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戀愛,金定武也不例外。

    金定武是個優秀的男生,私文帥氣的外表再加上優異的成績讓他搏得了班上很多女生的好感,其中一個叫芸的女孩就是傑出的代表。

    高三,是學習生涯中最緊張最辛苦的階段。芸是個很細心很溫柔的女孩,在這衝刺的最後時刻,她總是對金定武噓寒問暖,獻殷勤勤。早上買好早餐放在金定武位子裏,下雨了總是第一個為金定武送上太陽傘,晚上陪金定武留在教室裏複習功課,準備愛心夜宵……

    多次的示好給了金定武一種全新的釋然感。以往都是他照顧別人,原來被人照顧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慢慢地,金定武開始貪戀和沉迷這種感覺,他開始和芸越走越近,越靠越攏,最後用一種默認的方式接受了芸在他生命中的參與。

    金定武戀愛了,陪伴紀念的時間逐漸減少,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每次紀念約金定武出去玩,他總會以學習很忙的理由推托,而每次紀念都會深信不疑地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個謊言。直到有一天,紀念去接金定武放學,卻從別人口中得知金定武和女友約會去了。

    紀念不信,以為隻是他們和自己開玩笑,便一直坐在家門口等他迴來……

    不知過了多久多久,紀念被一陣冷風吹醒,抬頭一看已經天黑了,金定武卻還遲遲未歸,那一刻,她的心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失落。

    哥真的變了嗎?紀念在腦子裏反複問著自己。雖然目前這個問題還得不到解答,但她卻已經有了一種不安的預感。

    這個禮拜天,金定武說是要到學校補課便很早就出門了。

    紀念悄悄跟在了他後麵。她不是想去跟蹤他,而是想去給問題找一個最真實的答案。紀念遠遠看到一個長發飄飄的白衣女孩站在學校大門口等著金定武,他們一見麵先是很有默契的相視而笑,接著女孩親密的勾起金定武的手走進了學校。

    一顆均勻透亮的淚珠滴落到地上像寶石一般發出輕微的炸裂聲,濺開的淚水來不及攤開就已經被地麵稀釋被太陽蒸發。紀念找不到落淚的原因,隻感覺到心好酸好痛,仿佛有人用麻袋將她的心勒住,越用力掙紮勒得就越緊,疼痛就會越劇烈。所以,她隻有平靜的離開,找一個空曠的地方釋放這種莫名的痛楚。

    哥不屬於我了,他的眼睛裏不再是我一個人,他不再疼我不再愛我了。紀念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她的哭聲裏充滿的孤獨與恐懼,就像是個被人拋棄在外找不到路迴家的小孩一般無助和難過。一直以來,她都把金定武當成了自己的全部,全部的唯一。她從來都不曾想過,金定武會屬於另一個人,她以為,隻要她把金定武當成了全部,金定武也會相應的把她看成唯一,在沒看到今天這幕之前她都還一直是那樣認為。原來,她錯了,一切想法都是她的自以為是。

    哭累了,她開始轉變成小聲地抽泣,灼燙的眼淚流淌在臉上燒紅了整塊臉夾,就連頭頂上高高紮起的馬尾也都隨風搖曳失去了自信的驕傲。紀念一直以為自己擁有著很多很多,但到今天才發現所有的所有都是金定武給予的,沒有了金定武就等於沒有了全部,那些歡笑、幸福、快樂甚至連那杯草莓冰淇淋都不曾真正屬於過自己。

    其實,紀念早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她太懶了,什麽事情都要等到金定武提醒後才肯去做,興許這次是金定武太忙了才忘了要她做準備,所以她想隻要好好沉靜沉靜,整理下心情就會很好的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改變。

    “紀念,我迴來了!”

    金定武像往常一樣總是在進門的第一時間跟紀念報到。

    屋內靜悄悄的一片,沒有一點迴應。

    “紀念,哥迴來了!”

    金定武一路叫到了紀念的房間,可是還是沒發現她的身影。

    金定武以為紀念應該是到隔壁鄰居家玩去了,所以他現在該做的就是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等她迴來。

    廚房裏,掛著紀念最喜歡的米老鼠圍裙,金定武小心的將它取下圍在了自己的身上。每次看到這個圍裙,金定武都會迴想起紀念第一次戴它的樣子,然後就會忍不住隱隱發笑。才上小學五年級的紀念為了學家庭主婦,特意跑遍七個超市買來了這條圍裙。因為不夠高,她還偷穿了老媽新買的高跟鞋,戴上這條長到托地的圍裙在廚房裏轉來轉去的炫耀,結果一不小心把鞋跟給歪斷了,害得兩人被訓了一個晚上。

    紀念總是這樣無厘頭的闖禍,總會在他不經意間走失,所以金定武總得用101顆心緊緊拴牢她,否則,一不小心她就會受到傷害。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一次紀念又受傷了,讓她受傷的人正是承諾保護她的人。

