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兩年多沒有見了,雖然小哭包子已經長成了一個俊俏的小青年,雖然改了發型,變了衣著,但是白岸洲還是沒費勁就把人認出來了。或許在第一眼的時候還有一點遲疑,不過接觸到他驚到呆住的眼神的時候就可以百分百肯定了。


    雲肖確實是呆住了。當那個穿著黑色襯衫的高大身影從門口走進來,他看到的第一眼,他就完全恍惚了,已經有點分不清前世今生了。是前世的小爸迴來找他了嗎?這一場人生的長夢終於可以在一個他不知道的瞬間裏無聲無息地結束了嗎?


    然而當白岸洲的眼神在第一時間從他臉上掃過的時候,雲肖立即明白了,他不是。小爸在看他的時候不會用那種沒有什麽感情的冰冷的眼神。這個人是白岸洲,不是他的小爸。


    兩年沒有見了,白岸洲變了,不管衣著還是神情,變得更像那個記憶裏的小爸了。雖然以前也是一副冷淡嚴肅的模樣,但是經過這幾年的海外曆練以後,他變得更加成熟冷峻了,那種身居高位的矜貴氣場強到幾尺內皆生人勿進的地步。白孟起已經退位頤養千年,他現在全全接掌了百世集團——包括旗下的房產公司,電子產業,國內國外星級酒店,他不再是那個經驗尚淺隻可為父親臨時坐鎮的白副董,而是殺伐決斷指點江山的真正的終極大boss,幾萬員工的白董事長。


    雲肖實在是對於這樣的重逢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已經好久沒有主動跟李有文側麵打聽過小爸的消息了。


    白岸洲兩步上前將雲肖拉了起來,問他有沒有事。然後他發現,哭包子長高了。已經要到他肩膀了。


    雲肖看著他慢慢搖了搖頭,鼻端嗅到了一點熟悉的若有似無的香水味。白岸洲問要報警嗎。這屋子裏的情形到底是怎麽迴事,明眼人是一下就能看出來的。雲肖有點沒反應過來地眨了眨眼,低頭看著白岸洲還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又轉頭去看床上的梁小博。梁小博心灰意冷地看著地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女朋友哭的傷心欲絕,聽到酒店的人說要報警,連忙抬起頭用眼神對著梁小博哀求。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直到此刻,梁小博終於死心了。架也打了,這個女人就算現在跪下了求,他也不可能再要了,沒意義了。他一挺身坐了起來,扯過床單抹了一把鼻血,撿過自己被打飛的的鴨舌帽戴上,翻身下床。


    “雲肖,走了。”梁小博麵無表情地對著雲肖一歪腦袋,也不迴地推開圍觀的人群率先走了。


    “……再見。”雲肖這話是對白岸洲說的,垂著眼睛,拉架子就要走。


    “你臉上傷沒事吧。”白岸洲這麽問的時候已經開始在腦袋裏迴想今日的行程安排了。中午的飯局是可以推掉的,正好又在錦江,中午讓李有文也過來,和哭包子一起吃個飯。去年哭包子的那個生日禮物他印象深刻,不過迴國的時候東西太多,最後被收拾行李的人擱到哪兒去了倒是真想不起來了。


    雲肖禮貌地笑了一下,搖了搖腦袋。


    “我看你朋友傷得很嚴重。需要派車送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沒事的,他隻是鼻子容易出血。他就這樣,一打架就流鼻血……再見。”雲肖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看人,說完,飛快地繞過白岸洲,追著梁小博就跑走了。


    白岸洲想說的話都沒說完呢。一轉眼,雲肖已經跑得沒了影了。那個曾經哭得差點要斷了氣,拚勁全力也要往他身邊靠攏的小哭包子變了。在他一再的刻意的拒絕以後,終於不再糾纏了,這是好事。但是白岸洲此時心裏頭卻忽然有了一點不舒服。


    雲肖跑到電梯口的時候,幾台電梯都沒上來。他沒有猶豫,果斷走樓梯。噔噔噔一口氣下了五層,繞到十三層去等電梯,這樣應該就不會再遇到白岸洲了。


    是的,是白岸洲。為他錄生日快樂彈到手指抽筋的那天,喊的那句就是最後一聲小爸。


    在得到一份大禮以後,他以為兩個人的關係終於是有所改善了,他欣喜不已地一再幻想小爸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主動關心自己。他等啊等啊,在一再的失望裏仍然不放棄日夜期盼小爸迴國。


