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彧堯沒再來找過王茵,隻是輝佬和富村偶爾過來探望,富村總會殷勤詢問,是否要為她添置家用。王茵一一拒絕。

    如今王茵的生活,還是同往常一樣,上學圖書館,下學之後與同學一起聚餐,偶爾成群結隊一同去新界的中大聽講座。

    從電影院出來,匡北明帶王茵去西餐廳用餐。

    這陣子王茵偶爾關心他的身體狀況,令他心中歡喜,雖然她是因內心自責。

    匡北明內心泛起一絲希望,不是因為王茵答應同他看電影,而是她肯主動離開王彧堯,這就足以說明他已有機會。

    他知道現在無論他以什麽理由接近她,王茵都不會排斥,因為王茵心中愧疚。而他要得不僅僅是這些。

    一輛黑色奧迪停在公寓樓下,王茵下車後,遲遲不肯上樓。

    匡北明受寵受驚,大為不解:“可還有事?”

    王茵心中糾結良久,終於問出了今晚心心念念的那件事:“北明,倪正良的案子是否有著落?”沒辦法,她現今看到匡北明,就擔心王彧堯。甚至不敢同匡北明多言,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對王彧堯有害。

    當初廉署問及王彧堯的日常行蹤,甚至讓她出麵作證,她已經嚇得魂不附體。

    “你是否想問王彧堯。”不用細猜,他也知道倪正良和王彧堯有關聯,王茵這樣關心,肯定是因為那個人。

    王茵被說中心事,隻緩緩點頭承認。

    “你今日肯定答應來同我看電影,也是因為他?”

    王茵正想解釋,哪知匡北明先搶白道:“對不起,案子的事情我不會透露半句,但是王彧堯事情我們專組正在查。我們小隊人員想請你出麵,可我知你不肯多講半句。”匡北明語氣冷硬,提到王彧堯時,幾乎是咬牙切齒。

    王茵臉色慘白,沒迴答,她不否認自己與他出來看電影的私心,她擔心案情進展,擔心匡北明找到證據立即逮捕王彧堯。她出言勸王彧堯收手,甚至罔顧學業,讓他同自己離開這裏,但王彧堯堅決不同意。

    她知道,在王彧堯心裏,她和他的身家利益比起來,自己永遠排在後頭。

    “我知你擔心他,但我不會放棄你,阿茵。”他會抓住僅有的一絲機會,讓王茵接受他。

    王茵無心在此:“若是被你抓到證據,他會關多久?”

    “怎麽?這個我無法給你準確答案,你應該要去問王彧堯他所參與

    的數目有多大?涉及有多廣,你勸他自首根本無可能,王彧堯這種人,心狠手辣,他同倪正良這種人為伍,就足以說明他隻顧眼前利益。”

    “抱歉,阿茵。”他情緒激動,想到自己現今的身體狀況,是因王彧堯所為,更是怒意湧上心頭。

    其實他很想勸她和王彧堯斷絕關係,隻因她和王彧堯沒可能,念在顧及王茵感受,才忍住接下來的話。

    王茵和王彧堯根本不同路,而王彧堯遲早會被他抓到把柄。她還這麽年輕美麗,女孩子有一張高學曆在手,日後便會前途無量,王茵以後會有很多選擇,並非王彧堯不可,相反王彧堯這種人隻會耽誤她。

    王茵臉色難看,隻低頭小聲說:“無事。況且這是你職責,我不能強迫你。”

    就算王彧堯真如匡北明所說,她還是不願聽別人這樣評價他。尤其是匡北明句句帶恨,令王茵不知所措。也許匡北明是知道實情的,不然又怎會恨他入骨。

    可即便如此,她仍不願意王彧堯出事。

    王茵歎氣上樓,掏出鑰匙開一扇鐵門時,卻被前方拐彎角落的黑影嚇得尖叫一聲。

    “阿茵,是我。”

    “耀輝。你幾時來的?要不要進去坐坐,喝杯茶。”王茵驚魂未定,拍打胸口。

    身旁的輝佬走到門口,“我一直都在,不用了。”他的人跟蹤她好幾天,怎會不知道她的行蹤,堯哥嘴上雖罵她無情,到底還是放不下。

    他鼓起勇氣好心提醒她:“阿茵,你不要我為難。”

    “我看見你和匡警官一同從電影院出來。不止這一次,前些日子,匡警官還幾次前往你住處。”

    “你自我搬離那天就一直跟蹤我?”

