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寶笑嘻嘻地問道:“李老板,感覺還好吧?忍一忍吧,可千萬別吐出來哦!”


    不提醒還好,這麽提醒了一句,李富更想吐了。伴隨著有東西滑過食道的咕嚕異響,一大口那些沒有消化完的食物湧過了喉嚨,是怎麽也忍不住了。他隻好用雙死死捂在嘴巴裏,淡黃色的穢物都分明已經從手指縫隙裏冒了出來。


    楊小寶笑著說道:“你要是吐在車裏,我就得找你出洗車錢了。我隻說免了你的坐車錢,可沒說免你的洗車錢。”


    車停了,車門還是關著的,對方也沒有開門放自己下車的意思。就算想要抗議也是不行的了,嘴裏堵滿了東西,李富連話都沒法開口說。


    要想不吐在車裏是不可能的了。他心裏很清楚,楊小寶既然明說了這樣的話,那筆洗車錢肯定會是自己出不起的。


    李富把心一橫,一邊雙手緊緊捂著嘴巴,一邊慢慢把滿嘴的穢物強行咽了下去。


    “受不了了!”秦倩倩吃驚得不行,更是惡心得再也忍不住,拉開車門跳下車就狂吐了起來。


    “楊小寶!”李富拿袖子擦了擦粘滿穢物的嘴唇,瞪著楊小寶說道,“你看,我沒吐出來!”


    這話說得既有怨恨,同時也有一股子潑皮耍狠似的自豪得意——老子夠恨,連自己吐出來的東西都能忍著吃下去,還有什麽好害怕的,你也別給老子太過份!


    眼看這家夥居然把吐出的東西咽了迴去,楊小寶也是愣了好一會兒,隨即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像是看待傻逼似地看著李富。


    “嗯,厲害,厲害!我還真是佩服你!我特麽的隻是叫你別吐車上,什麽時候叫你吃迴去了?你前麵的椅靠上有垃圾袋你不知道?就看你沒看見,又不敢吐車裏,你特麽的拿自己衣服接著總可以吧?”


    李富就跟吃了屎似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兩個眼睛就跟鬥雞似瞪著楊小寶,心裏也憋足了氣。


    “你拿牛眼睛瞪我是瞪不死我的,要惡心死我倒還有點指望。”楊小寶笑了笑,指了一下下了車在路邊幹嘔的秦倩倩,“你今天坐了她的這一迴車,應該是明白了:她敢不要命,我敢不要錢。你呢,最多是敢不怕惡心。所以,你懂了沒?所以你不要以為你還有找迴場子的機會,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請你坐這一迴車了吧。”


    “懂了,懂了。”李富拚命點頭。


    “下去吧。”楊小寶很隨意地擺了擺手,淡淡說道:“希望你把我剛才說的話,跟你們村裏人也透個氣。你就跟他們說,看在他們跟秦倩倩畢竟也是街坊的份兒上,他們以前坑害秦家的舊事,我就再不追究了。畢竟她以後還要在村裏住,鬧得太難看不好。”


    其實按照楊小寶一向的作風習慣,那當然是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你扔過來一顆石頭,我少說也得朝你滾過去一個石輾子。至於落井下石那就更要報複,你敢跟我“落井下石”,我就敢跟你來一個“推井下石”。


    楊小寶之所以執意要替秦倩倩報這個舊怨,並非隻是出於兩人之間的交情,更是因為他向來極看不慣這種事。老家楊柳莊裏姓楊的,姓柳的,互相之間不對付的也不少,但還從來沒人做得這麽過份過。


    然而秦倩倩卻死活不同意楊小寶繼續追究下去,總還是念著鄉裏鄉親的情份。楊小寶覺得這種所謂的情份實在可疑,但還是拗不過她,隻好勉強答應了。如果不是這樣,李富這會兒絕逼還在看守所裏喝稀飯啃饅頭。


    “……這都是秦小姐心善求了情,可不是我姓楊的怕了你們。”楊小寶淡淡說道:“我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李富連聲答應著,屁滾尿流地爬下了車。


    這時候,秦倩倩也終於幹嘔完了,喘著氣上了車,沒好氣地抱怨道:“你這是折騰我還是折騰他啊?”


    楊小寶嘿嘿壞笑:“自己要想不被人折騰,那就得首先折騰別人。”說著扭頭看了一下車子外麵正在走進村口的李富的背影,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可惜啊,好像折騰得還不夠。”


    “行了!你上迴那麽一鬧,全村人都被你折騰怕了!”秦倩倩很不以為然,“誰還敢那麽不開眼啊?再過十年,村裏都沒人敢再欺負我啦!”


    楊小寶皺了眉頭想說什麽,但還是忍住了,冷笑兩聲,再不多說。


    ……


    然而事實證明秦倩倩還真就太過樂觀了。迴到村裏,就在當天半夜時分,秦倩倩的臥室窗戶突然被人扔了磚頭,窗玻璃碎了一地。


    這還隻是開始,也是一個警告。


    接下來的兩三天裏,不是有磚頭半夜扔進來,就是有人偷偷把一把水果刀插在她的院子大門上,上麵掛著一張白紙,上麵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你個賤貨,滾出李家村!”要不就是寫:“村裏姓李,姓秦的給老子滾!”


