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小寶的這些話,葉文豪不由得後悔莫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絕望的揪住自己的頭發。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在那天談崩以後,楊小寶最後說的那句“讓你一夜迴到解放前”的真正含意,原來就是讓自己迴到牢裏——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從牢裏起步發跡的。


    楊小寶嘲諷的聲音繼續在葉文豪的耳邊響起。


    “葉老板,坐牢也別灰心嘛。我記得次見麵的時候,你跟我講過你的傳奇事跡,你以前是從牢房裏起的家,在裏麵把一個人燉進了湯桶裏分湯給人喝,還結識了一夥幫助你後來出獄發家的得力牢友。你這明明就是很適合混牢房嘛,眼下你再在牢裏蹲個十年八年,說不定出了獄能弄出一個更大的名堂呢?”


    這番話深深的刺激到了葉文豪,想到自己半輩子的艱辛奮鬥被這小子挖了個坑全埋了,頓時怒發如狂紅了眼睛,張牙舞爪撲向楊小寶,惡狠狠地大吼:“老子跟你拚了!”


    然而拚命不是你想拚,想拚就能拚的。葉文豪隻有拚命的架式,卻沒有半點拚命的力氣。被逮進看守所這些天來,他就從沒吃好睡好過,整個人都餓瘦了一圈兒,哪裏還有半點威脅?


    楊小寶輕描淡寫一腳將葉文豪踹得飛起,冷笑著撂下一句:“就你還拚什麽命啊,還是先吃幾碗飽飯吧!”


    說到吃飽飯,吃的喝的也還真就來了。那位奉命去拿東西的獄警迴來了,雙手抱著一個紙箱,裏麵有消遣用的香煙白酒,還有方便麵火腿腸,以及袋裝的燒雞燒鴨之類。


    這些雜七雜八其實就是看守所小賣部裏的東西,當然都不是什麽高檔貨色,但是對於物資供應受到嚴格管製的在押犯人來說,那可就是寶貝了。


    楊小寶從紙箱裏拿起一條“大前門”香煙,拆開取了一包,拿在手上掂了掂,笑嘻嘻地問葉文豪:“想抽煙嗎?”


    葉文豪挨了一腳後老實多了,兩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楊小寶手上的那包煙,瞳孔裏都冒起了綠光。要在往常,這種五塊錢一包的廉價香煙,他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可是眼下快半個月都沒抽過了,對於一個三十年的老煙槍那是百爪撓心啊。


    “把煙給我。”葉文豪終於忍不住,低下了頭說道。畢竟是做過大佬的人物,直接懇求的話那還是說不出來的。


    “憑什麽給你?要錢的好嗎!”楊小寶斂起笑容,冷冷說道:“你特麽的連個牛頭都舍不得請我吃,三番兩次了都不請,我今天憑什麽請你抽煙?要抽可以,拿錢來買!”


    一聽楊小寶又說起牛頭宴的事情,葉文豪隻有苦笑,心裏把腸子都悔青了,都怪自己裝逼太過,老要在楊小寶跟前擺出一副大佬範兒,硬是沒給他擺碗筷刀叉,這下是遭報應了。


    “多少錢?我買!”葉文豪一咬牙,發了狠說道。他知道楊小寶這包煙肯定超級不便宜,但是沒辦法,實在是煙癮忍不住了。


    楊小寶微微一笑,報出了價格:“一百萬。”


    這麽一包爛得不行的廉價香煙居然要一百萬,葉文豪驚得暴跳起來:“一包煙有這麽貴嗎?你怎麽不去搶啊!簡直比搶銀行還狠!”


    “我不搶銀行。”楊小寶搖了搖頭,很坦白地說道:“我就是搶你。你要是不要?”


    “要!”葉文豪咬牙認了。


    他的煙癮雖然很大,倒也並沒有到了缺了這包煙就不能活的地方,而是盤算到了另外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葉文豪考慮得很清楚,按照檢察院送達過來的編故事一樣的刑事起訴書上的罪名指控,一旦在法庭上定了罪——那是肯定會被定罪的——除了判刑之外,肯定還會有附加的懲罰:沒收全部非法所得。其實也就是把自已名下所有財產全部充公。


    既然早晚都要被政府通過法律手段白白沒收掉,那還不如換一包煙爽快一下,哪怕一百萬買一包,總也比屁都換不到要劃算啊。


    葉文豪從楊小寶手上接過那包煙,迫不及待地拆取了一根,要了打火機點上,貪婪地狠狠吸了一大口。


    這第一口煙才剛下到肺裏,葉文豪就聽到楊小寶在說:“哦,剛沒說明白。不是一百萬一包煙,是一百萬一根煙。打火機算便宜點兒,五百萬一個。”


    “咳……”葉文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心裏那個酸爽滋味就別提了。


    眼淚都流了,葉文豪索性發了狠,他的江湖大佬的悍性兒也上來了,把手裏才拆了一根的那包煙扔了迴去,惡狠狠地撂下話來。


    “老子不抽了!姓楊的,老子是栽到你手裏了,要剮要殺給個痛快,別成天沒事耍人玩兒!想變著法兒訛老子的財產?告訴你,沒門兒!老子就算是讓政府給全沒收了,你也想得到一分!”