    輝佬麵色難堪,隻點點頭承認。王茵大怒,更為他這樣的行為大為不解,心想肯定又是王彧堯指使他所為。

    王茵不解:“那又怎樣!我和他能有什麽?難道我不能交友?北明一直是我朋友。”

    “我知你對匡警官心存感激,但是堯哥不這麽想,你同匡警官的事情我沒告訴堯哥。阿茵,你同堯哥鬥過氣就好,當真沒必要。”輝佬小心翼翼,最近堯哥時常發作,脾氣陰晴不定,掙到一大筆錢還好說,聽到匡北明去掃蕩飯店的消息,隻差沒跳腳罵人,若是聽到王茵和他再有糾纏,不知道還會怎樣。

    “你夠膽就和他去說啊,他還能對北明怎樣。”

    “阿茵,我

    也是為你好,你知道堯哥的個性,他幾時怕過誰,你們再這樣下去……”輝佬不知道該不該說,索性下定決心:“堯哥最近天天在夜總會看靚女,每日不醉不歸,你再這樣同他賭氣……”輝佬本是好意,想借機刺激王茵,提醒她在與王彧堯鬧下去,吃虧是自己,男人耐心有限不會時刻來哄你。

    聽王彧堯這陣子居然常駐夜總會,王茵氣得發抖,徹底發怒,提高音量沒好氣向輝佬說:“由得他去看,他鍾意就行!你也給我消失,不要成天跟蹤我。不然我報警抓你!”

    輝佬夾在中間,被訓得灰頭土臉,暗罵了一句:叼!這與他有何關係!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管不住自己還要將錯誤歸結在女人身上。

    王茵心中難受,迴到房間掩麵流淚,想到王彧堯在夜總會管不住下半身夜夜笙歌,她恨不能捅他幾刀。

    她隻不過想和他過安穩日子,她已做出讓步,原諒他所做之事,隻希望他能放棄眼前的一切和她離開香港,但是他不肯,明明是他有錯,還要怪自己不知好歹,難道要她違背自己的良心和他一起下地獄。

    她做不到。

    幾日之後,倪正良突然到訪,王茵並不驚訝,之前王彧堯同她打過招唿,後來倪正良果然派管家在港大門口等候,她借口與校友聚餐離開。

    請倪正良進門口,王茵行為客套,並無做出厭惡之舉。

    倪正良驚訝之餘,王茵泡一杯咖啡,放在桌前,同他鄭重其事說:“我隻有一事想求,拜托你以後談生意,不要讓彧堯插手。”

    見倪正良搖頭輕笑,她又說:“我們全家因你們而死,我不想我唯一的親人都被你牽連。”

    倪正良抬眼仔細打量王茵,這是王茵迴港後,他第一次與她見麵。之前他老婆劉敏去九龍紅磡尋過她一迴,可想而知,被王茵嚴詞拒絕。

    隻令他詫異的是,幾年不見,她出落得越發美麗,難怪王彧堯會這樣鍾意她。

    “我好奇你怎會轉性同我客氣,以前你看到我,都是張牙舞爪,現今卻這樣禮數周到,原來是因為阿堯?看來你很愛他?”他倒是想讓王彧堯迴來幫忙,關鍵是王彧堯執意不肯。

    “阿茵,爸爸祭日你不去沒關係,我們終究還是一家人,生意上我會關照阿堯,至於阿堯同我合作,是他自願,你怪我?他若是不願意,我能逼他,你根本不懂男人。愛情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因為物質上追求和滿足會填滿精神上的空

    缺,你讓他以你至上,憑你差遣,拜托,那隻能是菲傭。”

    王茵被他說到痛處,咬唇不語,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為自己這樣。

    倪正良笑笑,坦白相勸:“你放心,他沒參與我的事情。不過你果真經曆太少,你跟他這麽久,要懂得為自己打算,多向他那裏拿錢,反正他錢多,哄他幾句他就有大把錢給你,你一招手半山別墅他都肯為你買。同他置氣?你可有想過自己以後。”