    有時候她的手機還會半夜接到不顯示號碼的騷擾電話,收到不知來源的恐嚇短信:“叫你的相好小心點兒,你們這對狗男女早晚是個死!”


    秦倩倩就一個孤女,家裏就她自己,在村裏也是無親無故,一連好些天都被半夜扔進來的磚頭驚醒,嚇得是整夜不敢睡覺。


    隻是恐嚇騷擾到也還罷了,秦倩倩並不算是一個膽子很小的女人,性格也早就磨礪得很堅強了,又因為在楊小寶跟前說了大話,也不願意再跟他認慫倒苦水,所以是一直忍著沒說。


    然而更可怕的是,還有實實在在的危險逼近——開始還隻是扔磚頭砸窗戶,到後來就連沾了柴油的布製火把都在半夜扔進了院子。


    秦倩倩很多次跟左鄰右舍打聽消息,問有沒有看到是誰幹的。得到的迴應無一例外,全都是一臉的冷漠:不知道,沒看見。


    就算心地再善良再容忍,秦倩倩也畢竟不是蠢貨,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衝著對門那家人冷冷質問:“有人天天在朝我家院子裏扔東西,你家是開小旅館的,大門日夜都開著,你家裏人坐著的前台正對著我家院子,你居然跟我說你一次都沒看見?”


    旅館女老板撇了撇嘴,冷笑說道:“我眼瞎,看不見。你不是有個能耐相好嗎,有本事讓他給平了這事啊,追著我為難個啥?反正又不是我幹的。”


    這一番話把秦倩倩噎得受不住,再也忍耐不住,委委屈屈地給楊小寶打了電話,把這些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小寶並沒有表現怎麽吃驚,笑著說道:“意料之中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幫子慫貨沒種針對我,也沒種跟你明著來,隻好使這種下三濫招數了。”


    “楊哥!”因為有求於人,秦倩倩第一次很客氣地叫了楊小寶一聲哥,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能幫我查出來都是哪些人幹的嗎?我想知道是誰這麽下作!”


    “查不出來!這種事情沒法兒查!”楊小寶斷然答道,說得斬釘截鐵:“人家之所以敢這麽幹,還不就是仗著咱們查不出來?”


    秦倩倩不由一愣,有點兒想哭了。


    “其實吧,雖然是查不出來。”楊小寶嘿嘿壞笑著,“可是又何必要查呢?”


    秦倩倩沒弄明白他的意思,那邊已經掛斷電話。


    放下手機,楊小寶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不追查並不代表不追究,更不代表什麽都做不了。老子還真沒看錯,這李家村果然是池淺王八多,遍地是gui頭,老子今天就拿軟刀子把這一個一個烏龜腦袋給剁了。


    很明顯,這事就是集體作惡,李家村整村的慫貨都在變著法兒合起來跟一個孤女為難。說白了,這些沒卵子又蔫壞的慫貨,不過是沒膽子明著跳出來作對,又咽不下當初憋屈下的那口氣,所以才會使出這種下作勾當針對一個孤女。


    既然是集體為惡,那就應該就給出一個集體懲罰。要剁這麽多的烏龜腦袋,不一定是硬刀子,用軟刀子更好。


    事不宜遲,就在當天晚上,楊小寶把唐所長叫出來,說是請他吃一頓便飯。


    一杯酒下肚,楊小小寶開腔直說了:“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作為華國人,請吃飯自然是有事,唐所長對於這種套路當然是懂得的,點了點頭:“楊哥,你有什麽指教?”


    楊小寶微微一笑,想了一下說道:“李家村那一片兒地方,治安不太好吧?你們派出所是不是平時應該多去查一下?比方說出租屋啊,發廊啊,洗頭房啊,小電影院啊,網吧啊什麽的,這都是治安隱患啊。當然了,我也就是提一個建議。”


    唐所長心領神會,很嚴肅地說道:“您說得很對,這一片兒是我們派出所的疏忽了。李家村那裏是城中村,流動人口多,治安隱患極大。我們平時注意得不夠,管製力度也弱,以後一定要重點整治,反複掃蕩!”


    楊小寶皺了眉頭:“什麽掃蕩不掃蕩的,你們認認真真的照章執法不就是了?瞧你說的這話像什麽樣子?”


    “對,對,是我糊塗了!”唐所長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腦門,明白了楊小寶的意思——此事雖然為“私”,但一定要在“公”字上站穩了腳步。如此一來,那就誰也挑不出毛病,這也是為他自己好。於是哈哈大笑著改了口:“當然是應該照章執法,這正是我們派出所權責的範圍之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野蠻女上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村牛支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村牛支書並收藏我的野蠻女上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