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問楊小寶能不能出院就去找她,他還真沒法兒答應。現在是任務收尾後的特殊時期。按照組織紀律和這一行的慣例,特勤人員在完成臥底任務後,就不能再與臥底時期的相關人物聯絡交往,最起碼也要脫離接觸相當長一段時間。


    這種叫作“臥底特勤隔離期”,為的是保證臥底特勤在完成任務身份暴露後免遭暗算報複,這也是軍警憲特這一行的慣例。


    這就好比一個警察臥底販毒集團完成任務全身而退後,組織上絕對不會允許他沒事打電話找臥底時候認識的任何一個朋友聊天喝茶,哪怕此人守法無害而且兩人關係不錯。不光是人際關係的隔離,還有活動空間上的隔絕接觸——特勤人員不能再出現在以前經常活動的區域地點。


    具體在這件反諜大案而言,井上寬以及萬小同在華國經營多年,雖然這次搞掉了兩人下線的絕大多數骨幹人物,但難保沒有幾個死硬份子漏網,也難保這些死硬份子不會伺機暗算楊小寶。


    暗算不成可能就會轉而報複在楊小寶的重要關係人身上,比如榮盈盈和陸冰冰,甚至可能報複在那些與自己走得稍近的升龍集團保安身上。


    楊小寶可以不拿組織紀律當迴事,甚至也可以不把那些對自己的暗算放在眼裏,但是他不能不顧慮到自己的朋友安全,他們都是武力值為零,防範能力薄弱的普通人,一旦被人盯上幾乎難有幸免的機會。


    這也正是齊建林到升龍集團總部料理任務後事的時候,堅決拒絕向蘇醫生和榮盈盈透露楊小寶音訊的原因——因為楊小寶就不應該再和他們有任何聯係往來。


    榮盈盈對於楊小寶的這些苦衷隱約也猜到了大概,這才會說“你有你的身不由己。”


    所以對於榮盈盈的這個問題,楊小寶不敢隨意迴答,想了一會兒,很認真地答道:“我不想讓你等。但是如果你真要等,會等到那一天的。”


    榮盈盈點了點頭,微笑著說起了另一件事:“前些天為了打聽你在哪兒,我還去找過你的相好,那個叫陸冰冰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還是把當我敵人呢,不過我不會再跟她鬥氣的啦,還邀請她迴去上班呢。你放心,她現在很好,她母親的病情也還可以。”


    “謝謝你。”楊小寶很誠懇地說道。他是真心感謝榮盈盈帶來了陸冰冰的消息,心裏也覺得眼前這位榮大小姐是真的成熟了,再不是那個為了搶男人掏出一百萬的銀行卡砸人一臉的跋扈大小姐了。


    這時,榮盈盈忽然彎下腰,在楊小寶的額頭親了一下,紅著臉咬著他耳朵輕聲說道:“你知道嗎,以前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讓你欺負到我,我有些後悔。這次……這次我過來,是準備好把自己全部交給你的,可是你傷還沒好……唉,楊哥,你一定別忘了找我哦。”


    楊小寶不知道說什麽好,臉上隻有苦笑,剛剛享受過一把的某方麵因為這話的刺激又硬挺起來了,然而也隻能幹挺。


    “……你也別憋太狠了,傷身的,我看剛才那個小護士就不錯哦,人也漂亮,看眼神氣質也挺溫柔。這個東西東西本來是帶來給我這次準備的,留給你啦,等身體好點兒有機會就用掉好了。”


    榮盈盈說著把手伸進被子裏,捏了一下楊小寶的手心,放進了一個什麽小東西,又把臉貼在他胸膛上輕聲叫了三聲“楊哥”,這三聲蘊含著刻骨相思,叫得蕩氣迴腸令人銷魂,也讓楊小寶感覺像喝酒上了頭兒一樣沉醉不已。


    最後叫完這三聲“楊哥”,榮盈盈不再說話,站起身一步步慢慢退後,凝視著楊小寶的目光裏滿是留戀不舍,就這樣退後著告別,直到消失在楊小寶的視線裏。


    楊小寶拿起榮盈盈放在自己手心裏的東西一看,居然是一個單隻裝的安全套,再想想榮盈盈說的那些話,這一下是真醉了……


    榮盈盈前腳走,許婧後腳就溜了進來,正好看見楊小寶一臉懵逼地捏著一個安全套在發呆,臉上還掛著傻逼一樣的笑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許婧捏著楊小寶的臉喊了一句“醒一醒,擦口水了”,緊接著連珠炮似地發問起來:“剛剛那個女人是你女朋友麽?超有錢超霸氣的樣子呢,拎的包包都是鑲鑽限量版的,我在雜誌上見到過,好像要一百多萬呢。她咋就這麽快走了,還給你留了個套套兒是想幹嘛?”


