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穿梭器失去動力,遭遇凝固。我們被拋……進。”這是吳明聽到數碼寶貝的最後一句話。所有的戰艦都聚集在安第斯山內,就缺了失蹤的數碼寶貝的穿梭器沒迴來。吳明來到舒雲的旗艦上,獨角獸聞訊也趕到,大家麵色凝重,注視著熒屏。

    “獨角獸,他們的技術與聖地相比,究竟誰更勝一籌?”吳明嚴肅地望著獨角獸,心裏十分不爽。

    “技術流的水準應該說已趨登峰造極,至少在銀河係內。”此話已明確地指出聖地的技術還不如他們,吳明原先就擔憂他們無端幹涉自己的事業和人類社會,所有要求數碼寶貝組建智能機器人軍隊,目的就是防範他們和與他們處於同一水準的其他靈性智慧生命。征服冥海王族人卻捅了他們的馬蜂窩,他們難道也在計劃著掌控整個地球?或許他們早已掌控,我們都是他們棋盤上的一顆子。吳明又詳細詢問了技術流的各種情況,獨角獸盡自己所了解的都作了透徹的迴答。

    一直安靜聆聽的舒雲突然發問:“他們為何不追究你投靠聖地?按他們的技術能力,完全可以阻止你的叛逃,是不是這樣?”

    “從技術上講,確實如此。但我突然,毫無征兆地躲進吳先生的飛行器艙內,並啟動飛行器逃逸,他們措手不及,同時也不在乎我這隻怪獸罷。”獨角獸勉強的解釋,令他自己都覺得難以自圓其說,“難道是他們有意放我出來,但這又是為什麽呢?”

    “很簡單,你自以為了解他們及他們的技術,其實你隻了解他們的表麵和皮毛而已,他們為了更好地隱藏實力,讓你來誤導我們,你是他們的一隻棋子罷了。吳明也是他們利用的一隻棋子,但目的何為,我不清楚。吳明,你迴憶一下,從天門山遇見獨角獸到獨闖他們老窩,他們又輕易地趕你出來,這一係列動作,幾乎是他們有意安排。他們所擁有的技術和能耐遠遠超出獨角獸所言,聖地麵對的是超級拳王,而聖地還是一個剛入圍的初級拳手。這比喻或許還有點自我安慰的味道,講得再透切些,聖地僅是一個業餘級拳手。”舒雲的分析似如重錘一下一下敲打在每個人心頭,氣氛壓抑,思慮凝重。獨角獸心灰意亂:“我白白折騰了億年,有所得亦無所得,自以為老道老練,學究天人,卻稟性難移,一個十足的癡情和呆傻庸人!”

    “何須自責!心靈敦厚的人才合乎天道,終日搞陰謀詭計的人能迴歸宇宙本原嗎?”吳明勸慰道,“行了,別想太多,我們既然能看破他們所作所為,就會有辦法應對。你暫時代替數碼寶貝的權責,帶領地下人整合冥海王族人,把他們融合在一起,重點負責雨林的地下通道修建事項,再調派些人手處理與周邊地區政府的公關事宜。我們先迴南極,這麽多戰艦留在這裏會造成世界恐慌的。”

    話別獨角獸後,吳明和舒雲帶著浩浩蕩蕩的吹響“集結號”的遠征戰艦群返迴南極聖地。

    百慕大三角的超級漩渦,隨數碼寶貝的穿梭器消失而消失,海麵風平浪靜,黑夜的恐懼肆虐似乎未發生過,波光粼粼的海麵出現了忙於奔波的船隻。獲得技術流人幫助而生存下來的冥海王族人,死心塌地聽命於技術流人,按照指令,開始蠢蠢欲動,執行著秘密任務。數碼寶貝的穿梭器被他們封印在月球異度空間中。

    解決了冥海王族人的老窩後,吳明送走了外空來客。船長駕著改建的飛碟駛過月球,不為荒涼的地表嚇退,而饒有興趣降落在月岩上,作土壤等技術分析,其中含有大量地球上稀有的金屬鈦,能被用來建造和修繕宇宙飛船,另外還存有很豐富的鋯、銥、鈹元素,這些土壤的年齡至少比月岩大10億年以上,被稱作“寂靜海”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座天然的能源倉庫。船長他們似乎找到了他們遠征的目的,貪婪地活動在月球各處,窺探不同資源。忽然,船長的飛碟撞到峽穀的能量場上,被彈了出來,看到了一艘大型穿梭器靜默地停泊在穀底。

