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是一個人吃了晚飯。

    她自己在家也沒多少講究,直接把冰箱裏剩下的飯熱了熱,隨便吃了一點兒,便坐在沙發上發呆。

    電視響著,傳出陣陣笑聲。

    蘇奕抱著小苗倚在沙發上,像是看正劇一般平靜冷然。真的不懂,有什麽好笑的。

    晚上十點,小苗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哈欠。它在蘇奕的腰上拱了拱,似乎是想找個舒服的位置睡一覺。

    蘇奕這才迴過神,抱著小苗把它放迴貓窩。

    ……

    晚上洗過澡,身上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蘇奕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慢吞吞地走到床頭,把空調的溫度調高。

    窗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幽幽的路燈下行人稀少,像是黑夜孤獨的眼睛。

    似是被深夜的寂靜傳染,蘇奕此刻心裏也像是湖麵般平靜。

    想想有些諷刺,上午她還曾為他辯解,打消許岸心中的猜疑,但是現在卻被現實狠狠拍了一巴掌。

    蘇奕不想對顧燃失望,但是她欺騙不了自己。心中那股酸脹的惆悵感已經開始抑製不住了。

    半夜,顧燃終於醉醺醺地迴到家。

    客廳裏一片黑暗。

    蘇奕沒留燈。

    顧燃換了鞋,把臥室的壁燈“啪”一下子打開,橘色的小燈瞬間亮起來,驅走了幾分黑暗。

    進了臥室,顧燃忍住睡意,去衣櫃拿了浴衣,歪歪扭扭地去了洗手間。

    嘩嘩的水聲響起,讓他的意識清醒幾分。他速戰速決,很快衝了澡出來。

    床的另一邊,蘇奕已經睡下了。

    她整個人小小的一隻,像隻溫吞的小貓蜷縮在被窩裏。客廳裏瀉出來的燈光微弱,隻能看清她的大體輪廓,卻看不清她的睡顏。

    顧燃站在床邊,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了她好久。

    直到身體已經抵抗不住疲憊,他才慢慢爬上床。睡下。

    ……

    半夜,蘇奕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有人想殺她,在她的胸口壓了一塊巨頭。蘇奕躲不掉,拚命掙紮,想要把這重若千斤的石頭移開,但是她無論如何急躁,確實分毫都動不了。

    胸腔的空氣被擠壓,蘇奕整個人唿吸急促起來。她出了一身冷汗,像是被人奪走空氣,即將要

    窒息。

    在斃死而亡般的夢裏,蘇奕猛地一用力,終於掙開了眼睛。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身上的人,像是被人狠狠紮了一刀。

    顧燃正低頭看著她,整個人壓在蘇奕的身上。他眼神深邃,肌肉緊繃。像是隨時都能把她撕碎一樣。

    蘇奕推開他,聲音像是冷到骨子裏。

    “起開。”

    顧燃盯著她的眼睛,心裏也開始發寒。

    “你煩我了是不是?”

    他的唿吸還帶著酒氣,有些不太清醒。

    蘇奕沒迴答,使勁推開了他。

    他本就喝了酒,身上沒什麽力氣。蘇奕並沒有怎麽用勁兒,就把他推開了。顧燃本也不想壓迫她,見她這樣抗拒,心灰意冷地仰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你煩我了。”語氣是視如死灰般的肯定。

    臥室裏霎時安靜。

    蘇奕翻了個身,背對著顧燃。她悶聲說:“你喝多了,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聲音雖小,卻是冷靜而自持。

    顧燃冷哼一聲,心裏止不住地難受。

    他也翻過身,腦袋陷進枕頭裏,背對著蘇奕。

    兩個人的距離如此貼近,心裏的隔閡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遠。

    蘇奕的生物鍾很準,早上六點零五左右就醒來了。比鬧鍾還要早五分鍾。

    她關上鬧鍾,先去洗刷了。

    顧燃昨天喝了一晚上酒,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她便沒再管他。

    做早飯的心情也沒有了。收拾好東西,蘇奕索性直接離開了。

    早上六點五十,公交車早就開始工作了。

    數不清的車輛疾馳而過,刮起一團團的塵土,暗示著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蘇奕坐上公交車,一邊聽歌一邊看路上的風景。一切仿佛又迴到了之前的生活。

    那時候她還沒有遇到顧燃,生活雖然簡單卻很快樂充實。每天認真生活,認真工作,工作之餘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但是現在呢。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全都被一個叫顧燃的小子給侵占了。

    蘇奕歎了口氣,慢慢收迴思緒。

    ……

    因為少了蘇奕這個鬧鍾,顧燃今天上午上班時被他老爹給罵了一頓。顧燃精神萎靡,連頂嘴的話都

    懶得說。

    顧老爹見他這麽可憐兮兮的,也有些沒好氣地把他打發出去了。

    坐在辦公室裏,顧燃越想心裏越憋屈越委屈,簡直氣得要炸了。他兩隻腿抖來抖去,完全狂躁至極。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給財務部的經理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經理的聲音頓時柔成了一汪泉水。

    “喂?顧總啊,有什麽事啊?”

