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辰怎麽也沒有想到先前認為簡單得跟“1”一樣的問題,求解起來比登天還難。

    孜劍的態度是意料之中,任他怎樣軟磨硬泡,他是一如既往地不告訴姐姐的聯係方式,他能理解他保護姐姐的心態,於是找出多年前的通訊錄,轉戰同學朋友間,但自從孜欣同他戀愛以後,便與朋友的關係都疏遠了,連找了幾個都稱自從孜欣出國以後就再失去了聯係,還笑問魏辰怎麽能沒有前任戀人的消息?!他不止一次的汗顏,從開始到結束自己對孜欣的關心幾乎為零,但此時他迫切地想證明些什麽的念頭仍占了主導,他似乎別無他法,決定去當初孜欣在國外求學的城市。

    這裏他僅來過一次,還是處於極大悲傷後意識不清的狀態下,憑著依稀的記憶,他找到當初孜欣的學院,剛踏進校門,如夢魘般的傷痛張牙舞爪向他襲來,像被人扼住了喉管,踉踉蹌蹌坐在學校『操』場的長椅上,完全感受不到初春的暖陽,滿腦都不斷變幻著孜欣的遺像、黑白的場景、壓抑的哭泣聲……沒有想到六年多過去了,自己的反應還能這麽強烈。

    人們如果不自覺的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時,那麽也能不自覺地憶及關於過往的痕跡,就像此刻的魏辰,他驚恐地憶起她在機場臨走時,淚眼婆娑地在他懷中哽咽:“如果我有了孩子,你是不是就不讓我出國了?!”

    “怎麽會?別『亂』想了~好好努力,我很快就飛過去娶你。”

    半空中,漂浮著兩人清晰的對白。頓時,魏辰額頭上的冷汗如洗,大粒大粒的滾落,自己果真冷血,還笑言婉拒。怪不得,孜劍每每見到他時都是一副恨得牙根直咬的表情。哦,還有孩子,他開始懷疑孩子應該就是自己所出,因為summer這個夏天出生的孩子,她相差無幾的年齡幾乎剛剛好為此印證,他的心緊了又緊,這個要強的孜欣為什麽什麽都不說呢?

    “如果你執意***出國,那麽就等於放棄了我……”

    耳邊響起孜欣那段倔強的冷言……遙遠的記憶忽然變得如此清晰,哦~~他痛苦地收緊埋入濃密發根的手指,頭皮因手指的用力而凸起泛白,他渾然不覺,深深的自責煎熬得如慢火煮青蛙。

    各種膚『色』的人影在眼前幌動,嘰哩咕嚕的語言就像天外來音……連此刻的他都覺得無助,更不敢細想,一個連朋友都為自己放棄了的孜欣是如何在這麽陌生的環境下獨自麵對生活的種種,何況她還有了他的孩子?!

    孜劍指責的對,一個沒有心的人是不

    配愛別人的!孜欣外表剛強,實際內心柔弱無比,無論在家中受了多少委屈,卻很少向他提及,但對彼此的感情卻是一心一意的堅守維護。他果真沒有心,執意讓其離開,遠渡重洋求學,為自己開拓事業的決心讓路,多麽的殘忍可笑哦。那時的他真的不知道怎樣才是對一個女人好,全心全意嗬護她?!可什麽還沒來得及為她做……諾言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由自己親手毀滅,可傷她最重的人都是她最愛的人……哦~自己負了她,欠了她,永遠都欠,再也還不清了……他顫栗不已,眼淚從指縫間滲出,肩膀不可抑製的聳動,發出微不可聞的抽泣聲。長久以來,他一直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緒,現下終是忍不住了,在這個異國他鄉,孜欣孤獨生活過的地方,一無所獲,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虛無幻象。其實,在愛情麵前,根本不需要尊嚴和驕傲,如果需要,那將是卑微的、可憐的愛情。

    還有可憐的summer,他還未曾謀麵,她便快上小學了。天哪~人生最大的懲罰也不過如此吧,看著孩子長大最美好的時間被錯過了,轉念之間,他又有些怨孜欣,生生剝奪了自己做父親的權利。