    後來小爸當然沒有迴來。可想而知,當時從李有文嘴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雲肖的失望是多麽巨大,當時甚至是恐慌的。因為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小爸。


    過度的失望便是心灰意冷。


    人終於是要長大的。很多早就明白的道理也總是能慢慢體會,慢慢做到的。新的環境,新的朋友,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四年多了,雲肖也該漸漸習慣了沒有小爸的生活了。


    雲肖靠在電梯壁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睛裏有一絲酸澀不受控製地想往上泛。實在是白岸洲這個真人的刺激太強大了。“以後都別再遇到他就好了。”雲肖對著空氣,說得有些無力,明顯的口是心非。


    雲肖在酒店門外的大馬路上追上了梁小博。然後大中午的,陪著他在大太陽底下亂走了一起,隨便上了一輛公車,一聲不吭地坐到了盡頭。找了一家清淨的飯莊,點菜吃飯。


    兩人都早餓了,梁小博發泄一樣,趁著雲肖跟陸裏打電話沒注意,好酒好菜點了一桌子。


    “你身上有多少錢?”點完酒,雲肖把錢包掏了出來。梁小博低著頭不說話,隻把一隻腳往桌子上抬了一下,他腳上穿的是隻室內拖鞋。可見他為了抓小三出來的時候有多急。


    “沒錢你點這麽多,酒點這麽貴?”雲肖嘴裏是責怪的話,不過表情不是那麽一迴事。他把鈔票全掏出來,一張一張數清了,加上五個硬幣,一共三百七十九塊錢。


    “我被女人劈腿。你現在跟我計較這個,你還是人嗎?”梁小博脖子伸老長,一張被打得烏青的臉探到雲肖臉前,對他的無情進行直麵的譴責。


    雲肖不為所動,隻是抽出了一張農行卡甩到他臉上,“取錢去。”


    “密碼?”


    “我生日。”


    梁小博拿了卡,趿著拖鞋不急不忙地出了飯店,過了馬路,對麵就是銀行。中午的大太陽照在大馬路上,梁小博走到路中間的時候。忽然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


    雲肖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看,腦子裏控製不了地還在想著之前見到白岸洲的那一幕。


    梁小博迴來的時候,雲肖發現他的眼圈好像有點紅。梁小博對這個女朋友有多喜歡,雲肖很清楚。此時也隻能假裝沒看見了。


    大中午買醉的人實在是少有,梁小博喝多了。雲肖也沒少喝。一瓶瀘州老窖,硬是被兩個酒量差勁的人幹下去半瓶。


    “我遇人不淑,有眼無珠,喜歡上這麽一個女的。”


    “你眼瞎。”


    “對,我眼瞎。”梁小博滿麵通紅,趴在桌子上,一個勁地點頭附和,“但是吧,有人說了,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


    “肯定留著一扇窗專門夾你腦袋。”雲肖喝多臉上也是燒起來了,有紅有白,但是他不像梁小博趴著。他坐得筆直。還一副很清醒的樣子,而且還能機智地進行吐槽。


    “對,我腦袋被擠扁了。”


    “想哭你就哭吧。我不笑你。”


    “我能幹那麽丟人的事嗎?大丈夫何患無妻。哪能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你也一樣。”


    “我沒有。我已經不喜歡我們家小白了。”


    “騙鬼呢”


    “你懂個屁啊。還有,我們家小白可不是歪脖子樹。是玉樹臨風。”


    “嗬嗬,是嗎?”梁小博醉了,可還是能分清男女的。


    “剛才你不也看到了嗎?”


    “哪個?”


    “就扶我那個。”


    “男的!?”


    “男的怎麽了?”


    說完這句,兩個人一齊楞了。然後梁小博就趴著睡著了。雲肖則是傻了一樣挺著腰坐著。腦袋裏暈是暈,手腳有點不聽使喚了,但是理智還是清醒的。有道是酒後吐真言,可是他剛才都講了什麽?怎麽變成他是喜歡小白的了?他順著梁小博的話音說出來的那幾句話,此時已經自己把自己給搞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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