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很賤的,不讓吵架偏要吵。楊小寶這麽不倫不類的摻和進來,讓她們吵又偏不吵了。李家黃臉婆閉了嘴,惡狠狠地盯著楊小寶和秦倩倩。


    “沒話說了吧?既然還錢正主兒不在,那就先不還了唄。”楊小寶冷笑一聲,拉起秦倩倩就走。


    “不把錢拿出來,別想走!”李家黃臉婆奔上幾步,伸手就要揪秦倩倩的衣服。然而手指頭剛碰到她的衣角,忽然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劈裏啪啦摔到了雜物堆裏,那都是收購來的廢舊金屬。


    楊小寶收迴了腳,淡淡說道:“說了吵架就吵架,不準動手。你伸手拉人,那也是動手。你動手,那就別怪我動腳。”


    李家黃臉婆剛想爬起來破口大罵,給楊小寶拿目光一掃,禁不住兩腿一軟,身子縮迴了雜物堆裏。


    “是誰這麽大膽子,竟然打上門來啦?”小洋樓的堂屋裏吼出一個破鑼似的男聲,一個膀大腰圓的魁梧男人橫著臉孔走了出來,正是李家黃臉波的那個老公李富。


    這人不過二十多歲,長得高大壯實,脖子上掛著金鏈子,眉眼兇橫,背心胳膊的裸露處都是刺龍畫虎的,粗看上去很有江湖人物的賣相。然而細看下去,此人眼神發虛,臉色暮氣很重,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


    秦倩倩剛到的時候,李富老婆說得很清楚,他老公不在,要還錢就還給她。秦倩倩生怕事後李富來個不認賬,所以堅持要還給李富本人。


    事實證明秦倩倩的這種擔心還真不是多餘,眼下李富老婆被踹翻吃了虧,李富自己立馬從屋子裏冒出來了,這明擺著就是耍人玩兒套路。


    所以秦倩倩很惱火,瞪著李富質問道:““你不是不在家嗎?”


    “我想在家就在家,不想在家就不在家。”李富擺出了一副無賴嘴臉兒,冷笑一聲:“你管得著嗎?”


    秦倩倩差點兒氣結,不過她也算習慣了此人的賴皮不要臉,當下也懶得跟他強辨,冷著臉說道:“你在就好。姓李的,我過來是還你錢的,連本帶利,一共九十八萬!”


    “哎喲,有錢了哈。”李富嘻嘻一笑,看了看秦倩倩,又斜眼瞥著楊小寶打量了一番,不懷好意地說道:“秦倩倩,傍上這個大款了是吧?怪不得拿出一百萬眼都不眨。”


    秦倩倩都不想跟這個狗一樣的貨色多說一句話,隨他怎麽冷嘲熱諷也不搭腔,冷冷說道:“還欠條,寫收據!先把欠條收據拿過來,我再就給錢。”


    秦倩倩之所以特別強調這一點,那是有過教訓的。這筆錢的原數是三十萬,過了些年頭,逐年逐月的利滾利,零零碎碎的漲了起來。


    數目太大,秦倩倩還錢也隻能是陸陸續續的還,靠著沒日沒夜地開出租車,賺多少還多少。她曾經還過一次兩萬,當時李富借口手頭沒筆寫不了收據,事後又不認賬。秦倩倩還了錢卻無憑無據,隻能吃了個啞巴虧。


    這筆賬原數不過三十萬,秦倩倩前前後後都已經還了四十多萬了,隻是還得還沒有利息漲得快。閻王債的錢是最好賺的,眼下秦倩倩居然要一筆結清,雖然一下子就給九十多萬,但李富還是覺得肉痛可惜,有了一頓撐,沒了敲米桶啊,最好是這筆債永完也還不完。


    李富眼珠子骨碌轉了轉,心裏有了主意,收起了嬉皮無賴嘴臉,換了一副狗臉冷麵孔:“這筆賬的數目你記錯了,不是九十八萬,是一百九十八萬!你得還這個數,那才能算完!”


    其實他不光是衝著錢,還想要人。當年秦家敗落,李家父子落井下石毀了婚,但是李富可還是對秦倩倩念念不忘。


    這幾年他明裏是催著秦倩倩償還閻王債,暗地裏卻是逼著秦倩倩把自己也錢債肉償——當然不會是離了婚娶她,而是逼她給自己做小三,而且還是隨傳隨到,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


    一聽還有這麽耍橫的不要臉的,秦倩倩差點兒沒背過氣去,怒氣填滿胸臆,臉都憋得青了。要不是看楊小寶在旁邊看著,不想在他麵前破壞自己的形象,她早就火爆脾氣發作,指著李富鼻子臭罵了。


    楊小寶一直含笑看戲,這時候看看差不多了,轉頭笑問秦倩倩:“錢錢錢,你搞不定了吧?”意思是問自己是不是可以插手了。


    “沒誰堵住你的嘴!”秦倩倩把火氣撒在楊小寶頭上了,但意思也是撤銷自己原來的話,允許他插手了。


    “遵命。”楊小寶嘻嘻一笑,走前兩步,擋在李富與秦倩倩中間,一雙賊兮兮的目光落在李富身上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兒,也不說話。


    李富給他看得有點兒發冷,梗著脖子罵了一句:“你小子瞅老子幹啥?”


