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溪和傅淮琛交換了座位,一個去前麵和秦屹洲坐,一個來後麵和自己坐,各自身邊的男人則心滿意足。


    薑綰戳了戳宋唯溪的肩膀:「宋唯溪,你居然忍心讓我一個人孤苦無依的坐在這兒。」


    宋唯溪眨了眨眼睛,小聲道:「你看我旁邊坐的是誰了嗎。」


    薑綰看了一眼:「這不是祝導嗎,挺好的啊。」


    「我讓你看我原本的座位。」


    薑綰低微的哎了一聲,微微側頭,傅淮琛坐在宋唯溪原本座位上,他右側,坐在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黑色領結,麵容溫和而俊朗的男人。


    媽耶,秦錚。


    今天頒獎典禮是什麽修羅場?秦錚和秦屹洲一起來了。


    秦錚眼神靜默的目視前方的頒獎台,似乎感受到了薑綰注視的目光,他轉頭看過去,卻見到傅淮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秦錚:......


    「傅爺,好久不見。」秦錚先開口向傅淮琛打招唿。


    「好久不見,秦先生居然來參加頒獎典禮,實在是讓人意外。」傅淮琛淡淡的說。


    秦家的公司範圍不在娛樂圈,也隻有秦屹洲每天閑的要命,為了捧宋唯溪才創建了星漢傳媒,但星漢和秦錚沒有任何關係,秦錚出現在頒獎典禮上,的確意外。


    秦錚微微一怔,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對,他為什麽要來電影節?


    一瞬間太陽穴疼的跳了一下,秦錚已經恢復淡然,一雙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來,淡笑道:「娛樂圈現在越來越紅火,我也是看著這麽大一塊蛋糕,心裏有點想法。」


    秦屹洲聽見兩人的對話,轉過頭:「哥,你要是想分蛋糕跟我說唄,我直接把星漢給你。」


    秦錚麵容慈悲,眼底薄涼一片:「開個玩笑,秦家有家規,不碰娛樂產業,但是你喜歡的話,就好好辦你的星漢。」


    「我怎麽不知道秦家什麽時候有這個家規的......」秦屹洲微長的碎發遮住一寸眉眼,眼底透著針刺般的鋒芒,說道,「行吧,那哥,你過段時間抽空來參加一下我和宋唯溪的婚禮吧。」


    話音落下,一片安靜。


    宋唯溪輕輕的擰了秦屹洲的胳膊一下,用眼神警告的盯著他,他聳了聳肩,桃花眼瀲灩生光,笑的仍妖冶邪肆。


    就算秦錚是他親哥,他曾傷了宋唯溪那麽多次,他懟一下他怎麽了。


    宋唯溪還心疼起來了?


    宋唯溪表示我翻個白眼不想說話你自己體會吧。


    秦錚許久沒有說話,直到會場都安靜下來,頒獎典禮的直播就要開始,他仿佛才忽然清醒過來,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慈悲,眼底隱隱跳動著幾乎控製不住的異樣神色,問道:「好啊,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再說,那說定了,哥你到時候得給我留出時間。」


    秦錚點了點頭,麵色如常,隻是忽然站起身:「我忽然想起公司還有一些事情,屹洲,我先走了,傅爺,失陪。」


    他鬆了鬆領結,壓抑著內心的情緒,朝幾人頷首,在直播開始前快速離開了會場。


    薑綰看著秦錚的背影,皺了皺眉。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那次在豎店門口看見的秦錚,那麽溫柔純粹,朗若清風明月的一個男人,和剛剛這個慈悲卻無情,與傅淮琛不動聲色寒暄的,真的是一個人嗎?


    「唯溪,你要結婚了?」薑綰問宋唯溪。


    「對啊,」秦屹洲立即笑眯眯的迴答,「驚喜不,我和宋唯溪趕在你和傅淮琛前麵哦。」


    宋唯溪:「秦屹洲你給我滾蛋,你求婚了嗎我就嫁給你?」


    秦屹洲湊近在她耳邊,輕聲道:「唯溪,我們什麽交情啊,十幾年的交情,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還差什麽求婚啊,對不對......」


    他看著宋唯溪在憤怒邊緣的神色立即改口:「但是呢求婚我肯定會求的,絕對認真,絕對驚喜,絕對別出心裁!」


    他指了指水汪汪的桃花眼,看起來很真誠。


    宋唯溪:「秦二少風流倜儻,看來求過不少次婚吧,很有經驗的樣子。」


    秦屹洲:「我呸,我就是個純情少男,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經驗都沒有,而且我以前還喜歡男的,怎麽可能求過婚呢,對就是這樣。」


