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虎在坐著生悶氣,一抬頭瞥見自己的“女人”不在跟前,皺眉問道:“陸坤呢?


    站在跟前的馬仔趕緊賠著笑臉提醒:“您剛不是打了他一巴掌嘛?他受了委屈,估計這會兒正在洗手間裏抹淚呢。”


    “打他一巴掌怎麽了?還抹眼淚,賤人就是矯情!”黨虎臉色一沉,冷笑道:“他還真把自己當小女人了?讓他給我老子滾迴來!”


    黨虎平日裏還是很寵愛他的這個“女人”的,今天居然甩臉子語氣不善,怎麽看都像是剛在外人跟前吃了癟遷怒於人。馬仔不敢怠慢,小跑著出去把陸坤叫了迴來。


    陸坤走了進來,怯怯地喊了一聲:“黨爺,您找我?”


    黨虎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陸坤很乖巧地站到了他的背後,揉肩捏背地殷勤伺候著。


    平日裏這一套他都是做得很熟練的,手上的功夫也受過的專門訓練,能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黨虎眯眼享受著,過了一會兒,心氣平息了些,緩緩開口說道:“陸坤,剛才是場麵上需要拿你做個法,打了你一巴掌,我在這裏跟你賠個不是。你不會放在心上吧?”


    “應該的,應該的,是我犯了錯,您打我是應該的。”陸坤賠著笑,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心裏很清楚,黨虎嘴上說的“賠不是”,與其說是在跟自己道歉,還不如說是對自己的一種危險的試探。隻要自己膽敢流露出任何一絲的不滿或者異心,等不到一個晚上自己就是給裝進麻袋裏沉海的下場。他貼身伺候黨虎好些年頭了,知道不少關於黨虎的重大機密,這既是黨虎對他的信任,同時也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要命的利刃。


    黨虎滿意地點了一下頭,把話題轉迴到正事上頭:“陸坤,你對剛才的事情怎麽看?”


    每次碰到大事情,黨虎都會向陸坤詢問一下他的個個看法。這個人妖不光是美色看上去很勾人,腦袋瓜也清明得很,料事一直很有見地,否則黨虎也不至於寵信此人好些年頭。


    陸坤不假思索,惡狠狠地答道:“黨爺,您就不應該放他走!這裏可不是華國,我們憑什麽要這麽給他麵子?他可是對您動了手,弄傷了您的手指頭!”


    黨虎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這隻是小事情,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年輕的時候打黑市拳,別說手指頭了,渾身受傷那都是家常便飯。我顧慮是我的生意,我在華國方麵有幾筆不小的投資。今天要當場留下這個年輕人倒是容易,可他背後有華國政府和軍方。我要是動了他,我在華國的生意要不要做了?我這叫作瓷器店裏打老鼠,投鼠忌器啊!”


    陸坤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黨爺,您說得對。那個楊小寶恐怕也是看準你了的軟脅,這才有膽子大搖大擺過來吃您的飯,還砸你的場子。”


    這話說的雖然是事實,但是聽上去明顯帶有幾分挑動怒氣的意思。黨虎卻隻是不動聲色,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問道:“陸坤,你的意思呢?你覺得應該怎麽做?”


    陸坤正要說話,這時黨虎的私人醫生剛好應召過來了,給他正骨冶療。好在折斷的隻是手指指骨而已,確實也是小傷,黨虎咬咬牙也能忍得住。


    陸坤殷勤伺候著,不停叮囑醫生慢點兒,仍然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這雖然隻是一副賠著小意的無用姿態,但是讓黨虎覺得很滿意。


    等到醫生處理完畢退下後,陸坤這才說了自己在肚子裏揣了很久的建議:“黨爺,您剛說的那些顧慮我都明白,但我還是覺得我們翻得起這個臉!”


    “你說什麽?”黨虎吃了一驚,狐疑轉頭望著陸坤。


    這種建議大大超出了黨虎的預想,要不是深知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肚子裏還是有點名堂的,他早就要破口大罵,直接讓人把這家夥裝麻袋沉海了。


    陸坤微微一笑,侃侃而談道:“陸爺,楊小寶把高四海高爺給拿下了,這次過來是要接手高爺在南洋這邊的產業。但是他在南洋這裏人生地不熟,沒有勢力根基,需要一個實力的大人物幫忙照應,其實也就是一個代理人,白手套的意思。納多那個小官僚雖然被楊小寶捏在手心裏,但是份量又不夠,所以楊小寶最想要的還是讓您做他的白手套,還給您開份一九分賬。我說的這些沒有錯吧?”


