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薑綰正在拍攝杜相思成為閻太太,以軍閥夫人的身份參加晚宴戲份時候,自己都挑好了一塊豌豆黃準備吃,硬生生被徐秋寒虎口奪食。


    徐秋寒阻止她吃東西的理由是:「這是北方小吃,杜相思是南方人,不喜歡吃豌豆黃。」


    薑綰秉承著認真探討的想法反駁:「杜相思一生受盡苦難,小時候風餐露宿,現在好不容易參加個晚宴,她偷偷吃個豌豆黃飽腹怎麽了?」


    她辛辛苦苦拍一場戲,吃個道具怎麽了?


    一旁的園藝:姐,你隻是想吃道具吧。


    「綰綰,你這幾天已經吃了好幾樣道具了,再這樣我該告訴斬哥.......」


    徐秋寒塞給她一筷子湯包:「你吃這個。」


    薑綰問:「......因為湯包是上海小吃?」


    徐秋寒那時候的表情,她始終記得。


    他任由歲月侵蝕不老的清麗俊臉上,浮現出一絲傷感和緬懷,然後薄唇勾起,說:「因為杜相思喜歡吃湯包。」


    這一臉懷念的模樣,讓薑綰都覺得他才是想吃灌湯包的人。


    薑綰:行,您是杜相思轉世,您說喜歡我就吃。


    還能怎麽辦呢,自己選的導演,吃湯包吃到撐也得演下去。


    薑綰足足吃了十個湯包後,才拍攝好這個鏡頭。


    不得不說,出來的效果也讓薑綰十分滿意。


    徐秋寒調教演員的能力極強,短短一個月,薑綰和宋唯溪都覺得,自己本來已經到頂峰或者麵臨瓶頸的演技,居然更自然舒適了不少。


    所有演員裏,也隻有新人辛哲,完美符合徐秋寒的所有要求。


    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他有時候記錯的台詞,都讓徐秋寒十分滿意,即使是薑綰,都在他身上找不到表演的痕跡。


    這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薑綰在吃湯包的時候,辛哲看著她,仿佛透過她,正在看她飾演的杜相思,然後他將目光落到在台下認真導演的徐秋寒身上,久久沒有移動。


    她覺得,那眼神,過分悲傷。


    從片場到瀛園的距離很遠,車子行駛的緩慢而平穩,快到的時候,傅淮琛把她叫醒,讓她穿好衣服避免著涼。


    薑綰揉了揉眼睛醒過來,等清醒了一些,就已經到有著警衛站崗的瀛園門口了。


    傅淮琛見薑綰臉上紅撲撲的顏色淡了,才下車親自打開車門,神情淡然平靜,對他來說,不過是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薑綰一出車門,一股冷空氣就嗖的鑽進來,她下意識緊了緊棉襖,身上隨即落下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我都要裹成球了。」薑綰小聲嘟囔,聲音在厚厚的圍巾裏打了個彎兒。


    「那也不能凍到,冷嗎?」傅淮琛給她係上領口的帶子,修長的手指穿梭,指腹擦過她的下劃線,動作溫柔專注。


    薑綰仰起頭,小臉紅潤又白皙,眼神剔透明亮:「不冷。」


    她眸子一閃,看見了站在兩人不遠處瑟瑟發抖的女人,挑起了眉毛。


    「喏,那位估計很冷吧。」


    傅淮琛順著她的視線轉身,就看見容姝正站在警衛旁邊的牆角,穿了一身灰色大衣,在十二月末的帝都凍的臉色鐵青。


    他前一刻還帶著寵溺的淡笑,緩緩消弭。


    薑綰感覺,容姝不是凍得臉色鐵青。


    ——容姝從傅淮琛一下車開始,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他們兩人,估計是看見薑綰被傅淮琛裹成湯圓,自己在寒風中巍然矗立,對比之下,被感動的臉色鐵青吧。


    容姝見傅淮琛發現自己,精神一振,立即換上一副謙卑中帶著絲絲討好的模樣上前,輕聲說:「傅先生,我在這兒都等了你們半個小時了。」


    說到這裏,容姝放在身側的手死死攥起來。


    她沒有想到,她等到的不止是傅淮琛,還有和他一起迴瀛園過元旦的薑綰。


    剛剛那溫馨的一幕,仿佛一根針紮在容姝心裏,讓她嫉妒的發瘋!


