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寶還在車上跟安全氣囊作鬥爭的時候,被撞到的帕薩特男車主就先下車了。一看愛車受得不輕,氣得嘴都歪了,一激動把袖子都擼起來了。


    下了車,楊小寶迎上去,客氣說道:“抱歉,請問你這個多少……”


    “錢”字還沒說出口,一個碩大的拳頭就徑直砸了楊小寶的腦門兒。帕薩特車主是個壯漢,很有塊兒,還是個拳擊愛好者,這記直拳打得是虎虎生風。


    “別動手啊,有話好好說。”楊小寶側過身子避開他的拳頭,考慮過錯在自己一方,對方情緒激動也是情有可原,就沒有還手,又問:“你說下你這個要……”


    “唿。”壯漢車主一擊不中,更加惱怒起來,還是沒等楊小寶把話說完,又是一記勾拳打了過來。還是落了空,被楊小寶輕鬆化解。


    “你這人咋這麽愛動手呢?”眼見對方糾纏不休,楊小寶有點上火,還是耐著性子說:“把你車撞了,咱們直接談賠償就好了……”


    壯漢車主契而不舍,唿的又是拳打了過來。隻聽到一聲拳頭著肉的悶響,壯漢車向後橫飛了出去。楊小寶攤了攤手,笑著說道:“老兄,事不過三。”


    楊小寶這一拳還是留了力的,壯漢車主也是皮糙肉厚,骨碌一下爬了起來,罵罵咧咧:“他媽的,你還敢手!”順手在馬路邊花壇上扣下一塊磚頭,衝著楊小寶當頭就砸。


    隻是磚頭還沒落下來,小肚子就先挨了楊小寶一腳,這一腳可比剛才狠得多了。壯漢車主臉色慘白,捂著肚子蹲下去下不來了,嘴裏還在罵個不休:“你他媽的,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是這中山街的老大,今天你小子敢逞強,迴頭老子帶人砍你全家!”


    楊小寶最見不得這種慫得不行,還嘴巴不幹淨的貨色,抬腿又是一腳踹了他四腳朝天。


    “你他媽的死定了!知道老子的叔叔是派出所的所長嗎?你死定了,等著坐牢吧!”壯漢車主是鴨子死了嘴殼子還硬,不敢再起還手對打的念頭,嘴裏還在拚命逞強。


    楊小寶再不客氣,照著他的肚皮連踹了兩腳,冷笑說道:“你要不要還罵啊?”


    壯漢車主終於是給打服了,耷拉著腦袋蔫了下來,閉上了那張臭嘴,看向楊小寶的眼神也不再那囂張,反而是充滿了畏懼。


    “喂,多少錢?”楊小寶淡淡問道。


    壯漢車主愣了一下,一時間沒緩過來。


    “我問你車損多少?”楊小寶瞪了他一眼,惡惡狠地說道。


    “一……一千。”壯漢車主嚇得一縮,戰戰兢兢地報了個盡可能低的數目,生怕說多了又遭暴打。


    “唉,早說不就完了嘛,我特麽都問了你好幾遍了!”楊小寶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從錢包裏掏出十張大鈔,甩在壯漢車主身上,轉身大步離開。


    出來混要講原則,一碼歸一碼。撞了對方車子就該賠,對方犯賤那就該揍,所以要揍完了再賠。這也是楊小寶一向的行事風格。


    壯漢車主摸了摸身上的青腫瘀傷,又數了數那十張大鈔,抬頭怔怔地望著楊小寶的背影,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韋小午還是卡在氣囊上動彈不得,姿勢模樣兒特別尷尬。楊小寶忍著笑意幫她弄開氣囊,韋小午剛一脫身揮手就撓過來一記陰風爪:“叫你現在才放開我!”


    楊小寶早有防備,伸手穩穩地捉住了她的手腕:“還鬧?呆會兒還想再撞一次?你當車上能有幾個安全氣囊啊?”


    韋小午自知理虧,嘴上的贏頭還是爭的,氣鼓鼓的說道:“算了,本大小姐不跟你計較。”哼了一聲又很不滿意地說:“你辦事真差勁兒,那種犯賤的貨色,打了就打了,還賠給他錢幹嘛?”


    剛才楊小寶與那位壯漢車主的衝突,她坐在車上是前程看在眼裏,心裏也覺得那家夥可恨犯賤,嫌棄楊小寶懲罰得不夠。


    “我不賠給他錢,怎麽好找你要錢?”楊小寶把手掌往韋小午跟前一伸,“拿來!”


    “拿什麽?”韋小午愣了一下。


    “錢啊!”楊小寶很認真地說道:“車是你撞的,我代你賠了,你不該還我麽?”


    “哼,真小氣!一千塊也跟我伸手!”韋小午白了楊小寶一眼,低頭翻開手袋拿出錢包數鈔票。


    “誰說一千了,一萬好嗎?”楊小寶笑著說道,“你還是轉賬吧,估計你沒多現金。”


    “一萬?你怎麽不去搶啊!”如果不是坐在車上,韋小午都要驚得跳起來了,“你給人才一千,轉個身就找我要一萬?有你這樣的嗎?”


    楊小寶翻了一個白眼:“你懂不懂啥叫人力成本?我是給他是一千,可我還動口動手了啊,這不算錢?已經是給你打一狠折了!”


    “沒錢!”韋小午說不過他,把頭一扭,拉下臉耍賴,“你要錢就把我賣了好了!”


