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多糊弄不成,反被楊小寶罵了一個狗血淋頭,這才不得不說了實話。


    原來,接盤賭場的事情之所以出了麻煩,根源還是在於這裏麵的利益關係牽扯太大——高四海在南洋開設的十五個大型賭場,並不都是他一個人的生意,全部是與別人合夥開辦的。高四海在南洋雖說勢力雄厚,但也沒有能力方方麵麵都照顧妥當,也確實需要一些能出力的“合夥人”。


    而且這些“合夥人”還都極不好惹。跟酒店、購物中心等等這些正經生意不同,能在賭場這個行當裏插一腳的人物都不會是什麽善茬兒。


    他們不光有手段有實力,而且還很有胃口。與他們合作多年的老夥伴突然要沒有任何理由的換人接手,那自然不會是你想換就能換。看你實力不夠,一腳把你踢出去,那是理所當然。作為所在國家情報部門的中層實權官員,納多說話當然是有份量的,但是在這些大佬跟前還不夠看。


    楊小寶冷冷問道:“你告訴我,這些人都是多大的大佬啊?”


    “為首的一個叫黨虎,也是華裔,是我們這邊數得上號的大人物,生意遍布南洋各地,名頭兒不在高四海之下,甚至比他還要大上一點兒。他的實力自然是不用說的,不然高四海也不會跟他合夥。高四海在南洋開設的十五家大賭場裏,跟他合夥的就占九家。據說兩人是對半分賬。


    事情卡住也是卡在了這個人的身上,隻要他那裏搞定了,其他六家賭場的合夥人自然也會懂得看風向。他算是前輩了,對我這種後生小輩自然是看不上眼了。更何況,咳,我替您出麵辦這個事,也沒有大張旗鼓明著來。我底氣不夠,實力又不足,麵子也有限,人家當然不肯賣我的賬了。那些賭場都是會下金蛋的雞,由兩個人對分變成他自己一個人獨占豈不是好?”


    納多苦笑著解釋了一遍,楊小寶大致也聽明白了,想了一下:“這個黨什麽虎,開出的條件是什麽?他是想把五五改成四六還是三七,又或者是二八?”


    “沒開條件,人家是直接讓我滾。”納多的語氣聽上去既苦澀又很惱火,“我打電話跟他的助理約了見麵時間,然後跑上門拜訪,眼巴巴等了兩個小時,人才肯見我一麵兒。見麵隻說了一句話就讓我滾。”


    “這家夥果然是胃口好。”楊小寶笑了,連條件都不談就直接讓你滾,那就擺明了是打算趁這個機會自己一個人獨吞了,問道:“他說什麽話了?”


    “他說……他說,這種事情是你插起不手的,叫你華國的幹爹來。你幹爹既然能弄得動高四海,那也算是一號人物,不妨讓他來弄我試試。原話是這樣的。”


    納多吞吞吐吐,說得很有些尷尬。他都三十多歲了,在南洋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還被人當麵奚落成別人的幹兒子,還要把原話說給楊小寶聽,哪裏能不尷尬惱火?


    楊小寶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事你已經盡力了,不怪力,實力不夠是硬傷,再怎麽使勁兒也是沒用。這樣吧,賭場接盤的事情你暫時不要運作了,安心等候我的下一步指示就是。還有,你把那個什麽黨虎的資料用郵件發過來。照片,住址,履曆,財產,家庭情況,還有嗜好,什麽都要,越詳細越好。你是幹情報的,搜集這種有名頭兒的大人物的基本信息,那總歸是手到擒來的吧?”


    “是,是。他的詳細資料我手頭上就有,就是怕你需要,所以提前調查好了。我等一下馬上就發給您。”納多忙不迭地連聲答應著,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楊小寶不僅沒有怪罪遷怒,反而願意親自出手解決問題,這樣一來他的擔子也就卸下來不少了。


    “很好,你這一下是長進了不少啊,知道凡事先預備著。如果你為自己的國家出力的時候,也這麽長進,那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聽我使喚了。”楊小寶笑嘻嘻地嘲諷了納多一句,掛斷了電話,臉色轉為嚴肅。


    他剛才聽了納多的電話連聲說“有意思”,其實這事不但沒意思,而且暗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這位叫作“黨虎”的南洋大人物讓納多滾蛋說的那句話,很明顯是別有深意的。