    薑綰慢悠悠的說:「秦二少為了哄老婆還真是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


    秦屹洲感覺這薑綰和宋唯溪聯合懟自己的場景莫名熟悉,卻又不知道為什麽。


    奇了怪了。


    會場外,秦錚越走越快,腳步已經快到秘書跟在他身後小跑。


    終於,他打開車門,踉蹌的坐進去,對著車外低聲吩咐:「去守著,任何人別過來。」


    「是,秦先生。」秘書見到他神情難看,戰戰兢兢的去外麵守著了。


    封閉的空間裏,秦錚的眼眸緊閉,下一刻,他唿吸一變,猛地睜開眼睛,眼底是一片悲慟的哀傷,仿佛破碎的星光布滿眼底,唇角揚起一抹悲涼的弧度。


    「你不是說,自己不喜歡宋唯溪嗎?」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聲音低微。


    秦錚眯了眯眼睛,似乎很不適應車內的光線,找到一副銀色細框的近視眼鏡戴上,輕聲呢喃:「不喜歡,那為什麽我醒了?受不了了就讓我受,秦錚啊秦錚,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你的心了。」


    「那樣......也很好啊。」


    「咚咚咚——」秘書尷尬的趕來敲了敲車窗。


    「秦先生,二少來了。」


    秦錚恍惚了一下,笑了笑,打開車門走出來,聲音無波無瀾:「屹洲,你怎麽出來了,不陪著宋唯溪了嗎?」


    秦屹洲皺著眉盯著眼前的秦錚,和幾分鍾前一模一樣的人,現在給他的感覺卻有些不同。


    笑的好像更真誠了一點,不是熟悉的狐狸笑,還戴上了眼鏡。


    他記得秦錚以前近視,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不戴眼鏡,應該是做了手術,可是怎麽現在又戴上了?


    「哥,我隻是來想向你確認一件事。」秦屹洲把腦海裏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拋下,凝神說道,表情很認真。


    秦錚問:「什麽事情?」


    「你真的,不喜歡宋唯溪嗎?」秦屹洲看著秦錚的眼睛,一字一頓。


    秦錚扶了扶鏡框,臉上的笑容沒有改變絲毫,讓秦屹洲的心鬆懈了一些,用一種帶著笑意的語調說:「為什麽問我這個問題?我這些年表現的難道不夠明顯嗎?」他,可是拒絕了宋唯溪整整十年的人。


    「我隻是有些怕......」秦屹洲喃喃道。


    他此生最害怕的時刻,一個是他向宋唯溪表明感情那段時間,害怕從此以後永遠失去她,另一個是宋唯溪告訴他,她要在畢業典禮向秦錚表白的時候,他害怕他的哥哥和他喜歡的女孩在一起,卻又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發生。


    那時候,宋唯溪和秦錚隻差一點點,就會表明心意在一起了。


    他明明記得以前的秦錚對宋唯溪很好,遠沒有最近幾年這麽狠。


    「秦屹洲,你怕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秦錚淡淡的說。


    秦屹洲笑了,緋薄的唇翹起弧度:「那就好。」


    他猶豫一下,拍了拍秦錚的肩膀:「我先迴去了,哥,你工作別太累了,早日給我找個嫂子。」


    「我盡早。」秦錚微笑的點頭。


    秦屹洲徹底放下心。


    直到秦屹洲的身影徹底消失,秦錚坐迴車裏,臉上的笑容越發純粹淡然,他的臉色比平時蒼白了一些,仿佛隨時都要脫離人世間而羽化飛升。


    「我如果是懦夫,那你這個這種情況下根本說不出這些話的人,又算什麽?」他的話明明是嘲諷,但在他嘴裏說出來就顯得溫潤而無奈。


    秦錚眼裏的光芒一點點散去,重新閉住眼眸,許久,他睜開眼睛,麵無表情的摘下眼鏡,眼神陰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本來也不喜歡宋唯溪。」


    他捏碎了手中的眼鏡,鏡片破碎,劃破掌心,帶來鑽心的疼痛,秦錚卻沒有絲毫感覺。


    *


    頒獎典禮現場,已經宣布了最佳女配角的獎項,剛剛還宣布了最佳編劇和最佳美術獎,明明都和薑綰沒有關係,但是主辦方知道薑綰的華國人氣高到令人髮指,於是,導播得到指令,總是給她切鏡頭。


    要保持平靜的麵容,偶爾還要表現出適當的驚訝,又要驚喜祝福的看向獲獎者,薑綰笑的有點累。


    她低頭和傅淮琛聊了會兒天,正好被導播轉到了直播屏幕上。


    彈幕裏,萬能的網友已經發現了名牌的事情,再一次控訴兩人合體撒狗糧。


    「為了和綰綰坐在一起,傅先生不惜和宋影後換座位!」


    「傅淮琛,你就是饞綰綰的身子!嗚嗚嗚我也饞啊。」


    「傅先生本來該坐在第一排,自己偷偷和宋影後換座位了,現在兩個人簡直是聊天聊上癮了,對了,宋影後和綰綰友誼地久天長哈,感謝助攻!」


    「隻有我一個人覺得宋影後和她身旁的星漢總裁好配嗎?」


    「你不是一個人!星漢的總裁叫秦屹洲,和傅先生是好朋友啊,之前還幫傅先生澄清事情,他也好帥!」


    宋唯溪和秦屹洲坐在一起,兩人本就是老闆員工的關係引人遐想,又早有緋聞,現在各種竊竊私語,為薑綰分擔了一部分壓力。


    等頒獎結束,她就去說服宋唯溪和秦屹洲公開關係,減輕傅淮琛每天撒狗糧的行為。


    這時候的薑綰怎麽也想不到。宋唯溪秦屹洲公布戀情之後,換來的是傅淮琛和秦屹洲比賽般的秀恩愛......


