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可能是今天拍完電影有些累。”


    言易山放下刀叉對上葉笙歌的目光,“有沒有想去哪裏逛逛?”


    葉笙歌一愣,“不是來美國處理公事嗎?這麽閑?”


    言易山晃了晃手裏的紅酒,散散漫漫的說道:“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葉笙歌整顆心放在籌劃的事情上,不斷的分析著細節,生怕出錯,絲毫沒注意到這是言易山的主動。


    見她發愣,言易山難得好脾氣再度開口詢問:“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可是我真的好累。”夜色籠罩,頭頂的水晶燈璀璨,葉笙歌單手杵著下巴,滿臉的倦容,“能早點迴去休息嗎?”


    言易山的表情頓時一僵,漆黑的眸子沉了下去,渾身的肅殺之氣騰了起來。


    空氣驟然變冷,危險氣息罩了過來,葉笙歌心裏咯噔一聲,抬頭,正好撞見他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睛。


    葉笙歌被嚇得什麽疲倦啊累啊休息啊的念頭統統作鳥獸散,立刻坐直,戰戰兢兢的看著他,“您決定吧,反正您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言易山不緊不慢的晃動著手裏的酒,目光湛湛的盯著她的眼睛,打趣道:“今天這麽乖,脾氣被狗叼走了?”


    葉笙歌皺眉,捉摸不透他這聲調侃裏到底有幾個意思。


    這兩天是關鍵時刻,她必須要穩住,萬萬不能招惹這貨,否則所有的籌備都將前功盡棄。


    見她難得沒有和自己嗆嘴,言易山倒是有些意外,撩起眼皮卻隻看到她滿臉的倦容。


    他眯了眯眼,站起來,低聲說道:“走吧!”


    這沒人性的混蛋玩意兒!她是真累真沒心情啊!


    葉笙歌瞪著他的背影,狠狠地比劃了幾個拳頭,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追了上去。


    直到車停在酒店門口,葉笙歌整個人還有蒙圈,滿眼詫異的看著旁邊的男人,“你不是說要去逛逛,怎麽迴酒店了?”


    言易山跳下車,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別開臉,冷冷地說道:“蠢!”


    葉笙歌坐在地上,俯瞰著落地窗外的霓虹,指尖輕輕地揉著眉心。


    她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


    從與黑頭強鬧到蓮城警局的那晚開始,言易山的行為便尤其反常,說話的語氣,看她的眼神,統統變得一反常態。


    他的眼神太具穿透力,仿佛能洞察一切。


    葉笙歌心如亂麻,所有的事情攢在一起,她被壓得快要崩潰。


    此時,酒店另外一間套房內。


    林摩推門而入,畢恭畢敬的喚道:“言爺!”


    言易山抽著香煙,臉色微沉,“查得怎麽樣了?”


    林摩低著頭,立刻說道:“我們在出租車失物招領處找到了tina的外套,上麵確實有我們的追蹤器。也與司機及其她口中所說的老人核對,確實屬實。”


    言易山聞言,眉心微蹙,語調降低了幾分,“拍片場呢?”


    “工作人員那裏也全部做了調查,她確實很早就到了。”林摩不敢怠慢,繼續說道:“我也已經查明起路線,兩個追蹤器同時失去訊息的那十幾秒,正好是穿過隧道,內裏有電子儀器幹擾,我們猜測有可能是那時候被阻斷了信號。”


    言易山的表情凝重,“還有呢?”


    林摩一五一十的說道:“腕表上安裝的是熱量感應裝置,整個過程出現兩次訊息遺失,一次是隧道,一次是到拍攝場地,因為tina拍戲的緣故,脫掉過腕表,直到拍攝結束才再帶上。”


    言易山聞言,臉色更加的沉,冷冷地問道:“跟蹤去現場的人怎麽說?”


    林摩說道:“她並沒有離開過拍攝現場。”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


    剛哄完老婆的沈涼城走了進來,冷冷地說道:“是沒有離開,還是你們下麵的人疏漏了不敢上報?”


    他睨了眼旁邊的林摩,厲聲說道:“我看你們是舒坦日子過得太多了,竟然連個女人都玩不過。”


    難得沈涼城這般不留情麵的嗬斥,林摩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沈涼城切開手裏的界麵,扔給言易山,說道:“大哥,這是暗影小分隊剛剛發過來的,你看看。”


    言易山皺了皺眉,接過他遞來的平板,瞬間臉色沉冷一片。


    沈涼城雙手插進褲袋,往沙發的扶手上靠了靠,說道:“這次南溪來美國,二哥怕冷訣使詐,幾乎是處處提防。他派了一批暗影的小分隊蹲守,這是今天那邊的人發過來的。”


    盛世當年與南溪,因為冷訣的插足,無端衍生出五年的嫌隙。


    這次南溪前來美國,盛世怕冷訣那家夥賊心不死,不得已派了人過來。


    他抬了抬眼,瞄了眼平板上的側臉,開口說道:“雖是一張側臉,但我相信你應該能辨認得出她的是誰。”


    說到這裏,沈涼城的臉色更加的沉了起來,“三人組,二十幾個分隊,全部被她甩掉,這種反追蹤能力可不像是隻會在舞台上唱歌演戲、耍笑賣弄的明星。關鍵是,我們的人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她是怎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唱的戲。”


