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月後的白吟霜再收到表哥的消息,說皓幀這幾天又要來龍源樓看她時,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去完成下一步的計劃。

    當一個月後,皓禎看到吟霜時,隻見她一身縞素,頭上綁著白孝巾,直挺挺的跪在那兒,素素的淨淨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眼睛裏,一滴淚也沒有。她懷抱一把琵琶,正在那兒悲愴的唱著:

    “家迢迢兮天一方,

    悲滄落兮傷中腸,

    流浪天涯兮不久長!

    樹欲靜風不止,

    樹欲靜兮風不止,

    子欲養兮親不待,

    舉目無親兮四顧茫茫,

    欲訴無言兮我心倉皇!”

    皓禎走了過去,站定了。低下頭,看到吟霜麵前,地上鋪著張白布,上麵寫著:“吟霜與父親賣唱為生,相依為命,迴故鄉未幾,卻驟遭變故,父親猝然與世長辭。身無長物,複舉目無親,以致遺體奉厝破廟之中,不得安葬。吟霜心急如焚,過往仁人君子,若能伸出援手,厚葬先父,吟霜願為家奴,終身銜環以報。”

    白布上,有過路人丟下的幾枚銅幣,顯然,並沒有真正要幫忙的人。“吟霜!”

    就這樣,白吟霜搬進了東城帽兒胡同的一個小四合院裏。而表哥也成功的把他最信任的常媽和香綺丫頭安排到了她的身邊。

    白吟霜忙完了父親的喪事,對皓禎虔誠行禮,鄭重說道:“公子,我這就隨您迴府上去當個丫環,今後任勞任怨,終身報效!”

    “不行!”卻不想皓幀還沒說話,他身邊的阿克丹衝口而出。“你不能入府!”

    白吟霜看向皓幀,皓幀說:“出錢葬你爹,純粹為了助人,如果你認為我是貪圖你的迴報,未免把我看低了!”

    這是白吟霜一直以來的目地,她爹娘的遺願就是進入碩王府,要是進不去,那不是就功虧一潰了嗎?那她這麽長時間以來的付出就等於零了。而因為她與皓幀的相識,連表哥要把她通過內務府送進碩王府的計劃也不能實行了。她一定要進王府的,想了想,白吟霜剛開了下嘴。

    小寇子就急急的打斷她說:“你知道我們公子是什麽身份嗎?我們府上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去的嗎?我們家公子是碩王府的貝勒爺,上個月才被皇上‘指婚’,配給了蘭公主,所以,不久之後,他就是‘額附’了!”

    白吟霜還是求助般的看向皓幀。

    “再叫你明白些吧!”小寇子又接著說:“第一,咱們王府規矩森嚴,不是隨隨便便,說進去就進去了。第二,貝勒爺溜出書房,到龍源樓喝酒打架的事,是絕不能給王爺知道的,這事必須嚴守秘密。第三,你一身熱孝,戴進門犯忌諱,叫你除去又不通情理……所以,進府是難,難,難!”

    就這樣白吟霜就住在了這個小小的四合院裏。

    而表哥讓人找來了所有關於皓幀的資料,有他從出生到現在做過的所有的事,哪件是他最得意的,哪件是他最開心的,哪件是他最不能與人說提。有他每天都做了什麽,說了什麽,最喜歡什麽,愛吃什麽。還在他隨時的去向等等!!

    皓禎三天兩天就來一次,談王府,談皓祥,談王爺和福晉,談思想,談看法,談人生……吟霜也談自己,怎樣自幼隨父母走江湖,怎樣挨過許多苦難的歲月,怎樣十歲喪母,和父親相依為命……

    但白吟霜還是很不安的。自己的身分,非主非仆,到底會怎樣呢?皓禎對自己,雖然體貼,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到底,他是有情,還是無情呢?這種生活,是苟安,還是長久呢?什麽時候才能達到她的進府的目地呢?這樣的生活讓她想到了在陳家村時的日子,和表哥之間的若近若離。他不想皓幀成為另一個表哥,她需要一個契機,她在等。

    逐漸的,他不來,她生活在期待裏,他來了,她生活在驚喜裏。期待中有著痛楚,驚喜中有著隱憂,她是那樣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了。彈弄著月琴,她最喜歡在燈前酒後,為他唱一首《西江月》: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紅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靜!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他聽著這首歌,深深的凝視著她,長長久久的凝視著她,知道她是這世界中,自己唯一能看見的人了。