    最佳男配角也宣布了得主,肖硯憑藉唐苼入圍人選,但最終獲獎的是一位演了幾十年戲的「反派專業戶」老戲骨,他並沒有太多遺憾,能夠入圍就是肯定,而且他的戲路還是在電視劇上,對於電影,他還要好好打磨演技。


    薑綰朝肖硯遞了個安慰性的眼神過去,被導播拍到,彈幕直接理解成了:綰綰看狗子的眼神充滿母性光輝。


    肖硯看了眼手機,見到網上的言論後,直接低下頭在微博上網友聊了起來。


    肖硯:「叫我肖狗子?你們每天吃狗糧吃的比我更多!」


    硯台:「不,你是現場版。」


    肖硯:「薑綰那是安慰我沒拿到獎,你們是我的粉絲嗎,為什麽不安慰我一下?」


    硯台:「不好意思我們不是。」


    肖硯:「???」


    硯台:「因為我們知道你拿不到,哥哥你的演技拿金蘭獎,還不如去求求綰綰下部戲給你個虐戀的角色實際。」


    肖硯:「這群假粉!」


    硯台:「叫什麽哥哥,叫肖狗子。」


    終於,到了頒獎典禮的重頭戲之一,最佳導演。


    主持人拿著手中的頒獎函,臉上帶著神秘笑容,故意吊起胃口:「本次金蘭電影節獲得最佳導演提名的五位導演是,《畫堂春》導演,徐秋寒先生,《橘子花開了》導演王凡先生,《深愛十年》導演劉啟照先生,《鳳鳴指環》導演沈霞女士,《路上風雨》導演沐浴雪女士。」


    主持人每說出一個名字,大屏幕上就轉到台下那些導演的臉上。


    這屆入選的導演年紀都不算太小,三年兩女,依次看過去,最年輕的居然是徐秋寒,他麵容清雋,沒有一點緊張的情緒,唇角噙著一抹從容儒雅的笑意。


    嗯,金蘭獎舉辦這麽多年來,徐秋寒一共入圍過三部電影的最佳導演,也獲獎了三次最佳導演,也就是說隻要他入圍,就還沒有落選過。


    彈幕上,一排觀眾在瘋狂刷屏「寒神好帥」,「寒神一把年紀了什麽時候和我在一起」,「為什麽寒神一個導演那麽帥啊」,「最佳導演必須是我大寒神」。


    主持人接到題詞,打開頒獎函看了一眼,露出適當的驚訝,笑著說道:「看來網絡上關於寒神的唿聲很大啊,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沒錯,本次金蘭獎最佳導演獎的獲得者就是徐秋寒導演,恭喜寒神四次獲得金蘭電影節最佳導演獎!」


    徐秋寒站起身,先和製作人握了握手才走上台,主辦方的一名董事親自給他頒獎,徐秋寒接過獎盃,臉上帶著喜色。


    「寒神,對於四次拿到最佳導演獎,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徐秋寒舉了舉獎盃,說道:「在這裏,我首先要對沈姐和沐導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這屆又是我。」


    導播給到兩個提名的女導演鏡頭,兩名女導演都年逾五十,慈眉善目,臉色都很平靜,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畢竟,如果和徐秋寒的電影同時提名,最後獲獎的不是徐秋寒,那才是有鬼了。


    有人說,和徐秋寒生在同一個時代,是華國導演的不幸。


    他才四十歲,就已經是全世界導演無法跨越的高峰。


    就在彈幕想說徐秋寒這發言不是找揍嗎的時候,徐秋寒正了正神色,說:


    「我是很真誠的向兩位優秀的導演道歉,最近兩年,電影行業蓬勃發展,百花齊放,各種題材層出不窮,不管是屬於華人神話修真大電影的《鳳鳴指環》,還是國內首部關愛女性身理心理健康題材的電影《路上風雨》,都是我非常欣賞和喜歡的電影,也是華國電影的巨大進步,他們向我們證明了國產電影無數的可能性,證明了華國上下五千年燦爛文明究竟有多迷人,也告訴了我們,在我們的國家,還有許許多多需要關懷,需要公平的女性,更告訴我們,華國,並不比任何一個國家差。


    《畫堂春》其實還有一些不足,我更喜歡沐導的《風雨路上》,雖然拿到最佳導演的人並不是沐導和沈姐,但是這絕不意味著你們的電影不優秀,因為有些經典,越磨礪,越能歷久彌新,希望沐導,希望每一位從事文藝事業的同行們,在風雨路上不要氣餒,繼續發光發熱,也希望各行各業越來越好,華國,加油。」


    每一句話,都真誠而有力。


    ------題外話------


    希望《天後》帶給大家的不止是綰綰和傅先生的一段愛情,更是一些淺顯的思考,是徐導想說的話,也是茶想說的話,比如,關愛女性,比如,網絡輿論,比如,我們每個人和自己的祖國......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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