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撕裂的痛感襲來,葉笙歌忍不住扶著床沿,牙齒咯咯地打顫。


    她蜷縮著,悶哼著發出一絲細微的低吟,仿若是極大的隱忍,胸腔內受傷的小獸嗷嗷的鬧。


    良久後,她才慢慢適應過來,咬著牙,扶著床沿艱難地爬了起來。


    赤腳踩著光潔的地板,顫巍巍的腳步聲微不可察。


    渾身的細胞進入警戒狀態,輕手輕腳地上前,悄悄地將耳朵貼在門後,仔細地留意著外麵的情況。


    耳朵裏是空寂的,無聲的,安靜。


    反複地確認辨別,深唿吸,終於鼓足勇氣,顫抖的手握著門鎖,循著方向輕輕地擰開。


    餘光透過門縫,左右逡巡,偌大的走廊上,除了明晃晃的燈光,便再無其他。


    長長地籲了口氣,葉笙歌這才躡手躡腳的邁出房門,她貼著牆,幾乎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路,小心謹慎地往走廊的盡頭走。


    樓下的大廳,不斷傳來男人們交談的聲音,從不同的音色依稀能辨出各位的身份。


    隻是葉笙歌沒想到,恆盛集團的幾位爺,竟然悉數到場了。


    倒還真是稀奇。


    未免被發現,她必須要快速高效的完成眼下的事情。


    循著側麵傭人的專屬樓梯,她踮著腳,摸索著,悄悄地走了下去。


    因為傭人被清除幹淨,眼下一樓的暗房內空無一人。


    葉笙歌潛伏在黑暗裏,透過窗戶的縫隙,能很清楚的看到大廳內的幾位爺。


    戰火一觸即發,他們之間的氛圍很是詭異。


    似乎,又在彼此互放冷箭。


    真是一如既往的幼稚無趣。


    葉笙歌癟了癟嘴,伏在身子,悄悄的摸索到通往花園的通道口,目光緊張的觀察著外麵的動向。


    果真不出所料,今天的那一槍過後,別墅外加強了警戒。


    一群黑衣人在外來來迴迴的走動、巡邏。


    形勢對她相當不利,如果被發現,可能就真的是說不清了。


    葉笙歌擰著眉,悄悄地躲在陰影裏。


    目光不斷的觀察著他們巡邏的方式,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


    趁那些人往別墅兩邊散開的間隙,抓準那幾秒的時間,她猛地躥了出去。


    “唰”地一聲,利落地閃進漆黑的樹影下,與夜色融為一體,巧妙的躲過夾擊。


    葉笙歌一路鬥智鬥勇,成功躲過言易山的守衛,終於趕到了旁邊的白色房子。


    這裏,是沈涼城的落腳處。


    依著他的性子,所屬地,根本不會安排任何的人看守,這對葉笙歌來說,是絕對的好事。


    她很快潛了進去,才剛走兩步,就被大廳內的動靜嚇了一跳,情急之下,她立刻往門口那隻巨大的花瓶後麵躲了去。


    那是隻一人多高的大花瓶,就立在門口。


    葉笙歌躲在它身後,悄悄地注意著大廳內的情況。


    隻見一樓大廳的位置,中間的房門突然被拉開。


    從內裏走出來兩個身穿白衣大褂的人,他們帶著手套和口罩。


    剛開門的瞬間,還有些徐徐的白色煙霧繚在身後。


    如果沒有錯,哪裏就是應該是沈涼城的實驗室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兩人離開後,葉笙歌還躲在花瓶的背後,目光謹慎地盯著房門頂端安裝的監控器。


    如果她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去,肯定馬上就會被發現。


    所以要如何避開,就成了亟待解決的問題。


    眼看著時間已過去大半,葉笙歌也開始著急起來,她咬著手指頭在原地直跺腳。


    突然,餘光落在不遠處沙發上披著的白大褂,她頓時靈機一動,立刻上前,果斷地罩在了身上。


    腦中不斷的迴憶方才離開實驗室的兩人,其中一位和她的身形差不多,是帶口罩紮著馬尾的。


    葉笙歌擰了擰眉,摸著口袋裏的口罩,利落地將長發紮起,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


    時間不等人,再不行動就晚了。


    葉笙歌沉著臉,來不及多想,將手往衣袖裏伸了伸,握著衣袖將門鎖打開就往裏衝。


    實驗室內竟然空無一人,冰藍色的燈光亮著,涼颼颼的風從上頭吹下來。


    葉笙歌隻感到背脊發寒,縮了縮肩,邁開腿,謹慎地往裏走。


    眼神緊張地觀察著實驗室內部,玻璃的櫃子裏,齊刷刷地擺放著顏色各異的試管藥品,看得人眼花繚亂。


    來來迴迴不斷的四處翻找,過度的體力消耗,加上中槍後血液的流失,現下她的腦袋有些發暈。


    眼睛有些發黑,終究是耐不住,她整個人向前傾,立刻扒拉著撐住桌麵,試圖以此來緩解。


    視線有些模糊,重心更是不穩,手慌不擇路的摸索尋找支撐,突然,她猛地摸到一根類似“木棍”的東西,想也不想地給用力握了緊。


    額頭上的虛汗直冒,她抓起那根“木棍”,“哐”地擱置在實驗桌上,用力地拄著借力,這才強行穩住了身體因為眩暈即將摔倒的趨勢。


    她趴在桌麵上,閉著眼,不斷地喘著粗氣調整。


    良久後,頭開始不再犯暈,模糊的視線才開始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的臉貼著桌麵,微微睜開眼睛,略略的眸光落在手上緊握的東西。