    已經是夜晚十點十分了,紀念還沒有迴來。金定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轉也不轉的看著掛在牆角上的時鍾,十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專注的在意這麵鍾的存在。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紀念不在,客廳冷清得嚇人,金定武連自己的唿吸聲都可以清淅地聽見。他的心不安的凍結著,等待著。

    紀念去哪了?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迴來?是在同學家嗎?還是和朋友有聚會?金定武突然發現,他連出去找紀念的方向都沒有。原來他一點都不了解紀念,他不知道紀念是不是談戀愛了,不知道紀念有什麽朋友有哪些同學,甚至連紀念最基本的愛好都不知道。他太忽略紀念了,一直以來他隻知道紀念會在他迴家開門的第一秒笑盈盈的衝過來幫他接過書包,他隻知道每天睡覺前紀念會給他充杯熱牛奶說是為了促進睡眠,他隻知道紀念總是會幫把他衣櫥裏的衣物疊得整整齊齊,哪怕是一雙襪子都是平整的沉睡在某個角落。

    漆黑的夜裏,金定武沒有開燈。因為他想在黑暗中剖視一下自己的心扉。這段時間,因為內心的貪婪他竟然開始學會欺騙紀念,欺騙那個真正給他歡笑陪伴他的快樂天使。他後悔而自責自己太粗心,沒有好好用心去留意紀念這些細小的舉動,直到沉寂下來才發現,原來紀念不再是那個要人教走路教吃飯的小丫頭,已經是個懂得照顧人、關心人的小女生。

    寂靜的空氣中響起了腳步聲,是紀念迴來了。金定武迅速的衝到門前,門一打開,看到是老媽的出現,金定武欣喜的雙眼一瞬間黯然了下來,一陣陣失落感擠壓著他的心,讓他連唿吸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遲緩起來。

    以前紀念常常會嬉笑著問他這樣一個問題。

    哥,要是我和媽都掉進水裏了,你會先救誰啊?

    童言無忌,金定武每次對她這類愚蠢的問題都是一笑置之。因為在金定武看來,這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無法用一杆稱去衡量兩者之間的重量是否相等。但是現在,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才清楚的發現到那把擺在心裏的天平已經失去了平衡。不管眼前這個女人多晚迴來,有沒有忘了吃飯,或是工作順不順心,金定武都不曾想過要去惦念或是關問,而這個女人呢?除了給他們金錢以外,早就丟失了做母親的職責。昨天她竟然問金定武上高幾了?金定武隻是苦笑不得的迴答了句,高三。原來無形中,他們母子間的關係已經越拉越遠,隻是誰都沒有捅破這些改變,都在很安分的保持著這層假麵關係。所以,在此之前金定武才一直不知道,紀念已經在他不經意間騰空躍居到了第一位。

    “阿武?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覺?”老媽帶著疲備的嗓音問道

    “紀念還沒有迴來!”金定武邊迴答邊走迴沙發坐下。

    “還沒迴來?這丫頭不是早上跟你出去的嗎?”

    “跟我出去?”金定武一臉不解的看著老媽

    “是啊,你前腳出門,她後腳就跟出去了。早餐都沒吃,我還以為你們``````”

    沒等老媽說完,金定武已經跑出了門外。他似乎明白到了紀念為什麽這麽晚還沒迴家,因為謊言已經被拆穿了,紀念用雙眼證實了一切。

    每個人都有虛偽自私的一麵,因為我們不是神,所以犯錯了都會用謊言來掩示自己的罪過。謊言就像一麵用碎片拚補起來的鏡子,所以一旦被識破,說謊者和被騙者都會被鏡子的碎片割傷,留下的傷口更會赤裸裸地在人前流出鮮紅的液體……

    “紀念……”

    “紀念……”

    金定武在無人的街頭一遍又一遍叫喊著紀念的名字。深夜裏的風很涼,穿過衣服吹進皮膚裏,冷得全身的毛細孔都不由得張豎了起來。他是多麽的想快點找到紀念,多麽的想再次將她擁入懷裏好好疼惜愛護……

    街邊那盞昏暗的路燈下,金定武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瘦小身影。

    “紀念~”金定武走到她麵前輕輕的叫了句,聲音裏充滿了心疼和憐愛。

    聽到叫喊卷縮著身子的紀念慢慢抬起了頭,飽含淚珠的眼睛裏布滿著恐懼和哀傷。

    “哥,我迷路了,我迴不去了,我迴不去了~”紀念一眨眼,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得到囂張的釋放。

    金定武哽咽著嗓音說道:“不用怕,哥帶你迴家,牽著哥的手,你就會找到迴家的路~”

    嗚嗚嗚嗚嗚~~~,廉價的淚水像斷了的弦一般打濕了紀念的整片臉。金定武緊緊的環抱著這個瘦弱的身軀,讓她的哭聲唱響在自己溫熱的胸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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