    黨虎冷哼了一聲,一張皺成菊花似的老臉掠過一絲狠戾,眯著眼說道:“本來嘛,我是一個生意人,隻要價錢合適,什麽都可以賣。把我自己這張臉賣給他楊小寶,替他看場子做白手套,也不是可以。可是,這人啊,就是太貪心了。他貪心,我也貪心。”


    陸坤小心翼翼地說道:“黨爺,您名下的那麽多產業,像那些在華國投資的正行生意,比如航運地產,看上去是做得很大,其實隻是小頭兒。像賭場之類的偏門生意,那才是大頭兒。就算您把華國那邊的投資全丟了,隻要能把高四海留在南洋的賭場生意接過來,你其實還是不虧的。”


    這個建議提出來後,陸坤自己就暗暗捏了一把汗,擅自評論老板的錢袋子,就用屁股想也知道也知道有多危險。但是為了說服黨虎,從而實現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這話又不得不說。


    黨虎眯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沒聽到一樣,臉上不露聲色,沒有任何表示,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陸坤已經跟了他不少年頭,深知這位南洋巨商與江湖大佬的貪婪,壓低聲音說道:“黨爺,您這是兩頭都想要對吧?這也不是完全不能操作,就是麻煩一點……”


    “哦?”陸坤猛然睜開眼睛,目光炯炯,掃了陸坤一眼:“你說一說,可以怎麽操作?賺錢嘛,不怕麻煩。”


    陸坤停下了給黨虎揉按肩膀的動作,俯身湊近黨虎的耳朵低聲說道:


    “黨爺,您不是顧忌動了楊小寶之後,會激怒華國政府方麵,導致你在華國的投資會雞飛蛋打麽?我的意思是,既然楊小寶可以南洋給他自己的產業找個白手套。


    我是想,我們也可以有樣學樣兒,在華國也安排上一個白手套,讓這個人在名義上持有你在華國的產業和投資。這樣一來,您就不用擔心跟楊小寶翻臉之後,您在華國的投資會雞飛蛋打了。因為在法律上,那些產業與您沒有任何的關係……”


    黨虎哈哈大笑了幾聲,盯著陸坤冷冷擠出幾個字:“白癡,蠢貨,天真!不過是換一個名頭兒,戴一雙手套,我在華國的生意就能保得住了?華國政府,還有楊小寶在華國方麵的後台,得是蠢到什麽地步,才會看不穿這種老虎扮豬的小把戲?


    在法律上沒關係,那就真的沒關係了?要是人人守法按規矩來,那就特麽的早就世界和平了!楊小寶在我們地盤上,我們想弄他是分分鍾的事情。我們在華國地盤上,人家想弄我們,不一樣也是分分鍾的事情?”


    陸坤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端出了早就預備下的說辭套路:“黨爺,這隻是第一道保險。我們還可以做上第二道保險:您是不是忘了,我們不是還捏著一個納多嗎?我們下手弄死楊小寶,吞下下高四海在南洋的全部產業,讓納多這個小官僚背上這個黑鍋就是了。


    反正他既有動機,也有這個能力對楊小寶下黑手,這口黑鍋他不背誰背?就讓他一個人承受華國方麵的怒火與報複,豈不是好得很妙得很?黨爺你就可以繼續在南洋,在華國,兩頭同時悶聲發您的大財了。”


    陸坤的這個建議提得有理有據,安排的兩道保險措施聽上去也確實安全妥當。黨虎微一思索,輕輕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淡淡說道:“陸坤,你的心眼兒又長進了很不少啊,你提的這個建議很好,就按你說的這麽辦!”


    “多謝黨爺誇獎,都是您平日裏教導的好。”陸坤趕緊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賠著笑臉說道:“那這事我就著手去辦了?”


    黨虎微微點了一下頭,轉過頭凝視著跟前的這張妖豔的男人臉孔,溫聲說道:


    “陸坤,你不是建議我在華國那邊安排一個代理人做白手套嗎?我想了一下,這個人選就數你最合適,我也最放心。等到把楊小寶料理了,就由你到華國,替我掌管那邊生意和產業。反正你自己原本就是華國人,在那邊你也熟得很,前些天不是還迴去探過親嗎?讓你來做這個最合適。”


    這話說得溫和慈祥,看似是信任與好意,實則是一種步步殺機的試探。陸坤心裏一凜,趕緊斷然搖頭推辭:“黨爺,這麽大的事情,我是肯定擔待不起的。再說,我還是想留在您身邊伺候您。”


    黨虎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就這麽定了,交給你了。你去吧。”


    陸坤答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餐廳。


    站在雲頂餐廳的走廊盡頭,陸坤猛地一把拉開了窗戶,讓迎麵而來的海風吹幹了自己渾身的冷汗,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冷笑——自己剛剛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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