    “賣你也值不到一萬啊。”楊小寶嘻嘻笑笑,“我也不這麽麻煩,直接跟你家老頭子說一聲,他要是不把你的零花錢扣光,我楊小寶跟你姓!”


    韋莊是個什麽性格,楊小寶心裏還是有譜兒的。當然了,話說迴來,如果韋莊連這點小事都不配合一味兒的嬌縱韋小午,那他楊小寶也不伺候了——有寵溺沒管教,誰特麽愛伺候誰去,我又不是她爹?


    “誰要你跟我姓了?”韋小午嘴上硬倔,心裏也知道楊小寶所說不假,臭著一張臉把拿手機現場轉賬了一萬給楊小寶。


    韋家雖然是實打實的權貴人家,可是韋小午的月用零花錢也是從就有限度的,比普通人家要高不少,但也沒有高到離譜的程度。


    韋莊目前給她定下的標準是每月一萬塊,既足夠她的大學生活過得舒適自在,又不致於讓她的生活水平遠遠淩駕於眾同學之上,以至於脫離了群眾,對於以後的成長發展沒有好處。


    這一萬塊給出去,韋小午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啊。


    “車你還開嗎?”楊小寶笑吟吟地問道。


    “不開了。”再撞一迴車就又是一萬出去了,這兩個月可就都得吃土了。韋小午再不敢使性子,乖乖從駕駛座上下來換到了後排,她連坐都不願意坐楊小寶旁邊了。


    半小時後,楊小寶開著車載著韋小午到了南海大學。這是一所在全國排名前列的名校,在校師生總共有三四萬人,占地麵積大,排場也大,光是一個石拱校門就做得很拉風。


    “新生接待處”就設在石拱校門旁邊。九月南國就是火爐天,大太陽底下,韋小香自己拿著錄取通知書和身份證件去辦理報到手續,楊小寶抱著胳膊站在樹蔭底下乘涼。


    沒過一會兒,楊小寶聽到韋小午似乎在報到處那邊跟學校工作人員起了爭執,一小臉兒漲得通紅,眼神既無奈又委屈,低著頭都快哭出來了。


    韋小午自己心裏也清楚,這地方發小姐脾氣那是沒用的,剛能敢跟楊小寶甩臉那是因為熟,這地方可全是陌生人,受了憋屈也隻能咬著嘴唇忍氣吞聲。


    “怎麽啦?”楊小寶走上前,伸出手像調戲似的抬起韋小寶的下巴瞅了一眼,賤兮兮地說:“小姑娘,抬起頭來,給本少爺瞧瞧。哎喲,眼晴都紅了啊?”


    韋小午既委屈又惱怒,一巴掌打掉了楊小寶的賤手,捂著臉往地上一蹲,哇的一聲真哭了出來。


    看見這女學生當眾大哭,剛才跟韋小寶起爭執的學校後勤處工作人員也有些尷尬,很不耐煩地發了話。


    “喂,小姑娘,你哭也沒用啊!電梯公寓就是數量不夠。老實跟你說,能住電梯公寓的學生,那都是家裏有背景事先打了招唿的。你一來就要住,那肯定輪不上啊。還是住雙麵樓吧,通風又敞亮……”


    這話自然是扯淡了,老式雙麵宿舍樓哪裏能比得上電梯公寓好,至於雙麵樓更通風敞亮,那更是見了鬼了。


    不過工作人員有一點沒說錯,電梯公寓樓的住宿費雖然比起老式雙麵樓貴上不少,但數量確實不敷使用。資源緊缺,那當然得盡著有背景的人優先。


    “好啦,起來了,不哭啦。”眼看著小姑娘為這點兒破事哭得梨花帶雨,楊小寶隻覺得好笑:“就為一個宿舍,至於這樣嗎?”


    “我來之前就打聽過了。老式宿舍一間八個人,還要限電限網。電梯公寓一間四個人……”韋小午抽抽泣泣的,“你說得到是輕巧,人家從小到大都沒住過雙人房,哪能習慣住八人間?人家可是要宿舍住四年的啊!”


    “這樣啊,好像有點道理。”楊小寶收起笑容,點了點頭,走向那位學校後勤處的工作人員,頭也不迴地撂下一句,“這事我幫你搞定,要是迴來看到你還在擼鼻涕眼淚惹人煩,老子就不管了!”


    韋小午“哼”了一聲表示不屑,雙手卻從臉上放上來,睜大眼睛看著楊小寶,想知道怎麽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把那位後勤工作人員說服,又或者是當場大粗施展拳腳把他打服。


    然而她以為的這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韋小寶隻是把那位後勤工作人員叫到一邊,輕輕說了一兩句話,拿著自己的手機給他看了一眼,總共花費不到十秒鍾。入住電梯公寓的事情就這麽解決了。那位工作人員一下子態度大改,一下子變得既恭敬又客氣,爽爽快快地給她把手續辦妥了。


    得去停車場拿行李了,韋小午走不了兩步,少女的好奇心還是爆了棚,顧不上兩人正鬧別扭,主動貼上前問:“你跟那人說什麽了?他一下子就肯辦了,我還以為你又動粗打人呢。”


    “你又沒給錢,我好好的為嘛要動手?”楊小寶嘻嘻笑笑,“我跟他說你是間歇性神經病,一哭就要犯病,哭完要起來殺人,殺人還不犯法,他就怕了唄……”


    一抬頭瞥見韋小午一張俏臉兒都綠了,楊小寶知道她是把玩笑話當了真,忍住笑意解釋:“其實吧,我就是跟他炫了個富,兩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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