    高四海在華國落網一事,迄今為止還是絕對機密。除了楊小寶自己,以及韋莊,梁強,沙娜雅、王恨海等等為數不多的幾個核心人物之外,再也沒有更多的人了解內情。


    其他任何不相幹的人物,比如梁強手下的便衣隊,以及為高四海治傷的市醫院的唐院長,還有看守所的那些獄警,都隻知道這個其貌不揚,麵色陰沉的老頭兒是一個高層關切,牽涉重大的“要犯”,但是並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平時裏稱唿也是用“高四”這個化名。


    可是在華國境內做得如此保密的事情,那位遠在南洋的大人物黨虎居然知道了,而且還通過納多發出了正麵的挑釁——這就遠遠不是有意思那麽簡單了。


    楊小寶正在琢磨著這事,手機嘀的響了一聲,有電子郵件進來了。楊小寶拿起看了幾眼,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南洋猴子在華國吃了一個大虧迴去之後,果然是辦事長進了,發過來的關於目標人物的資料非常詳盡。有文字有照片,圖文並茂,連他別墅的建築平麵圖都有。


    黨虎,五十八歲,地下拳手出身,最早是靠打黑拳起家。身材高大魁梧,為人陰沉,手段兇猛狠辣。此人名下的產業極其龐大,黑白兩道的生意都有涉足,三十年來蹲在南洋苦心經營,交遊也十分廣闊。此人與方方麵麵都有很深的勾連,上到政府高層權貴和軍警憲特,下到江湖人物、三教九流,他全都招唿得動。


    “這不就是一個升級版的‘葉文豪’嘛?”楊小寶看完納多發過來的關於黨虎的情報資料後,放下手機笑著搖了搖頭,忽然感覺有那麽一點兒意思了——此人的路數看上去跟那位如今在牢裏吃公家飯的“跛子豪”是一迴事:出身底層,敢拚敢打,夠狠夠陰,黑白兩道通吃全占,就連兩個人的年紀都差不多。


    兩人的不同之處在於黨虎做得要比葉文豪大得多,實力也要雄厚得多。葉文豪隻能算是海州市的一個坐地虎,出了本市就不會有人賣賬。而黨虎則是在整個南洋五國都可以唿風喚雨。這樣級別的大人物,不肯買納多這個中層小特務的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此看來,大約自己這個無名小輩的賬此人也不會買了。


    楊小寶這麽想著,拿起手機打出一個電話,一開口說道:“沙娜雅,有事找你,約在一起吃個飯吧?”


    當天晚上,在楊小寶特意選定的一家南洋風格的特色餐廳裏,沙娜雅與楊小寶對麵相坐。點的菜都是南洋風格的土菜,但是在華國就算是異域風格了。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麽了不起,南洋那地方也就是魚鮮瓜果較為豐富,於是擺在餐桌上的就幾乎全都是海產冷盤了。


    看著滿桌子的珍奇海鮮,沙娜雅不但沒有領情,反而露出了一副很惡心的表情,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不吃了,瞪視著楊小寶問道:“你選這麽一個地方,點這麽一桌子南洋菜是幾個意思?有話直說,你找我有什麽事?”


    “當然是好事。”楊小寶笑嘻嘻地說道:“你雖然是半個華國人,可畢竟是南洋長大的。這一桌子都是你的家鄉菜,看著就沒有一點思鄉的感覺?”


    “哼,你找我還能有好事!是不是又打什麽鬼主意讓我給你幹活了?”沙娜雅立馬警惕起來,寒著臉說道:“這些什麽家鄉菜,我早吃膩了!你別指望著拿這一桌子菜來勾動我!”


    她雖然是答應了迴去南洋替楊小寶做管家婆,但是內心並不如何情願——南洋那個地方除了美麗的海島風光,清涼可口的椰子汁之外,還有很多不堪迴首的血腥迴憶。沙娜雅雖然是高四海豢養的殺手刺客出身,但並不是那種特別冷酷的女人,對於那些血腥的往事也沒有辦法做得無動於衷——這才是她內心抗拒重返南洋的真正原因。


    “這一迴是真正的好事。”楊小寶猜到了沙娜雅的顧慮,笑著說道:“我們明天去你長生長大的地方,好好的玩上幾天怎麽樣?你這些日子幫著我辦事也是累得很,正好放鬆放鬆,就當是度假了。”


    “我算是聽明白了!楊小寶!你個王八蛋,我都已經答應你迴去南洋給你做管家婆了!你居然還不放心,還這麽等著及!你就這麽急著就想我快點迴南洋嗎?這一下是要親自把我押送迴去是不是?”


    楊小寶說的是好事好話,然而沙娜雅一聽就火冒三丈,有一種想把桌子連同杯盤碗碟全都掀起來當場蓋在楊小寶臉上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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