    下一秒,她感覺心口猛地一滯,嚇得忍不住直抽冷氣,猛地丟開手裏的“木棍”,後怕得直往後退。


    那根“木棍”被拋飛,“咚”地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隨後撞擊著旁邊的桌角,反彈著滑向了角落。


    葉笙歌嚇得連連後退,後背“嘭”地撞到身後的桌子,腰間一陣鑽心的痛。


    她的表情猙獰,目光更是驚懼地盯著躺在不遠處的那根“木棍”。


    那哪裏是“木棍”,明明是一根灰白色的人類骨頭。


    她被嚇得心裏七上八下的狂跳不已。


    身後的實驗桌上,玻璃儀器晃了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簡直是亂成了一鍋粥。


    生怕稍引來麻煩,葉笙歌已無心顧及內心的懼怕,翻身抬手猛地扣住桌沿,止住了慘案的發生。


    就在她俯身救急時,目光不期然的看到了在對麵的獨立櫃子裏的目標。


    那隻盛放著萃取樣品的試管,正閃著深藍色的光,不斷的向她招手。


    標簽紙上一排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葉笙歌根本看不懂,隻是匆匆瞄了眼上麵的縮寫,確定沒錯後,立刻摸出口袋裏早已準備好的試管進行調換。


    正事處理完畢,有該是時候撤退。


    葉笙歌轉身,剛邁出一步,突然又頓住,她看了眼那隻被摔落在角落的灰白色骨頭,心裏莫名一緊。


    這個大紕漏,萬一被發現調查可就完了,必須恢複原樣,不能落下把柄。


    她猶豫著,深唿吸一口,咬牙,憤憤地說了句,“該死!今天豁出去了!”


    隨手抓過實驗桌上的白色桌布,她猛地轉身,折返了迴去。


    沒有絲毫的猶豫,出手,將那根灰白色的骨頭撿了起來。


    那種觸感,簡直爽歪歪了,葉笙歌隻感覺全身的細胞被驚嚇得咆哮不已。


    她的臉色一片慘白,全程咬著牙,握著骨頭的手更是用盡全力,循著她方才摸索的位置,拉開白布的角落,出手,猛地將那根骨頭硬生生地塞了迴去。


    那隻方才握了骨頭的手不斷的顫抖,握緊,再顫抖,再握緊......


    葉笙歌木訥的看著麵前的白色床單,中間微微的有些隆起。


    她多少能猜測得出來,被單蓋住的大概是什麽。


    反反複複地往嗓子眼裏咽了咽口水,她這才衝著對方鞠了鞠躬,滿懷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剛才多有得罪,您莫見怪!”


    說完,她逃也似的,邁腿就準備往外跑。


    誰知道,下一秒,她的衣服就被什麽給扯住了。


    更令人恐懼的,是實驗室的燈光,莫名其妙的開始明明暗暗的閃爍了起來。


    實驗室冰冷的環境,麵對著一句骸骨,外加上這不斷跳躍的燈光,葉笙歌真是想要罵娘了!


    這簡直,比恐怖片還特麽的恐怖啊!


    她嚇得已經不敢妄動,僵直著背,又不敢扭頭,生怕一不小心,轉身,麵前赫然出現個披頭散發,索命奪魂的怨靈。


    真是想要尖叫呐喊咆哮求救啊!


    葉笙歌的胸口如擂鼓般雜亂的跳著,閉著眼,渾身開始哆嗦。


    她不斷地安慰自己—沒事!沒事!沒事!


    然後用力地做著深唿吸,吸氣、唿氣、吸氣、唿氣......


    她隱忍怒憋著,壓抑著內心尖銳沸騰的恐懼,扭頭,企圖用具有威懾力的眼神逼退那些“妖魔鬼怪”。


    然而,眼前並沒有出現腦中幻想過的任何一樣東西,隻有鋪著白色床單的桌子,以及被掛住的衣角。


    驚魂甫定,她忍不住長長地吐了口氣,瞪著被夾住的衣角,滿心氣惱。


    衣服嵌在桌中間的縫隙裏,她懊惱的用力扯了扯,猛地將它扯了出來。


    略微的施力,引得那張桌子晃了晃。


    葉笙歌眼見著那張白色的床單的邊沿掀了起來,內裏出現隻滿是骨頭的手,其他的關節皆是耷拉著,隻有那根食指還微微的翹起,指著腳下方的位置。


    葉笙歌鬼使神差的側臉,順著它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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