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堯的心情,是真的好,尤其的,特別的好。


    麵前擺了一桌飯菜,是他傳說中的親爹親手下廚做的。


    他盯著麵前透著亮色的米飯,抿著嘴眼角彎彎的笑。


    那一長串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桌子上掉,葉笙歌在旁邊看得難受,又不敢太過親近熟絡引起懷疑,隻得在旁邊幹著急。


    言易山將她所有的情緒看在眼底,抬手,揉了揉葉柏堯的腦袋,壓低著聲音,滿臉的溫柔,“不是喊餓了嗎?吃飯吧!”


    葉柏堯微微地愣住,歪著腦袋,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盯著言易山。


    葉笙歌被他們兩人交流的小眼神嚇得差點摔下去,立刻夾了菜放在葉柏堯的碗裏,連聲說道:“快吃飯吧!吃完去睡覺。小孩子要早點睡覺才能長高。”


    葉柏堯扭頭,正好對上葉笙歌略帶警告的眼神,心裏塞著大人之間的秘密,抓過筷子,低頭,歡快的吃了起來。


    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爸爸的味道,家的味道。


    一張嘴塞得滿滿當當,包子一樣鼓鼓的,努力的嚼,其間,還不忘用眼神左右的打量。


    這偌大的餐廳,總算是有點人氣了。


    言易山拿著筷子,慢悠悠的夾著菜,放在葉笙歌的碗裏,漫不經心的問道:“懂得這麽多?養過孩子?”


    “噗......”葉笙歌被嚇得嗆住,一張臉憋得通紅,瞪著言易山,惱怒的反擊道:“這是基本常識好嗎?”


    言易山頓住,抬頭,一雙眼睛黑亮真誠的看著她,“是嗎?”


    葉笙歌揚了揚眉,挑釁的“嗯哼”一聲。


    言易山一臉的平靜,也不發火,隻是聲音沉沉的說道:“那我怎麽不知道。”


    葉笙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怎麽知道你不知道!你沒常識你還好意思問別人?


    你是不要麵子的吧!


    葉笙歌不想搭理這莫名其妙的男人,夾了些菜心,輕輕地放在葉柏堯的碗裏,低聲說道:“別光肉,要吃點青菜吧!”


    葉柏堯握著筷子,苦大仇深的盯著碗裏的菜心,擰著眉,表情憂傷。


    蔬菜什麽的,真的很討厭啊!


    言易山不動聲色的看著兩人的互動,看兒子那滿臉的怨氣,忍不住在心裏發笑。


    葉笙歌一顆心放在葉柏堯身上,直接忽略旁邊正看著自己,滿臉溫情的男人。


    葉笙歌開始念叨模式,耐著性子,對著葉柏堯說道:“蔬菜裏還有大量的維生素和礦物質,有助於生長發育,小孩子要多吃才好。”


    劈裏啪啦的大道理,念叨得葉柏堯頭疼。


    為了防止她再繼續念叨,葉柏堯幹脆心一狠,眼一閉,握著筷子,將菜心全部塞進了嘴裏。


    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苦大仇深的嚼著菜心,牙齒磕磕絆絆的發出“謔謔謔”的脆響。


    沒想到,那個少女變成母親時,是這副樣子的。


    言易山看著板著臉的葉笙歌,旁邊忍氣吞聲吃著蔬菜的兒子,心裏空落落的位置瞬間塞得滿滿當當。


    他不動聲色的吃著東西,溫淡的問道:“蔬菜含有大量的維生素和礦物質,這也是常識?”


    葉笙歌挑了挑眉,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言易山。


    言易山絲毫不覺得害臊,反倒是將手裏的碗遞了過去,淡淡的說道:“那也給我來點吧,那些東西,我也缺!”


    這玩意兒的腦子呢?


    是剛才做飯燒菜一起下鍋煮了嗎?


    這套路,不對勁啊!


    葉笙歌抬頭,褐色水潤的眸子瞪著他,礙於小男神在旁邊,她不好意思發火,隻得隱忍著,“言先生,你好像有手!”


    “我知道。”言易山點了點頭,看著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可是太遠,我夠不到。”


    那菜就放在他右手邊的位置,夠不到?!


    耍無賴嗎!?


    就在兩人的戰火即將蔓延時,一隻白白嫩嫩的手碰到了白色的瓷盤。


    很細微的,瓷盤地摩擦著桌麵的聲音。


    下一秒,就聽見一聲脆脆的聲音想起,“喏!既然大叔這麽缺營養,那整盤都給你好了!”


    言易山低頭,盯著赫然推在麵前的整盤菜心,整個人當場愣住。


    葉柏堯一雙眼睛真誠無比的看著他,笑著說道:“孔融讓梨,我讓蔬菜,都是美德。”


    那一字一句,說得有理有據,言易山看著麵前的葉柏堯,一張臉氣得和那菜心一個顏色。


    綠汪汪的!專業坑爹一百年嗎?


    葉笙歌在旁邊差點悶笑得背過氣去。


    她生的兒子,對,就是這麽棒!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葉柏堯生怕被牽連,識時務的扔掉碗筷,對著言易山笑了笑,“我吃飽了,大叔,您慢慢吃。”


    說著,他從凳子上滑了下去,匆匆地往大廳跑去。


    留下一臉錯愕的言易山,和笑得不能自持的葉笙歌。


    ......