    終於讓白吟霜找到了一個能親近他,打破現在的僵局的機會。

    一天,他終於提到了自己抓放白狐的事。白吟霜趁機要來了皓幀最看重的那叢狐狸毛並將其做成了一個綃屏,在一個要下雨的時間去配框,他知道皓幀馬上就會來看她了。

    在皓幀到了小四合院後等了她幾個時晨,好容易等到她迴來時,她卻是已被雨淋的如同個美人魚似的,發梢淌著水,臉色發白,形容憔悴。

    麵對大發雷霆的皓幀,白吟霜隻是在一旁默默的掉眼淚。而香綺卻拿出了吟霜懷裏護的嚴嚴實實的包袱,把一個小小的圓形綃屏放到了皓幀的懷裏。而她的一翻話更是打破了這場愛情打鋸戰的帷幕。

    “小姐和我,是去裱書店,裱這個綃屏!因為老板嫌麻煩,不肯裱,小姐跟他好說歹說,求了半天人家才答應。她又不放心把東西留在那兒,硬要盯著人家做!這才等了那麽久,這才淋了雨,到現在才迴來!”

    “自從貝勒爺留下那個玉珮,小姐就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覺,你沒瞧見她眼圈都發黑了嗎?人都熬瘦了嗎?她用白狐狸毛,摻和著白絲線,日夜趕上,親手綃了這個綃屏,說是要送給貝勒爺……好不容易綃完了,又趕著去配框……小姐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兒還有閑情逸致,出門逛街?”

    皓禎凝視著吟霜,吟霜也揚起睫毛,靜靜的瞅著皓禎了。一時間,皓禎隻覺得一股熱血,在嘴唇……猝然門,所有的矜持全部瓦解,他放下綃屏,衝了過去,忘形的張開雙臂,把她緊擁入懷,一疊連聲的說:

    “吟霜!吟霜!從來沒有一個時刻,我這樣期望自己不是皇族之後,但願是個平凡人,但願能過平凡的日子,這帽兒的胡同,這小四合院,就是我的天堂!吟霜,早已緊緊的、緊緊的拴住我這顆心了!”吟霜緊偎在他懷裏,淚,不受控製的滾滾而下。她真是太高興,太激動了。嘴角些向上微微的翹起了一點點,終於她的計劃又可以向前進一步了。

    那夜,皓禎沒有迴王府。

    而就在這小小四合院的隔壁卻有幾個人正在輕聲的說著說。

    “小姐,這白吟霜還真是有手段呢!這才多久呀,就把那皓幀貝勒給迷暈了。連公主都不顧了。”

    “你說這看起來挺聰明的貝勒爺怎麽就這麽糊塗呢?這白吟霜明知道他的身份,也明知道他要成為駙馬了還要同他在一起,那白吟霜能是個簡單的人嗎?他就不怕她有什麽目地嗎?這個時候要是這種事傳到公主和皇上的耳朵裏,那怕是整個碩王府都是禍事呀!”

    “小姐,您說這白吟霜要進碩王府,是不是還有別的目地呀!要隻是因為他爹和娘想讓她進王府做丫鬟,她也不應該做這麽多事吧!表少爺應該能用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送她進去才對呀!”

    “你們說的都對,紅醫能看出白吟霜的心計,紅羅能看出皓幀的深迷,而紅綾也能看出白吟霜別有目地。沒錯,白吟霜是別有目地,她這麽做都是有意的,她要進碩王府,不隻是要去做丫鬟,主要是要去為她的爹娘報仇。所以她並不在乎公主的態度,也不在乎皇上知不知道這事。也許在她爹死之前同她說過什麽吧!她爹應該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一直不願意送她進碩王府,而她娘可能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要她一定要進碩王府。因為她本人就是報複碩王府,報複碩王福晉最好的武器。”我走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悠閑的看著天上的星星。

    “小姐,白吟霜有什麽身份?”

    “就是呀!小姐,您是怎麽知道的?”

    “小姐!您同我們說說她的事,好不好?”

    “小姐,這些事到底是為什麽呀?”

    “小姐,我們都陪您在租住在這小院裏這麽久了,您就透漏一點消息唄!”

    “小姐、、、、、、”

    “小姐、、、、、、”

    我閉上眼,一句話也不說,任憑幾個丫頭說破了嘴。這戲要一點點的看,一下子知道結果就沒意思了。再說這戲還沒演完,誰又能提前知道結局呢?路就在腳下,每個選擇就如同一個個的岔路,第次都是她自己走的,還能不能走到故事以前的終點,最後取決於她自己,而不是我這個看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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