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所住的地方離京城尚有一定的距離,秋兒與那管家一起,早晨坐著馬車出門,傍晚,太陽落山時,秋兒終於見著那高高的、紅紅的、氣勢磅礴的宮牆,有點象秋兒前世時,為了激勵秋兒跳級成功,父母特意帶她去看的故宮。

    遠遠的,秋兒就看見了宮牆的四角各有一座結構精致、外觀秀麗別致的角樓。

    不久後,馬車到了宮牆前麵,經過了四道宮門,四道宮門之上,都建有重簷廡殿頂門樓。但是,馬車並未停下,繼續行駛到南邊的一個側門時,馬車方才停了下來。

    側門麵前站著兩名侍衛在把守著,高府的管家帶著秋兒一起跳下了馬車,管家指了指身後的秋兒,對侍衛說明了來意,又從身上掏出一個類似於信物之類的東西,對侍衛出示了一下。

    侍衛可能也根據信物確認了管家與秋兒的身份,便讓他們在外麵等候一下,其中一名侍衛便轉身進了宮牆裏麵。

    不久之後,侍衛帶來了一個身材高大、肥肥胖胖,大約四十多歲的婦人,婦人高高束起的頭發挽成了一個鬢,鬢上插了一個銅簪,腳上踩著厚厚的木屐,身上著藍色綢布製作的宮裝,宮裝可能略微有些顯小,她的腰部將宮裝撐得緊繃繃的。

    婦人打量了一下秋兒,蹙了蹙眉頭,嘴巴張了張,似乎在嘀咕:“怎麽找個這麽瘦、這麽小的過來了?”

    不過,可能是因為她終於還是不敢得罪那個總管太監,所以,還是不敢將情緒過分的外露出來,隻是還算有禮的對高府管家說道:“我是宮中浣衣局的管事嬤嬤,有勞您跑一趟了,這孩子就交給我吧。”

    然後,她對秋兒撇了撇嘴道:“跟我後麵來吧。”

    說完,她身子一扭一扭的往宮牆裏麵走去,秋兒向管家微微施了一禮後,便趕緊跟了上去。

    進入了宮牆之後,裏麵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如果說宮牆的外觀景象顯得宏偉壯觀的話,那內部則顯得嚴謹華麗。

    進入秋兒眼簾的是一排排的古典建築,大約是按照南北中軸線對稱布局的,層次分明,主次有序。

    “磨蹭什麽呢?還不趕緊跟上來?”就在秋兒還未來得及將讚歎之聲說出口時,就傳來了那個肥胖婦人不耐煩的唿喝聲。

    自從轉世來了這個世界之後,在李升的棍棒之下,秋兒也漸漸明白了,這個世界有時候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如果隻是這樣盲目的硬拚硬的話,隻會讓處於弱勢的自己白白吃苦頭而已。

    所以,聽見那肥胖婦人的話後,秋兒便低下可頭,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一處距離秋兒方才看見的那些建築群有些距離的院子處,肥胖婦人拐了進去,隻見院子的門框上掛了個牌匾,寫著浣衣局三個大字,而院子之中有四口水井,大約有幾十個麵容各異、身著青色衣服的年輕女子圍繞著這幾口水井坐著,每個女子的麵前都放著一個大木盆,大木盆裏麵放著一塊搓衣板,而每名女子的身邊還都放著一堆堆得高高的衣服。

    肥胖婦人越過那些女子,將我帶入了一間看上去比較簡陋的屋子,屋子靠牆處的左邊是個大通鋪,靠牆處的右邊則是一排簡陋、破舊的櫃子,可能外麵就是水井,加上常年有人在外麵洗衣服,所以,屋子裏的地麵顯得有些潮潮的,而牆麵也顯得有些潮潮的。

    婦人打開那櫃子的其中一格,那裏似乎放了兩套衣物,婦人拿出其中的一套布料粗糙的青色衣服,遞於秋兒後,說道:“甭管你是什麽來曆,既然進入了浣衣局,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幹活,如果膽敢耍奸賣滑,休怪我梁嬤嬤不客氣,用棍棒伺候你。現在,你先換上衣服,跟我出來,洗完幾日分配給你的衣服,再去吃飯。”

    秋兒此時方知道婦人姓梁,為了不招惹麻煩,也就手腳麻利的換上了那套青色的衣服,跟在那個婦人後麵走了出來。

    婦人將她帶到了那些年輕女子的身邊,指著一個放著一堆髒衣服和一個空木盆的位置對秋兒說:“以後這就是你的位置,今天你先將這堆衣服洗完再去吃飯。你現在是新手,就讓你先洗洗宮女、太監們的衣服練練手,不過,也仍然要小心一點,別洗破了,讓人家來找麻煩。”