    有些事情不可能輕易忘記,隻是被人們刻意封存了記憶而已,一時間,四周充斥著曾以為忘記的記憶,他思如『潮』湧,忽而變得既矛盾又混『亂』,豁然明白隻有找到孜欣才能打開心結,才有機會彌補孜欣在逝去的歲月中所受的艱辛,嗯,他打定了主意,哪怕得不到孜欣的原諒,也要默默嗬護她一輩子……忘記一個人用一生的時間也不夠,就如孜欣,可,愛上一個人也許隻需一秒鍾,就如舒菲,哦,想起她,魏辰的心就如羽『毛』拂過,似乎見到了千裏之外的小菲充滿暖意的微笑,像一縷陽光照耀在了身上,使他長籲一口氣,不自覺地立直了腰板想感受它更多的撫觸!

    此般尋人純屬無奈之舉,更像是大海撈針。自從來到這個國度,魏辰幾乎每晚都飽受煎熬,孜欣時不時地躍入夢鄉,也不說話,直直的盯著他看,大大的眼睛似在無聲控訴……十天下來,他迅速消瘦。而孜欣想存心躲他吧?!銷聲匿跡像與世隔絕了一般,完全與過去劃清了界限。魏辰費盡唇舌四處打聽,僅得知她在剛入校不到一年就生了個孩子,這在年輕的中國留學生中是很少見到的,因此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師們都還記憶憂新。聽得他又是一陣暗自感傷,細細的沿著孜欣的足跡走一番,看著春日的夕陽體驗她當初的孤獨,想象著那份不容易,連自殘的心都萌生了出來。

    兜兜轉轉一大圈,從終點又迴到***,結果

    便是沒有結果。但他給所有可能認識孜欣的人留下了聯係方式,他尋人的目的早已不單一,他想要讓曾經愛過的人和現在愛的人都感受到幸福,並為此竭盡所能。他深信,總有一天,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在迴國後的第二日,他便匆匆去了公司,不是擔心內部混『亂』,而是想從楚柯那裏詳盡了解舒菲的近況。

    “出了什麽事?你可瘦的厲害哦。”幾日不見,魏辰的兩鬢已然有了灰白,那灰白似沿襲了冬日裏渲染出的霜意,讓一向冷靜自製的楚柯見到他時聲音也變了。

    魏辰無法坦言自己猜到可能存在的真相,一時語塞轉言問:“她,還好麽?我還是沒能兌現,還要她等。”

    楚柯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透過骨髓直視到了人心:“她自然會等你,隻是你應清楚,這個時間太久對她是否不公平?!”

    最近,楚柯與文微在一起,幾乎天天都混跡在“似水年華”,眼見著舒菲的事業上了軌道,也不似當初那般繁忙了,誰都能看出她常盯著門口出神,再聽說那裏每日必放的歌曲,難免從情感上開始倒戈於舒菲,為她鳴不平了。

    魏辰自然明白他意有所指,半響,才艱難出聲:“我知道!我要求得她們的諒解。”

    “也許你隻是為了求得自己的心安?”畢竟,楚柯還是年輕氣盛,尤其對於這樣的問題,他從心底裏有些無法原諒這位大哥。

    “其實,我無需解釋,但請相信我,不是全部!”

    看到魏辰眉心間深深的溝壑下襯出的疲憊眼神,楚柯也是一陣難過,語氣也緩和了許多,隻是仍心懷僥幸的試探:“一點收獲也沒有?!”

    “她如果存心躲,我又存心找,你覺得誰的勝算要大些?”

    “好吧~”答案其實已無意義,楚柯歎了口氣,轉身出了門。

    這個“橋段”像用爛了的情景劇,魏辰苦笑,隻是男主人公也許會孤獨一世,到頭來屬於橋段中最最苦情的一個。唉,也許吧,可到現在為止,他真的沒有獲得幸福的把握和自信。

    在國外的那段日子,舒菲就像盞指明燈一樣維持他的信念,遠隔千裏也能溫暖他的心房,可是,現在迴來了,近在咫尺卻不敢相見,如何向舒菲道出自己的疑慮,自己的“罪”?

    如何求得她的原諒呢?又要背負一次感情債麽?這些問題就像大石頭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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