    “好,好!夠硬氣!不愧是跺一跺腳,海州地麵兒都抖一抖的‘跛豪’,這才是真正的大佬風範!”楊小寶笑眯眯地鼓了幾下掌,喝了幾聲彩,客氣地說道:“這包煙就不算錢了,免費奉送!”


    “哼!奉送我也不抽了!”葉文豪嘴硬說是不抽,手上夾著的那根卻沒舍得扔。


    “這一箱子的雜七雜八,你有數沒?”楊小寶踢了一下放在地上的那個裝滿煙酒副食的紙箱,詢問著獄警。


    “‘大前門’三條,白酒四瓶,鹵雞腿、鴨腿各二十個,燒雞燒鵝各一隻。方便麵二十包,火腿腸四十根……”獄警記性倒好,一張嘴全報了出來。


    “搬進去。”楊小寶朝著囚室裏麵努了努嘴。


    獄警把紙箱搬進了葉文豪的單人囚室,就放在他的腳邊。


    葉文豪低下頭看了看跟前滿滿一箱子的寶貴商品,又抬起頭看了看楊小寶,不由得滿腹狐疑,沒明白楊小寶又要搞什麽鬼,難不成他是訛錢不成就來軟的想哄騙?


    事實證明,他全都想錯了。


    楊小寶退出囚室,示意獄警把牢門關上,隔著狹小的鐵窗柵欄看著莫名其妙的葉文豪,很認真地說道:


    “葉老板,我記得你有個口頭禪,一直愛說自己是正經生意人。其實我也是正經生意人,比你還正經。你喜歡搞欺行霸市,強買強賣,暴力壟斷建築市場,暴力拆遷。我不,我一向是打開天窗亮堂堂做生意。”


    “這一箱子煙酒食品是我預先賒給你的,事先不收你一分。你動了,我才給你算錢,動多少,算多少,公平吧?剛才你的管教報了數目,你可以先點一點數,免得說我訛你。至於價錢嘛,煙是兩千萬一包,酒是五千萬一瓶,雞腿鴨腿還有火腿腸方便麵,每個都算五百萬。”


    “我承認,價錢確實是貴了那麽一丁點兒,不過我是明碼實價,事先講明了,公公道道對吧?你嫌貴可以不買嘛,這就叫作公平買賣,誰讓我也是正經生意人呢,這總不能叫我耍你吧?”


    “再見了,葉老板,過半個月我再來看你,順便看看這箱子東西還剩下多少,也好跟你結一下賬。提醒你一下,煙酒吃食都很貴,你還是能省就省吧。”


    說完這番話,楊小寶嘻嘻笑笑,朝著鐵窗裏麵哭笑不得的葉文豪揮了揮手,轉過頭吩咐那位獄警:“哥們兒,我不在這兒,你記得好好幫我‘推銷’一下這箱子貨,賣出去了給你提成!”


    獄警樂了,明白楊小寶這是提攜自己發財,立馬眉花眼笑起來:“您放心,我一定幫您好好賣貨。”


    楊小寶仰頭哈哈大笑,大踏步揚長而去。


    迴到住處,楊小寶跟許婧講了自己今天在看守所辦下的這件樂事。


    許婧低頭抿著嘴吃吃地笑:“你也太胡鬧了,簡直是異想天開!兩千萬一包的煙,五百萬一根的雞腿,鬼才買你的!葉老頭兒又不傻,哪裏會動你留在他牢房裏的東西嘛!”


    “這你就不懂了。”楊小寶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長年有煙癮酒癮的人,那是很難一下子克製住的,特別是在牢房裏這麽無聊的地方。如果是短時間衝動一下,發狠把煙掐了酒瓶扔了,大多數人都可以。


    可是長時間很無聊地呆在牢房裏,能看著就放在眼前的煙酒,再要想忍住那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了!你想想看,葉老頭兒在牢房裏煙癮上來了,拿著一包五百萬的煙一直猶豫,那是百爪撓心啊,想拆又不想拆,是不是很有意思?”


    “噗……你也太蔫壞了!這麽陰損的法子也虧你想得出來!”


    許婧聽得笑噴了,歪著小腦袋想了一下,提出了一個鑽牛角尖的問題:“要是葉老頭還真就不是一般人,毅力超強,決心極大,死活就不碰你放那兒的煙酒呢?你怎麽找他算賬要錢?”


    楊小寶退後兩步,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她:“你不是傻啊?我不是還吩咐了負責管教葉文豪的獄警幫我‘推銷’賣貨的麽?”


    許婧想了想,似乎有點明白了:“獄警幫著推銷,所以葉老頭兒如果硬是不抽你的煙,不喝你的酒,獄警就拿警棍打人,逼他抽逼他喝,是這樣推銷嗎?你這不不還是強買強賣嘛。”


    楊小寶樂了,這小護士還真是實心眼兒啊,有些不舍得再埋汰她了,於是忍住了笑意,一語道破了所謂“幫助推銷”的玄機:


    “那怎麽會‘推銷’不出去呢?不抽煙能忍,不喝酒能忍,不吃飯不喝水還能忍?就算他真有那麽硬氣,獄警餓他一天兩天的,別說五百萬一個的雞腿鴨腿,就是五百億一個,他也吃得下去啊!”


    許婧聽得捧著肚子爆笑起來,一邊樂著,心裏同時起了一個念頭:自家男人那是真正的壞種天才,這世上他敢稱第二,沒人稱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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