窘態,他收走了吃空的碗筷,走進了廚房,用洗刷聲掩飾著他抽鼻子的聲音。


    那個唱著歌的灰匣子,又“咿咿呀呀”地唱了好會兒,小仙也沒琢磨出個名堂來。諸時軍整理完後,將小鮮帶迴了她的房間。


    四間房裏,最靠北的是廚房,第二間是吃飯的地方,第三間是諸時軍的房間,最裏麵的是小鮮的房間。老人替外孫女鋪好了床,又哄著她睡下,才關上了燈。


    “這裏是哪裏?我又為什麽到了這裏?”小仙縮在了被窩裏,摸著鬆軟的被子和幹淨的床鋪,這可比自己在雲騰門裏的待遇好了太多了,柴房裏可沒噴香的被褥和寬敞的床,“還是先到空間裏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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