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足了勁的舒菲,周一早早就來到了辦公室,整整一天坐如針氈,等待某人的召喚,直到快下班,她覺得無法再讓自己這樣不明不白的過完這一天,她決定主動去找魏辰說清楚,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敲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方晉東剛好路過,“舒菲?!你找總經理?他今天就沒來啊!”

    “哦?!其實也沒什麽事,改天請教也是一樣的。”舒菲強做鎮靜,欲蓋彌彰地迴到座位上。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四天,她都沒有等到魏辰總經理,到了周五舒菲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平複下來的心改變了注意。

    “魏總!您好!”她一臉嚴肅,略帶緊張的開場白讓魏辰一怔,直視她的眼睛:

    “你好!我正有事兒要找你呢!”魏辰眉宇之間似有一絲厲『色』,頗有恐嚇的味道,這跟舒菲腦海中設想的表情一模一樣:“你是想說周慶海的事情吧!”

    魏辰不可置否地微微點頭,剛要開口,隻見舒菲的火氣大盛,激動得嘴唇直哆嗦,語無倫次道:“我以為您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魏總呢,原來也會這麽俗氣,我現在的工作表現和能力是明擺著的,你為了得到他們那個破廣告,就犧牲放棄我這麽優秀的人才,你肯定會後悔的!再說了,一個人的能力再好也差一個機會,您說呢?”

    魏辰同誌的臉龐逐漸伸展,笑意漸濃,顯得不溫不躁,慢條斯理。

    這下真是可著他的心了,舒菲在絕望中隻聽他的聲音緩緩放大。

    “那可不是個破廣告呢,能長期合作的話,我們尚品每年光在這一個項目上的『毛』利就至少能達到四百萬。”

    “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氣急眼了,牙縫中擠出表明立場的話一出口,明知道自己實在沒有立場可以這樣說,明知道沒有任何資本去要挾去討巧,明知道~明知道還這樣說了,羞憤之下,轉身便準備摔門而出。

    “舒小姐,你~就不想聽聽我找你什麽事情嗎?”

    什麽意思,你想說得事情不是由我剛才代勞了嗎?舒菲忽然覺得事情也許不是那麽糟,嘴上依然不依不饒:“還有比這些還要糟糕的事情嗎?”

    “哪裏~哪裏~那需要看你準備從什麽角度看待問題了。”

    ……

    “今晚我們跟海存通訊有個飯局,他點名要你參加,不知舒小姐怎麽看待?”

    他是誰,不言而喻!可對舒菲來講這份工作她太在意了:

    “那麽說……我的工作繼續進行?”一個腦袋兩個大,顧不得掩飾出糗,隻想其一未見其二,傻傻地再加一句:“我不去,合約有無影響?”

    “合約你不需要考慮,公司還不至於要女職員犧牲的地步,尤其像你這樣優秀的人才!!”

    這時就算是魏辰的譏諷,她也全然不覺,她隻感到這個天然的避風港灣好溫暖,眼巴巴地生怕迴答慢了對方會改變注意似的:“我去!”

    “也好!總要麵對的,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勉強你做不喜歡的事情。”魏辰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裏不含任何戲謔的成分。

    你是四月早天的雲煙,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舒菲想不通自己在這樣兇險的環境下還能想起這麽浪漫的詩句,她滿懷感激的同時又有些不知所措,偷望了眼,那極其溫和的眼神,瞬時撫平了舒菲的不安。可謝過出門後,經曆了***的心又變得紛『亂』不堪,剛才的胡言『亂』語不知道是否表達清楚了,他又到底對自己和周慶海的事情了解多少?還有~為何他能如此寬容?唉!誰知道呢?反正可以肯定的一點: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晚上的飯局由魏辰帶隊,外加楚柯和她,說是赴約,她的切身感受更像是趕赴刑場,說不出的不自在。隱約覺得自己被周慶海當作了是否能簽合同的籌碼,還好的是魏辰最後的所言讓她燃起了小小的希望,她沒來由的相信這個總經理,君無戲言應該不僅僅為了那份合同吧。現如今,還加上個直接上司楚柯,在去包廂的廊道上,舒菲偷瞧了一眼他,一貫冷清的麵孔什麽也看不出,自己也無從可問,不由暗自擔憂,也不知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被了解了多少,他和魏辰又會怎樣看待她……這些都不是她這樣久疏戰場的小腦袋能夠給出答案的。

    周慶海見舒菲如約到場,像沒事人似的滿麵春風,深情款款的眼神一直聚焦在她身上,陪同他前來的男伴是號稱助理的小郭。觥籌交錯間,雙方漫無邊際的閑聊,尷尬的氣氛倒是一掃而空,可一遇到正題卻總繞道而行完全不提,也不知周慶海到底什麽目的。小郭在一旁不停地找理由分別敬酒,唯獨對舒菲會畢恭畢敬:“舒姐姐!您喝用飲料就算給麵子了。”

    舒菲笑笑也就應了,她還不太習慣這類應酬的場麵,但想著總這樣耗著也不是個辦法,她也起身舉起一直斟好未沾的酒杯:“各位領導,我敬大家一杯,祝你們健康!希望我們的合作有個好的開端。”她全然不顧在場四位男士『射』來的目光,便要

    將半杯紅酒一飲而盡,一隻手及時按住了她端酒的手,居然是周慶海:“你向來不能喝就不用了。”輕柔得像在家中跟自己悄悄說的情話,語氣熟撚,體貼溫柔,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所有人都能聽得出其中的奧妙。