    咋迴事?似曾相識呀!這不就是地球聖地的飛行器嗎?怎麽藏在這裏?船長嚐試了幾次與穿梭器聯係,但均告失敗,看著一動不動毫無反應的穿梭器,一籌莫展。這些地球人在搞什麽名堂!船長以為這是一艘無人駕駛飛船,被有意安放再隱秘的裂穀中,自有他們的意圖,他的同伴指著分析得到數據的熒屏說:“長官,這兒的場能扭曲了時空,我們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慢,詭異得很,我們還是快些離開。”船長再次檢視數據,確認同伴所言無誤,正欲駕起飛碟離去,身後空中出現一個光體,向他們的飛碟移動。船長不假思索駕駛著飛碟就逃離,光體緊追不舍。

    逃竄到深空的飛碟,還是不能擺脫光體,他們已看清光體射出一束粒子波,擊破防禦罩,瞬間飛碟外殼出現一個洞口,船艙顫抖,偏離航線。同伴吃驚地望著船長說:“我們受到重創,是來自月球不明智能的攻擊,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逃迴地球,重新修理我們的受創船體,不然我們死定了。”焦躁、憤懣、無奈的船長親自控製駕駛台,繞過月球直奔地球,並急切與聖地取得連接:“聖地,聖地,我是你們的客人,船長呀!聽到請迴答。”

    “聖地收到,什麽事?”南極聖地主智腦作出迴應。

    “我們無辜受到來自月球智能的攻擊,船體受損,需你們支援接引。”

    “請傳送受損情況及位置坐標參數。”

    “聖地,我們已受到第三波打擊,動力隻剩10%,已無法進入地球大氣層,請快派戰艦接應。”

    南極聖地主智腦啟動應急通訊,即刻通知吳明和舒雲:“主人,請立即來係統控製中心,二級異情發生。”幾分鍾後,吳明和舒雲從各自的辦公室趕到係統控製中心大廳,望著屏幕上的圖像,很難理解一艘具備超級技術的飛碟被追打得無還手之力,那團光體令吳明再熟悉不過,也令他心寒不滿!吳明打開與飛碟的語音通訊器:“船長,我是吳明,現在情況怎麽?”

    沒有迴答!

    “船長,我是吳明,聽到請迴答!”

    還是杳無音訊!

    “主人,別再唿叫了,我已掃描過,他們已從坐標上消失,飛碟已解體。這是他們最後傳來的一張圖,你請看。”屏幕上出現月球峽穀,一艘穿梭器停泊在穀底。舒雲驚唿:“這不是數碼寶貝的穿梭器嗎?”

    “不錯,主人,確實是失蹤的數碼寶貝乘坐的穿梭器。問題在於那裏有強大的場能,被製造出一個異度時空,我的另一半數碼寶貝已沒能力突破困境,除非動用聖地所有能量源,製造一個比它更強勁的場能,撞破它的時空能量泡,不過,後果難以預測。”

    “會怎麽樣?”舒雲急切問。

    “我給你們模擬,結局可能會這樣。”聖地主智腦把模擬結果顯示在屏幕中。兩團氣泡撞擊、交融,宛似星空中兩大超級星係蔚為壯觀的燦爛碰撞,形成一個龐大的黑色旋渦,四周的時空全然坍塌。“主人,若產生這種結果,我們既沒有解決問題,而是製造了一個更大的異度時空,月球會崩潰,地球會位移,空間的能量物質會重新組合。”

    “你是說,我們製造了一個等量小黑洞?”

    “可以這樣理解。”

    吳明追問:“產生這種結果的概率多少?”

    “90%以上,我建議放棄,另尋解決之路。去摧毀製造這場能的設備,或戰勝擁有設備的掌控者,或與掌控者談判。”聖地主智腦一下子擺出所有可能的解決途徑。吳明陷入沉思,毀天滅地的蠢事他絕不會去幹,但要戰勝和與對方談判,談何容易呀!技術流的底牌和真正實力,吳明不清楚,他們敢於玩弄吳明於股掌之間,意味著他們實力相當,完全不用顧忌吳明和聖地的那點能耐,他們在扮演天使與惡魔,及地球靈性生命的上帝。

    “讓我好好想。”吳明說完,獨自一人走出大廳,走出基地,孤單地站立在冰雪蒼茫的群巒之巔,思緒萬千。他從未感到會有今日的難受、迷惑和舉步維艱,他也在扮演人類文明的救世主,不過形式溫和,心懷慈悲,與舒雲一起努力建立人間聖地,上蒼似乎非常眷顧他,給了他奇遇,亦設置了種種不測和困擾。他確實需要靜心迴顧、總結和理順自己所走過的路,從內心圓滿地解決自己究竟在幹什麽,以後的路怎麽繼續走下去。當初,他與舒雲沒有深究終結問題,隻是認為順應自然,邁開腳步向前走去,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一切都會過去,但事實是一切都不會過去,必需直麵,必需糾結!