    楊小寶淡淡一笑:“我想在你身上找一找,看看你沒有臉皮這玩意兒。”


    李富愣了一下,剛要擼袖子動手。楊小寶忽然笑了,搖了搖頭。


    “說著哥們兒,你也太不講究了。坑蒙拐騙偷,江湖上坑人的勾當千千萬,我也算見過不少,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講究的。”


    “人家劫道兒的還要講究喊一句‘此樹是我開,此路是我開,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錢’。話雖然扯淡,可總還算是一個理由。你特麽的直接連一個哪怕是扯淡的理由不要,那臉皮真是夠厚的,夠不講究的。”


    “老子不講究又咋樣?”李富臉上橫肉抖動,伸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圈兒,“在這李家村,老子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這一片兒就是老子說了算。”


    說著指了一下秦倩倩,“她欠我的多少錢,也是老子一句話!老子說該還多少就該還多少,說沒還清就永遠別想還清!”


    “懂了。”楊小寶忍住笑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很牛逼,所以你可以不講究,可以耍橫不講理,我就算不爽也沒有卵用是吧?”


    “就是這意思,算你小子聰明。”李富毫不掩飾的笑了,滿臉的得意之色,“誰夠強,誰就能耍橫。老子比你強,老子就能在跟你跟前耍橫,你就算有倆錢兒又有個鳥用?”


    “很好。”楊小寶點了點頭,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頭也不迴地提高嗓門喊了一聲,“進來吧。”


    砰的一聲,虛掩著院子的大門被從外麵踹開了,一小隊製服警察衝了進來。


    來的警察也不算多,也就七八個,也並沒有如臨大敵全副武裝,連把小手槍都沒帶上。帶隊的也同樣不是什麽高官大人物,隻是轄區派出所的所長。


    雖然不過如此,原來還叫囂自己上管天、下管地的李富頓時嚇得雙腿發軟,麵無人色,迎上前賠笑道:“唐所長,您是來搞治安檢查嗎?”


    廢舊金屬迴收這種極易違法的灰色行業,向來是派出所搞治安整治的重點關照行業。作為老板,李富跟這位唐所長也是老相識了,逢年過節也沒少給他打點。


    因為銀子喂得足,平常派出所的片兒警過來巡視,也向來是客客氣氣,滿麵笑容的。即便是偶爾發現他收了電纜之類的收不得的玩意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少也是有商有量——像今天踹了門進來就豬頭狗臉的擺出一副黑麵閻王相,那是從來沒有過的。


    李富感覺很不妙,說話的語氣愈發諂媚小心,腰身也是彎得不能再彎了。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卵用。這位唐所長是趙連成的徒弟,原先幫忙楊小寶收拾過馬三,也算是老相識了。楊小寶在進院子之前,就先給唐所長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帶隊趕到李家村伺候著。當然了,主要是查一查李富的這個廢舊金屬迴收站有沒有收贓。


    “對,例行檢查!”唐所長冷著臉一揮手,幾個手下四散開來,在李富的前院後院裏堆放著的廢舊金屬堆裏,翻找著下水井蓋子,供電電纜之類的贓物。


    李富賠笑道:“唐所長,您就放心好了,我這兒根本就沒有什麽犯法的東西。別說是法律明文規定不能收購的電纜電線,就是稍微有些來曆不明的正經貨色,那我都是碰都不碰的。”


    這些話自然是扯淡了,幹這一行哪有不撈外水的。隻不過剛剛運走了一車貨,院子裏剩下來的都是些不礙事的貨色。所以李富賠小心是賠小心,心裏卻不如何慌張。他很確定,就算唐所長存心要找茬,也挑不出自己的毛病來。


    果然,幾個警察很快翻查完了前後院子,過來向唐所長迴報,都是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查到可疑的東西。


    李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裏正暗自得意。忽然,楊小寶走到院子角落裏,隨手撈起一個黃銅管子,像有了一個天大的發現似的驚唿出聲:“贓物在這兒了!李老板,你這裏非法收購贓物啊!”


    這話一驚一咋,倒把李富嚇了一跳,抬眼望去,不由得嗤笑起來:“這是冷氣機的銅管好不好?”


    說著李富翻出了一個鄙視的白眼,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你別這麽搞笑行不行?”


    “是冷氣機的銅管那就對了!”楊小寶望向唐所長,一本正經地說道:“唐所長,我記得你們派出所前幾天剛剛失竊了一個冷氣機是吧?”


    唐所長愣了一下,很嚴肅地說道:“對!這賊膽子可大得很啊,趁晚上值班人少,一口氣卸了我們派出所的七八部冷氣機,連銅管子都拆了。”


    楊小寶點了點頭:“聽說你們派出所的冷氣機都是特製的,銅管子應該也很特殊。這個銅管看著就很像,你拿迴去就鑒定一下。我覺得很可能就是。”


    這兩人一搭一唱,說得都很嚴肅認真。其他的七八個警察都站在那裏含著笑意。


    隻有李富的臉色比哭還難看,他終於意識到,這件事真的一點也不好笑。


    “李老板,”楊小寶淡淡一笑,指了一下那根被說成罪證贓物的冷氣銅管,“你看,你不講究,那我也就不講究了。但是比起來,我還是比你講究。”


    這句話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明白,隻有李富聽懂了,臉色難看得跟死了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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