    電光火石間,她對周慶海的目的一目了然,怪不得,周慶海要搞出這麽大的聲勢,自己本是策劃部的小助理而已,卻被大動幹戈,還拖動了楚柯經理和久未『露』麵的魏總參加,今晚之行的合約其實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向她的新東家證明自己的專屬,這樣一來,司馬昭之心就會路人皆知了。舒菲不覺好笑,周慶海呀周慶海~當愛已成往事了才去珍惜,不覺得晚了點嗎?他是在不服氣當自己成為鑽石王老五的時候卻被女人給甩了吧,望著這張自己曾經沉『迷』不已的臉龐,她讀出的噓寒問暖卻是地道的假模假樣。

    可惜了之前營造的良好氣氛,他們小心翼翼的一直維係得挺好,舒菲不動聲『色』地放下酒杯抽出自己的手,話中有話的笑著:“既然這樣!那周總就爽快點吧,早點把合約簽了,給彼此留個好印象,對彼此都是好事。”

    當她將文件夾中的合同拿出來擺在周慶海的麵前時,周慶海的臉『色』有說不出的難看,如果就此擰一下,估計立馬就能擰出綠『色』的水!舒菲出的是險招,因為她了解周慶海,如果他綠著臉不吭聲,簽下來的可能就***不離十了。

    半響,他果真抽出筆,唰~唰兩下就把字簽了,隨後將合同一推:“魏總,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這個項目的實施自始自終有舒菲的參加。”

    “這個恐怕……”

    她見魏辰凝眉斟酌語言,本想順水推舟,畢竟不希望與周慶海再有交集。但轉念一想,也許這是自己唯一可以迴歸設計這條路的機會,於是,打斷了他,滿口應承下來:“魏總,我可以的。”

    魏辰一怔,頗感意外,難道理解錯誤?這個女子應該百般不情願呀!

    爽快的決定還影響了另一位,周慶海重燃希望,大感開懷,接過話頭:“那再好不過了,不知過會兒舒小姐有無安排,可否賞臉去喝杯咖啡?”他還記得剛才輕舉妄動的慘痛教訓,言語間也不敢輕佻無禮。

    “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有個慶生聚會要趕去參加。”挺身而出的人是楚柯,酷似冷麵判官包小柏的他,一刹那間攫獲了她滿當當的謝意,救贖?!她知道不合時宜,但似乎無法控製,就像阿拉丁神燈找到了主人:“是啊,而且我還是今晚的主角呢。”

    周慶海收斂心神也不再強求,但視線仍不由被她所吸引,在一起的五年內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舒菲會離他而去,直至三個月前的那個清晨醒來,發現整個宅子隻剩下她熟悉的味道,與她有關的一切全部消失,在那以後的思念與悔恨與日複加,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旁人的心『潮』起伏,舒菲渾然不知,隻道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已塵埃落定,暢快的告別,一行三人步入夜『色』時,她才逐漸迴複本位,一陣陣的鈍痛隨之漫上來,不諳世事很久了,剛才怎麽就反應過來,今後自己會被別人怎麽看呢?剛剛揚起的希望被接二連三的意外橫掃得『蕩』然無存,贄伏在深處的疑慮啃噬著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她恣意試探:“哎~楚經理,我還是今晚的主角嗎?如果是,那剩下的我請客!”

    楚柯一怔,誰都明白慶生聚會子無虛有,自然他不會掛在心上,眼前這個漂亮女孩今晚的表現已經令他不可思議,現在又笑『吟』『吟』提出要請客,真不知她是否清楚自己的處境,手機振鈴打斷了他的思緒,垂眼一瞄,一個令他魂牽夢繞的手機號碼,太需要認真對待,他想都不想便拔腿離開,當然沒忘了迴頭答複:“不好意思,你們去吧,我還有事!”

    夜『色』中,舒菲的皎潔容顏頓時黯然,但依舊頑強的笑,在魏辰看來百味雜陳,楚柯的急於擺脫生生傷害了這個女孩,今晚飯局中,她從容淡定的表現出乎想象,無論怎樣定義都有言過其實之感,現在這個女孩的表情更讓他的心裏泛起一點感傷:“為什麽?”

    舒菲已經快維持不住臉上僵硬的肌肉,鈍痛已經讓所有聲音顯得空洞,是他告訴自己不試怎麽知道結果,可現在她做了嚐試,結果卻好像再一次背棄了她,楚柯唯恐避之不及,仿佛自己是可以任意踐踏的抹布!周慶海,她多麽想忘掉哦,終究~同事們以後看自己的眼神會多了一層『色』彩,一切又恢複到從前不認同的虛空。

    她緩緩抬眼沿著聲音望去,正迎上了魏辰已顯不耐的目光,她慘淡地笑了,不由抵觸道:“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考量。”

    這話聽起來似曾相識,令魏辰愕然。

    從不曾散開的濃翳被她四兩撥千斤的姿態輕易劃開了,往事附庸而上,他痛恨這樣雷同的話,隻是自己當時的表情是意氣風發,對!他痛恨這句話:“好一個考量~~”話一出口又覺後悔,他有洞悉世情的能力,用語言去打擊傷害眼前這位受傷的女人更不理智,因為他覺得她也許和自己同樣可憐。

    魏辰心裏的平靜被打破,沒有了說話的***,極力控製情緒後穩穩道別,麵『色』淒惶地駕車匆匆逃離幾乎無法自抑的現場。

    舒菲也沒有馬上離去,迴到車上將車窗全部降下,任由四月份的疾風將額前鬢角的長發吹開、吹散,直至紛『亂』,車載音響被開得大大直至沸騰,沒有人會注意到在停車場的黑暗角落裏有個年輕的長發女孩在嘶聲裂肺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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