    黑暗裏,屏幕散出幽藍色光,淺淺淡淡的落在言易山英俊卻又淡漠的臉上。


    如深潭的黑眸漸漸的凝滯在某個點上,一動不動。


    確實,不過是張側臉。


    手腕處白皙光潔,也沒有那件她跳車時穿的外頭。


    但放大的照片下,那粒赤紅的朱砂痣,模糊卻又亮眼。


    隻需要一眼,他就確定了身份。


    言易山微微眯了眯眼睛,抬手,將平板扔在沙發裏。


    房間內的空氣變得煩悶,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嗆人的煙氣灌入鼻腔,頓時悶聲悶氣的咳了起來。


    ......


    葉笙歌睡得不好,整晚都在做噩夢,逃不開的,一個又一個黑洞。


    反反複複的睡了兩三個小時,她終究耐不住爬了起來。


    此時,太陽正從雲頭冒出來,些微的散開著光。


    手機內,關於她拍戲受傷的消息已經登錄各大媒體,不知道小男神看到後會作何感想。


    估計,迴美國沒有第一時間迴去看他,多半是要怨恨了。


    按照漠北給的航程,他還有大約三個小時就要著落。


    他的到來,一切就會變得更加舉步維艱,處處受製。


    葉笙歌的表情微沉,打開手機,劈裏啪啦的敲了半晌。


    然後她突然站了起來,快步往浴室走去,倒騰了良久,出來時,已是一副光鮮亮麗、美豔動人的樣子。


    蘇念想早已在門口等著,見她房門拉開,立刻黑著臉,不依不饒的說道:“到底還是沒有把我當朋友嗎?合著我們這段感情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嗎?”


    葉笙歌瞄了眼生悶氣的女人,將房門關上,中肯的評價道:“嗯,今天這身搭配挺像豪門少婦的。”


    蘇念想急了,衝著她直嚷嚷,“喂!我不是在來和你談論穿著打扮的。”


    葉笙歌麵色無疑,邁過她,淡淡的說道:“有什麽話路上說。”


    “路上......”蘇念想皺了皺眉,瞪著她的背影,揚聲問道:“你要去哪裏?”


    “逛街!”葉笙歌一邊走,一邊說道:“有興趣的話可以跟上。”


    蘇念想眉眼立刻笑了起來,追了上去,“等等!”


    兩人才剛踏出酒店的門,頂樓的會議室內,言易山立刻就收到了消息。


    片刻的沉默過後,分布在各個街頭的分隊小成員立刻鎖定目標,開始進行保護追蹤。


    礙於她在美國的名氣,萬一被群眾認出來,肯定是直接堵死。


    全球某奢侈品首席設計師karl與葉笙歌兩人私交甚好,他那裏全是設計單品,價格昂貴,除去名流千金,平常百姓是根本不敢踏足的。


    葉笙歌根本沒有做任何的猶豫,直接就選定了他的店麵。


    karl日理萬機,幾乎不在店裏,但他受到葉笙歌的電話後便知會了手底下的人小心伺候。


    葉笙歌與蘇念想光臨時,整個店裏的服務員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熱情得不行。


    店長相當的懂事,滿分的微笑,衝著她眨了眨眼,“tina小姐,歡迎光臨。karl昨晚剛完工了一套晚禮服,說您來一定要讓你試試。”


    葉笙歌讀出了她眼神傳達的意思,也不推脫,笑了笑,說道:“噢!那麻煩你先帶路。”


    說著,她將手裏的包遞給蘇念想,笑著說道:“你就先在這裏用你藝術家的視覺慢慢的品鑒這些成品,我去去就來。”


    蘇念想接過她遞來的包,揚了揚,說道:“沒問題。”


    karl的更衣室相當的隱秘,一路繞來繞去。


    那店長殷勤的和她聊著天,一邊關注這周圍的動向,見四下無人,沉聲說道:“人已經帶到,你盡快,我在門口幫你把守。”


    葉笙歌看了那店長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再不動聲色的往更衣室走,隨即拽著布簾“唰”一聲拉上。


    隨著布簾的拉開,後麵隱藏的人瞬間露了出來。


    葉柏堯站在角落裏,沉著臉,老大不爽的說道:“葉笙歌,我是有多不能見人?到了美國家不迴就算了,現在跟我見麵也要偷偷摸摸的嗎?”


    葉笙歌才不理會他滿臉的憤怒與不滿,撒丫子的衝過去,一把將他摟在胸前,激動的說道:“我的小男神,可想死我了!”


    葉柏堯被自家娘箍得快要喘不過起來,語氣不佳的說道:“女人,你離我遠點行嗎?我還沒打算原諒你!”


    葉笙歌才不管,捧著他的臉“吧唧”落下幾口,然後又一把將他摟緊,嗅著他身上的味道,鼻音厚重,一個勁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聲音高高低低,一遍遍的重複,含著道不盡的心酸,惹得葉柏堯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他擰了擰眉,開口,低啞的說道:“葉笙歌,你是在對我撒嬌嗎?”


    “我看到新聞了,是不是昨天拍戲摔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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