    不知何時,舒雲已站在吳明身旁好久了。她默然不言,陪著吳明思考。天地好大,隻有他倆,天地又很小,不能容下他倆的壯誌淩雲的豪氣。凝望一輪地平線上的皎潔明月,吳明喃喃說:“我們是宇宙的棋子,還是萬物之靈長,抑或是宇宙的主宰?”

    “我們什麽都不是,是無限中的一次亮麗登場,演好這出戲,無愧於天地之道。當年女神也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表演,無怨無悔,無得無失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吳明無比幸福擁有一位知音和一盞智慧的明燈,每次在困惑時,都能經舒雲的三兩撥千斤般的點撥,雲開日出,心明眼亮。吳明感激,深情地注視舒雲,心想:“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她確實是女神的化身,是指點我的導師,亦妻亦師呀!”舒雲本性聰慧,又得女神點破而開悟,不像吳明多愁善感,凡事不計小節,直指大“道”。

    “舒雲,你堅守聖地,啟動所有能量,盡力保護基地,我去會會他們,救出數碼寶貝。”勇氣戰勝了猶豫,豪氣拒絕了膽怯,吳明一飛衝天,大大出乎舒雲的預料,她嫣然而笑:“好個吳明,隱藏如此深奧的實力,以他之力傲視星河指日可待。看來他太顧及人類,怕爆發超能而危及地球生靈,故而處事小心謹慎,忸怩得很喲。”

    化作光能的吳明,幾分鍾後便來到月球峽穀,認真打量能量場和四周,輕蔑哂笑:“場能再強,本性還是能量,既見本性,何來區別。”吳明調整自己的能量度與場能一致,無分無別,輕輕鬆鬆隱入其中,合而為一體,場能是吳明,抑或吳明是場能,天知地知,唯獨你我不知。當他進入船艙出現在數碼寶貝麵前,渾渾噩噩和神誌不清的數碼寶貝癱坐控製台上,無神的圓眼閉合著。吳明敲了他圓大頭,喚醒他。

    “你是誰?我在哪裏?”他大腦有點缺氧,或氣脈受阻,還那麽神智恍惚,吳明按住他天穴輸入氣能,他漸漸意識清晰,習慣性地蹦起:“主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你一直昏睡?”

    “也許吧,我隻記得失去駕馭穿梭器的控製後,被吸入超級漩渦中,不好意思,我就睡著了。我們現在是在海底?”

    “海你個頭,在月球上!”

    “主人,你才會開玩笑呢,甭胡弄我這個老實巴交的人了。讓我瞧瞧,哇!我們在荒山穀中,等等,這兒土壤的金屬含量怎麽如此之高?對不起,主人你沒瞎說,確是月球的土壤,我們確實在……”數碼寶貝又活躍起來,檢測穿梭器各部設備狀況,“設備損壞不嚴重,無傷大礙,我們可以飛迴地球,就是這個討厭的能量場,突破有些困難。”吳明說:“豈止有些困難,簡直是大麻煩,別看我能輕鬆進來,穿梭器要脫離卻要花一番周折,我沒把握承諾簡單破除這異度秘境。”

    “現在穿梭器能啟動運作,我已醒來,就有機會突破,主人是不是小看我的智慧腦庫。”數碼寶貝振作而自信,研究起周圍能量環境。吳明說明自己突入的原理和方法,給數碼寶貝提供解決問題的幫助。

    人們可能不相信月球是智能的結果,更多的人對月球的形成持撞擊和俘獲說觀點。不管如何評估它的起源,它已存在智能活動,已形成另一個智能世界的事實毋庸置疑,令人心驚肉跳!因為你不知道是何種能力的智慧生命擁有或掌控它。吳明懷疑是由技術流的遠古人掌控,事實並非如他所料。

    趁數碼寶貝專心孜孜尋找解決途徑時,吳明以天眼發現穀底有一個秘密入口,獨自一人來了山坡月岩前,所能見到的,是滿目蒼涼的碎土岩石,平淡無奇溝壑。粗心者和非異能者極難發現在一處凹陷崖麵上,有一條細長的裂縫痕跡,裏麵一個碩大的銅牆鐵壁隧道,延綿十幾千米,通往月心世界。吳明環視賞心悅目、與地球洞穴世界截然不同的環境,奇妙而難以言狀,靈性生命沒有具體外相,能遇到的不是鐵甲機器人,就是生化智能者。中心區域一幢懸空的直徑數千米圓體建築,流光溢彩!沒有進口,也不需要入口,它是靈性生命的集合體,智慧矩陣。

    顯出原形的吳明仰視他們,並行禮致意:“冒然闖入,實屬無意,我的飛船被無端困於山穀,才發現入口。請問你們是誰?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脫離困境?”圓體驟變,形成一張類似吳明的巨大臉麵:“我們是你,你是我們的一部分,看你的修為和奇遇,你和我們沒本質區別,你問我們,不如問你自己。”

    “我不想冒犯你們,也不願聽到故弄玄虛的迴答,隻想知道你們來自何方?”