    顧燃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語氣有些緊繃地問:“沒什麽大事兒,隨便問問。最近……許岸怎麽樣?”

    經理連忙說道:“許岸啊,工作非常出色啊,人很優秀,難得也謙虛好學……”

    “行了打住,我沒問這個。”顧燃煩躁地吐了口氣,語氣裏頗有興師問罪的成分。“我問你,是不是你讓蘇奕帶他的?”

    經理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嚇得話都不會接了。

    他有些緊張地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討好地說:“這……當時我隻是隨便一提,沒想到這許岸當真了。”

    顧燃眉頭緊擰,氣得一語不發。

    經理略作思索,開始挽救局麵。

    “小顧總您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我這就跟許岸說一說,順便讓他換個位子。”

    顧燃那句“不用”就這麽硬生生又憋了迴去,沉吟道:“這樣會不會影響不好?”

    經理笑著解釋:“不會不會,我來安排就行。您不用擔心。”

    就這樣,顧燃掛了電話之後,心裏的難受勁兒和醋意終於平複了一些。

    正是上班時間。

    經理從辦公室出來,突然把許岸叫了進去。

    幾個好奇地女同事一聽是叫許岸,都眼巴巴地抬起頭往經理的辦公室看了幾眼。奈何門關得太嚴實,根本看不到也聽不清裏麵在說什麽。

    許岸關好門,笑著看向經理。

    “經理,您找我?”

    經理笑起來,“小許啊,最近工作狀態不錯,繼續保持啊。”

    “嗐,其實我現在還是在拖大家的後腿,工作不是很熟練。不過您放心,我會繼續努力的。”許岸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充滿著年輕人該有的熱情和幹勁兒。

    “很好很好。能有這樣的覺悟就很好。”他似是無意地換了個話題,接著說道,“如果有問題,你也可以直接來找我。這段時間工作忙,其他同事可能顧及

    不上你。你也要體諒啊。”

    許岸眼神一頓,很快又恢複自然。“那是自然。我會的經理。”

    經理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我看了看,你周圍都是女同事,這樣安排好像不太合理。等會兒你和小周換換位置吧。那邊男同事多一些,你們也好交流。”

    許岸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這個……應該不用了吧?”

    “欸,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你們先換過來吧。這樣我安排工作時也方便一些。”經理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個大謊。

    許岸無計可施,隻好點頭答應。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許岸才跟經理說了再見,從辦公室出來了。

    他臉色也不是很好,整個人情緒有些不太對頭。

    旁邊的女同事見狀,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怎麽了?經理找你做什麽了?”

    許岸頓了頓,假裝輕鬆地說:“沒什麽,說要給我換位置。”

    “什麽意思啊?經理讓你跟誰換啊?”

    “小周姐。”

    幾個女同事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相互對視了幾眼,覺得經理這個提議確實有些無厘頭。

    果然,經理很快又走了出來,把小周給叫了進去。

    小周有些驚訝地指著自己,莫名其妙地走進他的辦公室。

    ……

    許岸默默不語地收拾東西,神色不霽。

    蘇奕在他要搬走的時候,才終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誰知他正好轉過頭來,兩個人的視線一對。

    她移開,心想要不要跟他說一句安慰鼓勵的話。

    誰知道下一秒許岸突然開口:“蘇奕,這事兒是你找經理反映的嗎?”

    蘇奕有些狐疑地啊了一聲,片刻後又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

    “不是啊。我不知道。也沒有跟經理說過什麽。”

    許岸看她的樣子也不像再說謊,便垂下視線點了點頭,想要離開。

    蘇奕倒是有些疑惑了。“你這句話什麽意思?有人告你的狀?”

    許岸解釋道:“告狀倒不至於,但是突然要換,還是在離你最遠的位置,任誰都會覺得奇怪。而且經理還特意讓我少跟你說話。”

    經理雖然沒明說,但是許岸自然已經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見蘇奕一副平靜無波

    的樣子,許岸突然笑了笑。

    “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吧。”許岸把手上的東西往上顛了顛,認真說道,“蘇奕,你真的應該想一想,你的選擇是不是對的。如果他愛你就是限製你的生活,你覺得自己能承受嗎?”

    許岸歎了口氣,說完便離開了。

    蘇奕沒說話,低著頭咬了咬唇。

    她何嚐不糾結呢?

    如果自由被捆綁,她也會想逃跑。

    作者有話要說:顧燃:竟然真的要虐我,汪的一聲哭出來。

    ——————————————

    明天給大家碼個大肥章,今天就這些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造作的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亦安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亦安棠並收藏造作的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