    女人大都差不多,有錢就好哄。給她錢,讓她怎樣花,再大的怒意都會煙消雲散,他對付身邊的女人就這樣。他這樣自以為是地勸王茵,無非是讓她看清楚男女之間的本質關係,除卻性以外就等於各取所需,他不想王茵不僅什麽都沒得到,且日後還要後悔。

    王茵隻覺得倪正良這話令她可笑,“我同他怎樣用不到你來講,我畢業爭取在港大任職,完全可以養活自己。倪先生,我的事情,用不到你憂心。你若是念及一絲親情,請不要將彧堯牽扯進你的毒品走私生意。”

    *****

    大陸那邊又有客戶聯係王彧堯,傭金過高,王彧堯考慮良久才打算接手,最近也是頂風作案,更加要小心翼翼,上次陪匡北明玩了一場貓捉老鼠,估計匡北明心中早已怒不可遏。

    匡北明並不簡單,既然能知道他的接線地點,說明自己內部應該出了問題。好在他發現及時,立馬又換了一批人。總而言之,他比誰都要謹小慎微。

    “阿茵那裏,她現今在銅鑼灣的居所還不錯。每日按時去港大上課,偶爾和同學聚會,都按時歸家。”

    王彧堯聽後故作無謂,輕哼一聲,反駁道:“廢話!她生活衣食無憂,不還是花我錢!”花他的錢,也就算了,還夠膽和他置氣,真是將她養出了膽子。

    輝佬小聲嘟囔,並未將話說清,心道那隻是以前,好歹現在阿茵是靠的自己。

    “堯哥你幾時再過去一趟。”他想他們這樣僵持不下也不是辦法,害的他手下日夜跟蹤,成天怨聲載道。

    王彧堯聽後,罵一句髒話,冷笑道:“我為何還要去找她,你當我犯賤。”捧著一顆真心讓她去踐踏,越想越氣。

    他自認為自己從未對哪個女人這樣,隻有她根本不領情,自己滿心歡喜到頭來什麽都沒得到,哄了她那麽久不管用,軟硬皆施,根本無半點用處。

    末了,他衝著輝佬怒道:“她以後鍾意怎樣就怎樣,不關我事!”

    輝佬好心遭遷怒,以後堅決管住嘴,不再操心兩人事。

    同客戶商量完傭金之後,輝佬送王彧堯迴到住處,已是半夜。席間沈陽的一位大客戶,專程帶一瓶茅台,北方人的桌席都鍾意擺酒,而且都是濃度過高的白酒,王彧堯本想講究雅興開一瓶紅酒。不想他們都不愛這套,在場有人不停向他敬酒,盛情難卻,隻多飲了幾杯。

    王彧堯迴答家,不管不顧倒在床上。伸腿一蹬踢掉皮鞋,抱緊被褥,埋頭在王茵的枕頭中,感知她的氣息。

    他抱著被枕自欺欺人,語帶慵懶喊:“小茵。給我倒水。”

    “小茵,給我脫衣,扶我去浴室。”無人應答。

    他想象自己同客戶喝完酒後,渾身疲憊,王茵小心翼翼為他按摩,手法嫻熟,力道溫柔,想象他因酒精頭痛不止,她在自己耳邊,抱起他頭,輕言細語喂他醒酒藥。

    一切的一切如夢如幻,令他分不清現實和幻覺。他們是那樣甜蜜,親近,不分你我。

    他以為自己喝得醉醺醺,倒在床上還能夠抱著她肆意親密,隻聽她在耳邊軟語關切,低聲輕喚一句,“彧堯”就猶如毒品一樣令他無法自拔。

    可是房間裏空蕩蕩一片,人去樓空,哪裏有人肯應他。

    “小茵。我小茵……你講過不會離開我。”他將頭深埋入枕頭,語氣發悶,一聲比一聲可憐。他感覺自己已被拋棄。心中淒苦相思,更不知向何人訴說。

    女人都一樣,她果真心狠至此,過了這樣久,依舊對他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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