    葉柏堯不在餐桌,餘下的時間,言易山被葉笙歌一句“大人是孩子的表率”裏,憤概的嚼菜心歡快度過。


    晚餐後,葉笙歌原本想著幫忙收拾,卻被言易山攔了下來,“時間不早了,那小子我搞不定,你帶他上去休息吧。”


    葉笙歌當然求之不得。


    聞言,轉身就準備往外撤,言易山卻再度拽住了她的手。


    葉笙歌皺眉,“幹嘛?”


    言易山淡淡的說道:“讓他住主臥對麵的房間吧。”


    葉笙歌愣住,滿臉的詫異,“什......對麵的房間?”


    那不是她以前的房間?


    言易山神色無異,解釋道:“顧珩睡的房間,床壞了。”


    葉笙歌納悶了,隔壁房間的床,什麽時候壞的?


    她怎麽不知道?!


    和葉柏堯上樓時,她還刻意去隔壁房間看了看,發現那張床真的有一隻腳折了。


    難道是老鼠咬的?


    終於能和親媽住在同一屋簷下,葉柏堯興奮得不行。


    蹬蹬蹬地跑上樓,在葉笙歌麵前蹦蹦跳跳,晃著她的手,咧開嘴,忍不住的笑。


    葉笙歌站在房門前,略微的有些猶豫。


    她摸不清言易山到底在想什麽,很奇怪,香山別墅的傭人,談及這房間時,噤若寒蟬,誰也不願意靠近這裏。


    她從進駐這裏開始,就被無數人警告,不能踏進這裏一步。


    可是,今天言易山卻想也不想,直接將葉柏堯住了進來。


    是什麽,改變了他的執念?


    葉柏堯踮起腳,抬手,輕輕碰了碰門上老舊的銅鈴。


    脆生生的響聲,空靈的傳響在走廊裏。


    香山別墅裏,過往的總總,仿佛開了閘似的,潮水兇猛地湧了進來。


    葉柏堯早已先她一步,猛地推開了房門。


    葉笙歌還在晃神,就被葉柏堯生拉硬拽的拖了進去。


    她還未迴神,就聽見旁邊的葉柏堯略帶抱怨,小聲嘀咕道:“怎麽是女生的房間啊!”


    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拿放在梳妝台上的相框。


    忽然,一隻手將他拽了迴來,葉柏堯輕輕地“唉”了一聲,扭頭,不滿的瞪著自己的親媽,抱怨道:“幹嘛啦?”


    葉笙歌坐在床上,一把將葉柏堯抱在腿上,“這是別人的東西,你不能隨便亂碰。”


    葉柏堯坐在她身上,晃著肉唿唿的腿,瞄了眼那張照片。


    言易山告訴過他,那是很多年前的葉笙歌,因為做了麵容修整手術,變了樣子。


    葉柏堯皺著眉,哼哼的表示不滿,“葉笙歌,是不是因為照片裏的女人比你漂亮,所以你嫉妒了?”


    那時候的你,明明更漂亮啊!


    葉笙歌擰了擰眉,並沒有直麵的迴答他,隻是揉了揉他的腦袋,“你該睡覺了!明天大清早還要去學校!”


    葉笙歌將兒子撲倒在床,兩人臉貼著臉,鬧了起來。


    葉柏堯抬手,順勢摟著她的脖子,很享受地蹭了蹭,像隻小考拉,緊緊地摟著她。


    柔軟的小身子,熱乎乎的,撫慰著葉笙歌有些瀕臨的情緒,閉上眼,將來兒子摟得緊了幾分。


    葉柏堯躲在她懷裏,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道:“媽,我今天很開心。”


    那小小聲的低訴,撓著葉笙歌的心,酸澀難受。


    言易山收拾完,刻意在樓下逗留了許久。


    萬籟俱靜時,他這才赤著腳,輕輕地走了上來。


    房間已恢複安靜,秋風從窗口吹了過來,留他一人蕭索孤寂。


    他在門口猶豫了許久,這才輕輕地推開房門,靜靜地盯著床上早已熟睡的人。


    些微淡淡的光從房間外透了進來,落在他們身上,變成淺淺淡淡的團團。


    言易山上前,替他們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最近的事是在太多,葉笙歌是在淩晨時分被噩夢驚醒的,懷裏的小男神熱乎乎的,像抱了個小暖爐。


    房間裏的一切,熟悉得有些煩惱人心,實在是睡不著,索性便悄悄爬了起來。


    她邁步走向梳妝台,目光淡淡的盯著相框裏的自己,然後,又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


    除了那雙眼睛,哪裏還有半分往日的影子。


    真是讓人頭痛的覺悟。


    突然,手機的提示燈閃了閃。


    葉笙歌立刻拿了起來,解開屏幕,發現是一封郵件。


    她立刻查看了起來,藍紫色的光芒裏,臉色變得越來越嚴肅,那隻握著手機的手,因為激動在寒索的秋風裏不住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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