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幾百米,到了許婧的老宅門前停下。


    這是一棟有些年頭兒的二層小樓,造型有點特別,有兩個角兒是圓形的,好看又好認。楊小寶隨口問了一句,才知道許婧老爸生前是包工頭,懂些建築技術。房子是在她妹妹還沒失蹤的時候蓋的,是她爸親自設計的造型。開了幾百米,到了許婧的老宅門前停下。


    這是一棟有些年頭兒的二層小樓,造型有點特別,有兩個角兒是圓形的,好看又好認。楊小寶隨口問了一句,才知道許婧老爸生前是包工頭,懂些建築技術。房子是在她妹妹還沒失蹤的時候蓋的,是她爸親自設計的造型。


    那還是二十年前了,當時村裏蓋兩層樓的沒幾家,這房子又蓋得好看,很讓村裏人羨慕。許婧那個好吃懶做,窮得卵蛋砸凳子響的大伯那時就很眼紅,對她家的房子起了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父母過世後跳出來搞事那次沒有得手,如今趁著許婧長年在部隊,她大伯終於還是占了去。


    進了院子,許婧的大伯許有善正靠在堂屋的椅子上飯後一根煙,看見許婧進來,站起來幹笑著說:“喲,小婧迴來啦。”


    念著他再怎麽也是長輩,許婧也沒當場給他難看,還是客氣的叫了一聲:“大伯”,寒暄了幾句後,站在堂屋裏四下打量自家房子,越看心裏越是來氣。


    原來漂漂亮亮,刷得幹淨雪白的牆壁現在成了坑坑窪窪的癩痢頭,這也罷了。放在堂屋裏條案上的父母遺像也不在原處了,低頭四下找了找,竟然是墊了桌子腳。許婧氣得臉色慘白,強忍著說道:“大伯,我和朋友這次迴來,是要長住的,也沒地方落角。您看……”


    “小婧啊。”話還不說完就被許有善沉下了臉打斷,“這房子當初就是你爸媽跟我借的錢蓋的,念著是自家人,我就沒讓他們寫借條借據什麽的。後來你爸媽先後過世,這筆錢我還能找你一個孤女要麽?這房子你家都白住了這麽多年了,也住得夠了。”


    說著話,許有善掏出了事先準備下的一萬塊現鈔放在桌上,滿臉堆笑:“這樣吧,你爸媽當初借的錢我也不算利息呢,我再倒找你一萬塊,就當是給你出嫁的嫁禮,房子的事就算了了……”


    一聽這話,許婧的肺都氣炸了,鐵青著臉色:“大伯,您這樣可說不通!當年我爸過世後辦完喪事,您就提了這話,鄉親們來評理,讓你拿出我爸媽向你借過錢的憑據來,你也沒拿出來不是?”


    她本來是存著善念,隻是想著讓許有善把房子騰挪一層出來給自己和楊小寶住,餘下的一層就讓大伯一家住著算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哪知道大伯沒等自己把話說完就倒打一靶,又打起了當年沒有得逞的舊主意,竟然想用一萬塊就把這棟房子買斷。


    許有善哄騙不成,索性撕破了臉,冷笑起來:“怎麽說不通?鄉親們覺得說不通就說不通啊?政府覺得說得通呢!老實跟你說,這房子的房產證我都辦下來了,要是我不占理,政府能給我辦?”


    生怕許婧不相信,許有善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房產證在她眼前晃了晃,上麵確確實實寫著許有善的名字,蓋著鮮亮的大紅鋼印,還真不是假的。


    原來,許婧爸媽蓋起的這棟房子在性質上屬於自建房,早年房屋產權製度混亂,自建房也沒有辦房產證這一說,所以也就一直沒有登記產權。


    近四五年裏趁著許婧長年在部隊,許有善以幫忙照看房子的名義搬了進去,一住就是四五年,去年終於等到區政府在轄區推行房屋產權確權登記。許有善就動起了歪腦筋,這下可算逮著空子了。


    許有善跟政府部門下來搞產權確認的工作人員聲稱,這就是自家的自建房。工作人員不了解五仙村的情況,又看他一直是在這兒住,戶口籍貫也是五仙村本地的,也就真以為這棟二層小樓就是他的房子。許有善又花了些錢找了點關係,運動了一下,還真就把房產證辦下來了。


    這事五仙村的鄉親都不知道,許婧遠在部隊自然更不知道。有房產證在手,那就代表著政府承認,法律支持。許有善自然膽粗氣壯,所以才有底氣把提前過來勸他搬出的喜嬸男人罵走,也就敢拿出區區一萬塊跟許婧說“把這事了了”。


    房產證擺在眼前,許婧一下子傻眼了,她怎麽也沒料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到侄女一副喪魂落魄又無計可施的樣子,許有善很滿意,得意的說道:““這房子現在實打實就是我的,跟你沒半點兒關係。這一萬塊,我給你是情份,不給是本份。你既然硬是不要,那我也就不勉強嘍。”


    說完這話,他還真就把掏出放在桌上的那一萬塊現鈔連同房產證一起卷了起來,放進了一個大號信封裏。


    雖然隻用一萬塊就“買”下一套二層樓房,那是頂劃算的事情。可現在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那就正好連這一萬塊都不用給了。拿出這一大筆錢跟侄女“買”房子,許有善也是很心疼的哩。


    許有善正要裝著現鈔和房產證的信封收起來揣進懷裏。忽然,一條白色的大狗猛地從院子裏躥到堂屋跳上了飯桌,一張口就從許有善手裏扯下了那個信封,叼在嘴裏撒開腿就跑,幾下就躥得沒影兒了。


    許有善愣了好幾秒才迴過神兒來,等他哭喊著攆到院子門口,哪裏還看得到狗影?