    “請問你來自哪裏?”

    “地球呀!”

    “以前又來自哪裏?”

    吳明爽朗大笑道:“既然你們不願相告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我就不再刨根問底了,你們要的終極答案,不就是我們都來自宇宙,對嗎?那你們為何待在這裏?”

    “待在哪裏都是宇宙,有何區分和不妥?”

    “對地球的靈性生命,你們作何考慮和舉動?還有你們與技術流的關係?”吳明見招撤招,直指核心問題,逼使他們說出實情。

    停頓了片刻,他們迂迴地說:“在流遷變易的世界中,我們還存活在你理解的三界中,你行走人間,意識居於人體,能了悟和提升,道場就是你的人生。我們缺的卻是你所擁有的。”聽罷,吳明恍然大悟:“他們覬覦地球這個道場,以此作為通向終極的跳板,地球靈性生命即是他們的關懷對象,也是他們利用的載體。若他們與地球靈性生命結合得完美,將帶動另一半共同迴歸,若他們心存私欲或技術不純、或修煉欠火候,地球靈性生命都將變成客觀上的他們的棋子和工具。是非在這裏不存在,自我在浩瀚的宇宙中實在微不足道,更別談人類的自大和自以為是了。現在可以判定,他們與技術流有淵源關係,或許就是陰陽道的後裔,沒有轉化成功的那部分異能者。”藝高膽大的吳明直截了當發問:“我認為你們就是陰陽道的人,不然你們不會支持技術流的人,把我們困於山穀中。”

    “錯矣,非也!我們是,什麽都不是。”差點說漏嘴的他們又恢複原形,不再理會吳明,任由他到處閑逛。吳明按常規尋覓控製中心,一無所獲,這並不是說月球基地沒有控製中心,顯然智慧矩陣圓體建築就是整個月球的指揮中心。他原路返迴山穀,咦!穿梭器怎麽不見了。剛想發火,咒罵圓球智能,一艘微型飛行器越過山崖降落在他麵前,吳明不好意思笑道:“錯怪了他們,見諒!請多見諒!”

    迴到停靠在月軌上的穿梭器內,數碼寶貝眉開臉笑:“主人,你真行,進月球地心不久,能量場便消失,我就跑到這裏等你了。”

    “你是懼怕再被他們逮住,溜得夠及時,我不會掛懷,完全理解這種戰略規避,戰術撤退。”

    數碼寶貝木訥裝傻,轉移話題:“據我對月球地心世界的掃描,探測到的結果,他們的文明程度遠勝我們,已不是太陽係和銀河係的文明。”吳明心裏一凜,重複著“已不是太陽係和銀河係的文明”這句撼動神經的話。

    “主人,你也不要當迴事,殊途同歸嘛!按你目前的修為,與他們也不差上下,聖地技術雖與他們有級差,但所走的路子和方向一致,代差隻是理論上的說法,一旦我們深入研究,麵向更廣闊無垠的宇宙,我們和他們都一樣,沒有差別。”數碼寶貝不愧為半個人妖,已融會了所有信息數據,從中發現了文明技術發展的本質。吳明最憂心是月球不明客玩轉地球,及整個太陽係,以自己之力和聖地科技足夠與對方打個平手,但要維護地球靈性生命,尤其是人類的尊嚴和前途,絲毫沒有抗衡的獲勝把握。人類已拋棄了精神力量,思想唯物,人格物化,以此現狀十有八九將順利成章變為他們的棋子和工具,也就無所謂尊嚴可扯談了。吳明和盤托出自己的想法,與數碼寶貝交流商榷。

    “除非人類文明同你一樣來一次欲火重生和鳳凰涅槃。”數碼寶貝在總結以往的文明發展史,結合眼前所見所聞,猛然說出人類難以逾越的一道坎,一種無法迴避的希望。吳明悲涼地迴應:“但這不是依靠你我美好的願望和不懈的努力就能一廂情願完成的,內因是決定成敗的關鍵,佛說過不渡無緣之者,他無心無意,你縱然寢食難眠單戀著,他隻會更討厭你,看賤你。”

    “好吧,我們做些有用功,隻渡有緣人。”

    光陰似箭,吳明和數碼寶貝在月球異度空間隻待了兩天,地球已過了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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