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天色已較暗。她木訥的推開門。家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她什麽都不說,直徑上樓。夏之明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她迴來,微微笑笑。

    “童童,迴來啦?”

    “嗯”她隻形式性的應著。不多說什麽。夏之明自然是沒看到她的眼睛腫的像核桃。

    上樓時夏童童撞見了陳靜璿。陳靜璿看著疲憊不堪的夏童童,有些詫異。但很快又適應。

    “這個世界真小喔,想不到你是糖糖的朋友。”

    夏童童不應她,繞過她走了。她再也沒有了力氣去爭吵了。她開始想葉伶俐了,我親愛的媽媽,她一個人,為什麽?為什麽夏之明就可以如此放得開,讓媽媽一個人獨自承受。想想她的心就一陣抽離,卻是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了!

    晚飯後,她終於忍不住。

    “我今晚想迴她那裏住。”夏童童麵無表情的對夏之明說,這些日子她很少喊他爸爸了,這詞,讓她感覺心痛,或者說,關於這一點,她,已否認。

    她沒等他迴應便走了,夏之明的眼裏滑過一些無奈,還是默認了。畢竟這是他一手造成的。

    又是這條小路,夏童童走過了多少春夏。彼時,夏童童六歲,在爸爸媽媽的牽伴下走過這條路。夏童童十二歲,在爸爸媽媽的關懷下走過這條路。此時,夏童童十四歲,在爸爸媽媽的傷害下走過這條路。小路兩旁的梧桐長的很高了,太陽依舊耀眼,樹下有斑斑駁駁的陽光。物是人非,大概也就這個意思了。夏童童微微笑,卻感覺臉頰滑過一陣滾燙。夏童童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個大傻瓜!為什麽要掉眼淚?為什麽要哭?為什麽又懷念從前?她對自己大喊。狠狠的咬自己的手,很重很重,卻是沒了一點感覺。她輕輕的擦拭著眼淚,隻在纖細的手上留下一排發紫的牙印。

    門半掩著,大概是太久沒開窗的原因,屋裏顯得昏昏成成的,死一般沉寂。夏童童走進房裏,一股陳舊的氣味撲鼻而來,讓夏童童感覺很難受。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去,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隻是少了一個人,少了一份愛。葉伶俐坐在臥室裏發呆,像雕塑般。媽媽把被褥換成了喜慶的大紅色。床邊放著爸爸結婚時穿的西裝。葉伶俐用手輕輕撫摸這已有些舊的西裝。眸子裏透過一些讓夏童童看不懂的空洞。啪嗒一下,夏童童的眼淚又掉下來。她奔過去,喚她,媽媽。葉伶俐不看她,微笑著拿起放在枕邊的照片——她和夏之明的結婚照。

    “好看麽?童童?”

    “媽媽,你怎麽了?”夏童童哭著對她喊!葉伶俐不管她,自顧自的看著照片上的照片。啪!葉伶俐舉起照片,狠狠的甩在地上,玻璃渣掉了一地。夏童童嚇壞了,摔到牆邊,不敢出聲,全身瑟瑟發抖。葉伶俐不管她,開始大罵。

    “夏之明!你就是個畜生!拋妻棄子!”她開始頻繁的摔東西,一切出現在她視線內的東西!玻璃渣濺到櫃子上,發出清脆而又恐怖的聲音!摔累了,她就跪在地上哭。

    “之明,你還記得麽?咱倆結婚的時候,那時你對我多好啊……”她捧起那張被她摔在地上的結婚照,周圍的玻璃渣劃過她慘白的手。無數條鮮紅的血線從她的手上蔓延,然後掉在地上,染紅了她手中照片上純白的婚紗。夏夏童童慌張的跑到客廳,一路跑,一路摔。她顫抖著撥通夏之明的電話。

    “喂,童童?”

    夏童童卻一時語塞,隻顧著哭。淚水濺得滿地都是。

    “她…她…血…”夏童童語無倫次的說著。

    “童童!你別慌!我馬上過來”

    夏童童轉過身,被斜放在地上的花瓶絆倒,膝蓋立即成淤青色。她哭著爬到葉伶俐身邊。

    童童終於放聲大哭,媽媽媽媽,她帶著哭腔喊她,她卻像是聾了般不應她。夏童童慌張的跑到客廳,一路跑,一路摔。她顫抖著撥通夏之明的電話。

    “喂,童童?”

    夏童童卻一時語塞,隻顧著哭。淚水濺得滿地都是。

    “她…她…血…”夏童童語無倫次的說著。

    “童童!你別慌!我馬上過來”

    夏童童轉過身,被斜放在地上的花瓶絆倒,膝蓋立即成淤青色。她哭著爬到葉伶俐身邊。她拉住葉伶俐被鮮血沾滿的雙手,邊哭邊喊她!血順著葉伶俐的手滑到了夏童童的手上,染紅了她鵝黃色的t恤。

    葉伶俐仍是拿著那張照片不肯鬆手,血流過她的身體,她似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視線定格在那張結婚照上,還有滿麵笑容的,夏,之,明。

    夏童童終於鎮定下來,她顫抖的奔跑。翻箱倒櫃的找著什麽,頭發因奔跑的匆忙而顯得淩亂,粉色的發夾從她的黑發上滑落下來。半響,她終於不知從哪裏找來一件米白色的舊t恤。她急急忙忙的把它裹在葉伶俐的手上,混合的淚與血水,浸濕了幹淨的米白色。

    夏之明慌亂的衝進來,抱起跪在地上的葉伶俐,匆忙的下樓,上車。

    夏童童擦擦眼淚,才發現,臉上沾滿了血。

    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跑下樓。

    從醫院迴來時,各自沉默。夏之明抽煙,葉伶俐發呆。夏童童真害怕這樣的夜晚。

    “你快跟爸爸迴去吧,童童,時間不早了。”葉伶俐風雲淡的說,夏童童被這樣的她嚇了一大跳。

    “童童,你先進去吧,爸爸有些話跟媽媽說。”夏之明不接她的話,神情有些嚴肅。

    “我想我有權利聽。”她紋絲不動,語氣裏透過一些冷冽。

    “我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個,你簽字吧!”夏之明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白淨的紙——離婚協議。

    夏童童早知道他會說這個。她不憤怒,隻是悲傷。

    葉伶俐不說話,隻安靜的拿起那張紙,撕得粉碎。似他們的婚姻般破碎。

    這場結束,他們都不曾言語,太多的無所謂,太多的不在意,於是終於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隻是,夏童童從未想過,會有一種離開,就帶走了她的全部。

    再見她,是在滿麵白色,充滿讓人窒息的消毒水味的醫院裏。一切都來得那麽突然。命運,總是讓她感到自己如此渺小,任何事,她,都無能為力。是的,她瘋了。她,葉伶俐,瘋了。

    三月的風,微微涼。涼過了夏童童的身體,以及她那顆已經遍體鱗傷的心。三月,這萬惡的三月,帶走了她的全部,全部的全部。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關於她的那些瞬間。

    她忘不了,當他每次與她爭吵後,她哭得是怎樣的撕心裂肺。

    她忘不了,當她坐在大紅色的床頭看著舊時的照片時的空洞。

    她忘不了,當她在玻璃渣裏捧起她與他的結婚照片時的心酸。

    她忘不了,當她那樣安靜的躺在白藍相間的床單上時的無助。

    她病了,於是,那張被他撕碎的離婚協議便不了了之。原諒夏童童那顆小小的心,她承受不了這麽多,她對他的恨愈發的深刻了,以及與他有關的一切,那個叫陳瑾梅的女人還有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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