    “這誰家的畜生?天殺的狗啊!我的房產證啊!我的錢啊!”


    許有善一屁股坐在院子口兒的地上嚎啕起來,哭得那是真傷心了。一萬塊可不是個小數目,這房產證就更不用說了,辦下來費了好幾個一萬塊,還都是借的錢。哪想到房產證辦下來還沒捂熱,今天第一次拿出來給人顯擺,好死不死就被一隻從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野畜生當點心叼走了,這個理兒能找誰說去?


    狗搶信封的那一幕奇景也讓許婧目瞪口呆,再看到大伯追不不及坐地嚎啕的樣子,更是感到解氣了不少,心裏也是一陣好笑。這時候又聽見楊小寶在喊她。


    楊小寶站在門口招手:“小婧,走,你帶我逛逛去,看看你長大的地方。順便買點吃的,我好像有點餓了。”


    看到許有善還坐在地上嚎啕哭喊個不休,眼下再跟他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許婧也就暫時放下這事,挽住楊小寶的胳膊,走出了巷子。


    “楊哥,你看到那隻狗叼走我大伯的錢和房產證沒有?真是好笑!”許婧臉上帶著笑意,想一想這事都覺得可樂了。


    楊小寶笑了笑:“看到了。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啊,不,惡人自有惡狗磨嘛。”


    許婧笑著嗔怪:“哪裏是惡狗嘛?路見不平,仗義出嘴,給我解了氣,那是好狗才對!”


    “對,你家的……”楊小寶差點兒說漏了嘴,趕緊住嘴不說。


    先前聽楊小寶說的是餓了要她帶著去吃東西,許婧就想著帶他在附近街麵上找一家好點兒的本地土菜館,也好讓他嚐嚐自己的家鄉菜,盡一盡地主之誼。


    “不用這麽麻煩,我就隨便買幾個包子饅頭對付一下算了。”


    楊小寶執意不肯跟許婧去菜館,還真就在街麵上隨便找到了一家包子鋪,點名要大肉的葷餡包子,一下子拿了二十來個,裝了滿滿兩個塑料袋。


    “楊哥……你有這麽餓嗎?”許婧吃了一驚,她記得和楊小寶剛在喜嬸家裏吃完飯還沒兩小時呢。


    “餓啊,很餓。”


    說是這麽說,楊小寶卻隻吃了半個就不吃了,拎著兩大袋肉包子,拉著許婧在五仙村的地麵兒上瞎轉悠。說是讓許婧領著參觀她長大的地方,楊小寶的兩隻賊兮兮的眼珠子卻一直滴溜溜四下亂轉,似乎是在找著什麽東西。


    轉悠到一個僻靜角落,楊小寶吹了一聲口哨,一條白色大狗從一垛土牆下猛地躥了出來,轉圈兒蹭著他和許婧的腿,在那四條人腿中間鑽來鑽去,可勁兒的搖著尾巴,顯得跟兩人特別親熱。


    許婧看到這條白色大狗的嘴巴裏叼著一個信封,正是剛才從許有善手上奪下來的那個,不禁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她很想從狗嘴上拿下信封,又有些不敢,怕被它咬上一口。


    楊小寶蹲下身子摸了摸狗頭,背對著許婧的視線,貼著狗耳朵動了動嘴唇。


    接下來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命令似的,那條大狗的兩條後腿忽然人立起來,前腿一下子搭在了許婧的肩膀上。


    許婧嚇了一大跳,生怕它咬。然而那條大狗搭著她的肩膀後隻是張開了嘴巴,神情憨厚的吐了吐舌頭,用舌頭把嘴裏的信封往外頂了頂,這意思很明顯:我都把東西送到你眼前了,你還不敢緊拿?


    這麽善解人意的雷鋒狗還是第一迴遇到,許婧樂了,從狗嘴裏取下信封,打開檢查了一下,裏麵的房產證和那一萬塊現鈔都還好好的。


    她既不由得驚喜又好笑,扭頭正想跟楊小寶商量怎麽感謝這隻狗,卻看到楊小寶已經在拿著那兩大袋肉包子喂狗了。


    “幹得不錯哈。獎勵你的,慢慢吃,肉包子多著呢……什麽?你想吃牛肉包子?你這狗嘴還真挑哈,你咋不說想吃魚翅包子呢?”


    肉包子挺大個兒的,楊小寶怕它吃急了噎著,掰開了一個一個喂,一邊笑嘻嘻地摸著狗頭說著話。


    看到楊小寶和這隻狗親密無間的樣子,再看看他手裏拎著的那兩大袋說是自己要吃,其實沒怎麽動過的肉包子,最後想想這狗怎麽會突然衝上飯桌,叼走了那個並沒有肉腥味也不能吃的信封……


    許婧覺得,這事好像有點兒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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