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天空是墨藍『色』的,沒有一顆星星點綴其中,因為午後的一場暴雨,更有種被洗滌後的空靈,一彎月牙蘊出朦朧的光澤,空氣中殘留了些月桂的香甜,深秋夜晚的街道人煙稀少,清冷無比,舒菲沒有開車,身著一襲淡紫『色』收腰的風衣,衣袂微微迎風舞動,身材更顯修長。

    “你怎麽才迴來,也不讓我去接你,手機也不開。我……”

    這個男人脾氣真的不太好,好不容易才調整了情緒的舒菲又陷入了“剪不斷,理還『亂』”的境地,疲憊的眨了眨眼皮,克製住不去針鋒相對,盡量客氣的打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好累,要迴去休息了。”

    從醫院走到文微家舒菲近花了兩個小時,從九點到十一點,對於她來講,漫步街頭是一種消耗,也是對心靈的一次磨礪,所有的意外、不平、無奈等尖銳的情緒都在這個過程裏幾乎消耗殆盡,這會兒,經過克製後,流『露』出來的隻有恰到好處的漠然和大方得體的微笑。

    “好了,好了,小朋友,對不起,我這是關心則『亂』。”魏辰倒是難得大方的道歉,不願失去好不容易才見到舒菲的機會,見她並為因此停止腳步,於是,在身體交匯的那瞬間,他毫不猶豫地拉住了舒菲的手。

    “抱歉,我真的累了。”舒菲急於逃離,顯得很焦急,偏過頭,直接過濾掉他深邃而親切誠懇的目光和其手掌傳來的溫暖。

    魏辰挺直了身子,一向倨傲的他,不想讓她看出內心的隱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就給我幾分鍾。”

    小區的高層住宅偶爾漏出疏疏落落的燈光,俯澉這片因夜深而備顯空曠冷清的院子,兩人默默的踩著青石板磚鋪成的小徑,來到了中心花園的淺水亭台上,月光透過微風浮動後的水澤倒影在魏辰的身上,直至『蕩』漾在舒菲的心裏,看得她一陣仲怔,不由想起了出差到g市的珠江夜遊,他洋溢的笑臉,能侵入心脾的溫言軟語,篤定的氣質,還有在談起劉孜欣時愧疚的表情和傷痛的眼神,這些都不像是偽裝啊,但如果是,這人又是何其可怕……她不敢再繼續探究,下意識地擺了擺頭,企望將此人的影子從腦海中甩出。

    她笑了,笑得很難看,她承諾的時間成為了某種見證。雖然她一直不肯正視,但也許就是那晚開始這個人不知不覺深入到心,可如今,為時已晚,好笑的是,造物弄人,命運總能選在“恰當”的時候跳出來嘲弄一下人們的後知後覺。

    人在心情不好的情況下,總會轉移自己的注

    意力。

    魏辰也同樣,這幾日過得很不好,隱隱的不安,如果不是每天為了見舒菲,他可能連胡子也不會收拾。他沒有想通,正是舒菲在見過劉孜劍之後,對他的態度也是急轉直下,冷淡之至,再遲鈍也發現了舒菲在有意識地避著他。

    起初,“偶遇”的劉孜劍“幫忙”溫習了一遍孜欣的那段感情,搞得魏辰的情緒也低落,同時,認為舒菲對此耿耿於懷也屬正常,想來幾天後就會雨過天晴,可事實的發展似乎並不那麽簡單,舒菲不冷不熱的態度持續得有增無減,每每要開口都被她拒之千裏之外,取得一個人的信任怎會這麽難,想到這裏,他頓時心浮氣躁:“我不知道劉孜劍給你說了些什麽,可從你這幾天對我的態度上看,肯定不是什麽好話,當然我也不指望有什麽好話,畢竟他們一直持反對態度的。畢竟那段愛情都過去了,劉孜欣現在也過著挺好,所以無論如何請你相信我。”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舒菲都能感受出他鼻子內隱忍的火氣,反唇相譏:“是的,她當然應該過得好。不錯,我介意了!可劉孜劍再怎樣也不會杜撰些奇聞軼事出來吧,再說了,我相不相信你,這重要嗎?”

    “你怎麽說出這樣的話?我以為……那天是我們的開始……”魏辰被不小心問住,泛青的下巴稍帶了不明所以的愕然,他從沒有在一個女人麵前這樣狼狽過,事情沒有半點按預定軌跡行走的痕跡,胸中忽然湧上一種把握不住的無力感。

    “錯了,幾天前的清晨,我還心生了一絲幻想。可我們都錯了,原以為愛情是簡單的,沒想到卻是世界上最最複雜的,它附帶了太多的枷鎖,而這些枷鎖便是上帝用來考驗人『性』的衡器。籌碼就是哪些最最寶貴的東西,失去了也就失了心。”

    都說不在意了,她看魏辰還做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心裏著實憋了一股勁兒,忍不住說了兩句自己都覺得莫明其妙的話。

    魏辰剛聽到前麵半段還暗自一喜,可越聽越覺得不是味,眉頭越鎖越緊:“你在說什麽?”

    “算了,你無需要太在意,我本無權評判什麽,我們的開始早被扼殺在過去了,可時光飛轉,逝者如斯,真的嗎?”舒菲言不及義,揚揚手,積到胸口的氣得以釋放,後麵的話也就淡了,在她側過身與魏辰擦肩而過時,耳畔聽見了他沉沉的聲音“我愛你!”

    如果愛會少一點,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掙紮了。她稍作遲疑,還是邁開了步子,無語凝噎,不敢抬頭,淚水拚命的淌。還好沒有到海誓山

    盟的地步,否則自己豈不是要尋死覓活?她咬緊了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匆匆快步,消失於他的視線之中。

    一陣蕭索的秋風拂過,樹葉嘩嘩作響,其中的枯黃紛迭而落,淒離得更顯別情。魏辰凝視那抹淡紫『色』的背影,心都涼了,等了半夜,也擔心了半夜,有那麽一霎那,他恨不得將舒菲『揉』進懷裏跟她說現在隻有她了,可不知為何,他沒有!那神情裏有無奈,還有自嘲。

    他還是不夠自信,不夠了解女人,在女人欲罷還休的過程中,往往一個溫暖的擁抱就能融化掉千年的冰霜,隻需要再多一份堅持,再如果知道這是挽迴的最後機會,他就沒有時間去考慮“劉孜欣是否是心靈深處永遠的痛”這個問題了,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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