    秋兒沉默的點了點頭,婦人才滿意的扭著屁股離開了。

    在李家時,洗衣服之類的活秋兒已經做過很多次了,略微坐了一會,稍稍緩過神來後,秋兒便站了起來,用吊桶從井中打了幾桶水,又將髒衣物依次放入其中,漿洗了起來。

    因為秋兒過來得比較晚,在秋兒漿洗時,已經陸續有人漿洗完了所分配到的衣物,晾到繩子上後,便離開吃飯去了。

    到了亥時,這個院子之中隻剩下一個坐在她身邊的年輕女子與她作伴了,不過,秋兒看了一下,那個年輕女子身邊堆著的衣服也隻剩下了最後一兩件了,而秋兒身邊堆著的衣服至少還有一半。

    待那個女子將手中的衣服都洗完後,又晾曬完後,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後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仿佛是慶幸自己終於將那些衣物給洗完了似的。

    不過,舒完了氣之後,女子仿佛才注意到了身邊的秋兒似的,她看了看秋兒身邊堆著的那堆衣物,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你是新來的吧?”

    秋兒微笑著點了點頭,迴答道:“是的,你好,我叫李秋兒,以後你就叫我秋兒吧。”

    那女子也迴之微笑道:“你也好,我叫張小憐,你也可以叫我小憐,也是兩個星期之前剛來到這裏的。要不,你將你那邊的衣服拿一些過來吧,我幫你洗一些吧。”

    秋兒有些心動,不過,看了看小憐那副已經有些倦極的模樣,還是搖了搖頭道:“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還是算了,我看你也是一副很疲倦的樣子了,早點去吃飯,然後早點歇息吧。我還沒洗多少,還不是太累,最多就是晚上睡遲點就是了。”

    小憐聽後,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我先走了,去廚房裏麵吃點東西,你也要快點去吃東西。不然,等會負責膳食的嬤嬤就要栓上門去睡覺了。那裏便是廚房。”

    說完,小憐用手指了指水井右前方的一處房宿,便也轉身離去了。

    此時,空空蕩蕩的院子中,就剩下了秋兒那孤孤單單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愈發的單薄。

    因為今日一天都在馬車上趕路,中午時,秋兒也就啃了幾口幹糧墊墊底,現在,腹中早已經唱起了空城計。

    因著那梁嬤嬤的話,秋兒也隻得選擇無視肚皮的抗議,在朦朧的月光下,繼續將手放在盆中那有些微涼的水中,麻木的一下一下搓洗著。最後,再用吊桶打水,清去那些搓洗過的衣物上的皂角泡沫。

    到了醜時初,浣衣局中各房間的燈光基本全都熄滅了,秋兒身邊的衣物終於全部洗淨,並且晾上了。

    因著腹中非常饑餓,秋兒抱著僥幸的心裏,來到小憐方才所指的那個廚房前麵,推了推門,好像已經栓上了。

    在饑餓感的驅使下,秋兒硬著頭皮敲了敲門。

    “半夜三更,敲什麽敲?”這時,裏麵傳來了一個粗聲大氣的女聲。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沒吃飯,肚子有些餓了,可以麻煩您開開門,讓我拿些東西吃著墊墊底嗎?”秋兒低聲下氣的哀求道。

    “你是餓死鬼投胎啊?半夜三更跑來要吃的,早死哪去了?老娘已經上床了,你快點有多遠滾多遠,不然,惹怒了老娘,老娘讓你每天餓肚子。”裏麵的人怒氣似乎更大了。

    秋兒隻能縮迴了手,自我解嘲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餓肚子了,等晚上睡著了就好了。”

    隨後,她便拖著酸疼得快要斷掉般的腰,一步一步向今天那個梁嬤嬤指給她的房間走去。

    可能是住在這個房間中的人知道她還沒有迴來,便沒將房門拴上。

    秋兒朝裏麵通鋪上看去,好像有個最外麵的鋪位還空著,秋兒便拖著沉甸甸的腿,走了過去。

    “你應當還沒吃飯吧?喏,這個給你,是我方才去吃時,偷偷的多拿了一個。”突然,那個空鋪位裏麵的那個鋪位上睡著的人坐了起來,輕聲的說道,並用手遞了個東西給她,。

    秋兒聽出這個說話的人正是方才與她打招唿的小憐,秋兒連忙接過小憐手中遞過來的東西,一看,正是一個被小憐捂得有點發熱的饅頭。

    拿著那個饅頭,秋兒不禁感覺到心頭也有些發熱,小憐似乎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個對她如此友好的人。

    “謝謝你,小憐。”秋兒略微帶些哽咽的感激道。

    “嗬嗬,別客氣,你也累了一天了,吃完後,就趕緊睡吧。”說完,小憐又倒了下來,蒙頭睡了起來。

    看著小憐所在的那個位置,盡管腹中很饑餓,但是,秋兒握著那個饅頭,仍然久久沒舍得吃它,因為握著那個饅頭能讓秋兒找到一種久違了的感覺,那就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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