    楊小寶一本正經:“咳,她不是我女朋友,不過確實超霸氣超有錢。這次過來是想跟我談包養生意的,她想包養我,我沒同意。她帶來的套套兒就沒用上。她對你警惕得很呢,說那個小護士又漂亮氣質也好,所以就把套套兒留給我了,為的是是怕我萬一被你強來,能用它保護好自己。”


    許婧噗嗤笑了,撇嘴道:“切,又吹牛!誰會強你啊,真當自己好帥麽?”


    楊小寶很認真地說道:“現在不會,晚上可就說不準了。”


    許婧好奇道:“為什麽?”


    楊小寶嘿嘿一笑:“沒聽過人醜架不住天黑麽?”


    許婧笑彎了腰,過了一會兒後才止住了笑聲,把手伸到楊小寶麵前,毫不客氣道:“拿來!”


    楊小寶把那隻安全套放在她在手裏,笑問道:“幹嘛?不會等不及現在就要對我強來吧?”


    “你想得美!不過我要保留對你強來的權利。”許婧把安全套拿在手裏研究了一下,笑嘻嘻地說道:“隻準我強來你,不準我強來你,當然得給我收著。”


    楊小寶笑道:“那你得抓緊了,我快要出院了。”


    許婧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一顆少女心仿佛從高處跌落下來,墜入深淵之中。雖然這是她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聽到楊小寶說出來,還是讓她感覺猝不及防,如同一桶冰水當頭澆了一個透心涼。


    ……


    又過了幾天,楊小寶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可以下床活動了,隻是仍然不能用力做什麽劇烈動作。


    齊建林又過來探望,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帶著一副思想政治老師的嚴肅麵孔出現,而是滿麵春風,似乎遇到了什麽天大的喜事,又或者是想到了一個能留下楊小寶的絕妙辦法。


    楊小寶哪裏管他那麽多,開門見山說道:“老齊,我要出院了。”


    齊建林本能就想反對說你還沒好全乎呢,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因為楊小寶的口吻是通知而不是請示,自己還是少說沒用的廢話少找釘子碰的好,當下點了點頭:“好嘛,老住在醫院也夠無聊的。正好組織上有一個新任務交給你,你出院了正好可以執行……”


    沒等他說下去,楊小寶就毫不客氣地打斷:“你怎麽婆婆媽媽的又來這個?都說了我現在不想再出任務了。”


    齊建林並不生氣,臉上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說道:“我前些天問你養好傷後打算幹嘛的時候,你不是說過要去賺錢的麽?”


    “對。”楊小寶點了一下頭,反問道:“那又怎麽樣,這個跟你說的任務有什麽屁相幹的?”


    當初齊建林問起的時候,他確實是這麽說的。想去賺錢的動機很簡單,這一段臥底升龍集團的親身經曆,讓楊小寶深刻體會到自己還很窮——不是窮在沒錢花,而是窮在沒錢辦事。


    所以想搞股票投機狙擊萬小同的時候,他隻能找齊建林挪借公款,同時還得借助榮家的力量,這種需要依靠別人的感覺他並不喜歡。真正的有錢人,不是有錢在可以隨意花銷,而是有錢在可以隨意辦事。這一點區別,也是楊小寶這段經曆當中的最大親身感悟。


    “當然相幹啊!”齊建林笑嘻嘻地說道,“組織上打算交給你的新任務就是賺錢,算是為你量身訂做的。這下你可推辭不掉了吧?反正也是順便的事情。”


    “我草!”楊小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紅星公司什麽時候鑽到錢眼兒裏去了?該不會是經費弄出了個大窟隆,發不出工資了吧?”


    楊小寶這麽驚訝是有理由的。


    紅星公司名字是叫公司,實則是披著商業公司外皮的軍方情報機構,雖然名下確實也掛著不少產業,有些甚至還利潤十分豐厚,但它畢竟不是以為贏利為目的,賺錢從來都隻是順帶的事情,最多也隻是作為情報活動的補充。


    紅星公司名下的那些產業,也全都是因為情報活動需要掩飾才存在的,所得的利潤也全都充作了情報經費——楊小寶早就知道,自己和齊建林都有的那張怎麽刷也刷不爆的千萬額度的黑卡,就正是來源於這些經費。


    現在組織上居然給自己派任務讓自己去賺錢,別搞笑了!要不是知道齊建林從來不拿任務開玩笑,楊小寶簡直都以為他是來逗自己玩兒的。


    “賺錢隻是第一步。”齊建林咧開嘴笑了笑,“你猜下第二步是什麽?答案特簡單。”


    楊小寶立刻就想到歪路子上了,脫口而出:“洗錢?”


    “不。第二步是買東西。”齊建林斂起笑容,很嚴肅地說道:“所以這個新任務很簡單,就是賺錢買東西。”


    “你特麽是在逗我吧?這世界上還有組織上買不起的東西?”楊小寶一下子笑噴了。


    可是看到齊建林還繃著那副嚴肅臉,楊小寶覺得有點不對了,漸漸就笑不出來了,心裏隱約有點明白過來:其實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那麽幾樣紅星公司買不起,或者說再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所以才需要自己出馬。


    這個任務一點既不逗,也更談不上是什麽“簡單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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