    薑綰打量了一圈容姝,比起上次在瀛園裏見到她,不過兩個月,容姝現在要憔悴的多。


    「怎麽容小姐今天不當江晚前輩的仿妝博主了,你是不是仿妝做多了,害怕晚上做噩夢啊?」


    如今的容姝,已經成了上流社會所嘲諷不屑的對象。


    容姝身體一顫,不知想起了什麽,臉色更加蒼白。


    薑綰輕嗤一聲,這就能被嚇到,她要是知道真正的江晚現在正活生生站在她麵前,是不是能當場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如果可以,薑綰願意犧牲自己嚇死她,為民除害。


    「我,我不太明白薑小姐你在說什麽。」


    「傅先生,薑小姐......沒想到你也來瀛園了,」容姝動作有些僵硬的提起手裏的禮品袋,臉上掛著勉強的笑意,「這是奶奶讓我送給傅奶奶的一些保養品,奶奶還讓我問傅奶奶,有時間她們兩個老姐妹能不能一起出來聚一聚。」


    「傅家不缺保養品,」傅淮琛淡淡的開口,眼神並沒有看秦若桐,而是看向認真站崗的小哥,「做的不錯,我說過,容家人不得踏入瀛園半步。」


    站崗小哥:「先生交代的事情,我們自然做到。」


    容姝因為傅淮琛的話,臉色一陣青白,還是耐著性子說:「是,是不缺,但這是奶奶對傅奶奶的一片心意,傅先生,請你務必收下。」


    「既然是容老夫人一片心意,和你有什麽關係?」薑綰問。


    容姝噎住:「我......」


    傅淮琛聲音冰冷:「容老夫人既然那麽惦記老夫人,那就親自來,瀛園,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來的。」


    「奶奶她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那就不需要聚了。」


    「傅淮琛,」容姝眼中激起淚水,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聲音沙啞悲痛,「你以前,我們以前,至少還是朋友不是嗎?為什麽現在要變成這幅樣子?」


    她沒有畫江晚仿妝,原本清秀的麵容因為猙獰難過的表情顯得刻薄起來,容姝本來有六七成像江晚,此時一折騰,隻剩下四五成神似了。


    薑綰微笑著說:「因為你以前是個仿妝博主,現在不做仿妝了啊。」


    「薑綰,你——」容姝惱羞成怒,卻敢怒不敢言。


    她已經徹底明白,傅淮琛對薑綰的感情,早已深厚到不可阻攔,堅不可摧的地步。


    或許是因為在寒風中待了太久,容姝的嘴唇顫動了幾下,居然僵硬的沒有說出話來,眼皮,也耷拉下來。


    薑綰的眼神定住。


    一瞬間,容姝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


    她慌忙低下頭,將禮品放到地上,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傅先生,這真的是奶奶讓我拿給傅奶奶的,既然,既然這裏不歡迎我,那我離開就好了。」


    說完,不等薑綰再開口,她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腳步淩亂,看起來狼狽又可憐,連一貫的高冷倔強人設都崩了。


    薑綰和傅淮琛對視了一眼,她盯著容姝的背影:「傅淮琛,我瞎了嗎?」


    傅淮琛:「......幹嘛這麽說自己?」


    「你,你有沒有看見,」薑綰懷疑人生指著容姝的身影,滿臉驚異,「你看到她嘴了嗎?怎麽還僵了,還有眼皮也皺了,這不是光天化日朗朗幹坤嗎,別給我搞恐怖元素啊。」


    傅淮琛微微眯起鳳眸,眼底一道精光閃過:「我看到了。」


    薑綰撫著胸口鬆了口氣:「看來我沒瞎。」


    「如果不是我見鬼了,那就隻有一種解釋......」薑綰頓了頓,心裏驟然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容姝,整過容。」


    容姝整過容。


    她為什麽整容?是為了更像江晚從而得到傅淮琛的心,還是......為了掩蓋什麽更深的真相?


    薑綰和傅淮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同一個可能。


    瀛園的書房。


    傅淮琛看著手裏的文件,上麵,是容姝從小到大的相貌變化。


    薑綰一眼望過去,目光直接落到其中一張照片上,以一個女明星的自我修養來看,從這張開始,容姝的變化就忽然有些大。


    她想了想,低沉的問:「傅淮琛,你什麽時候認識的容姝?」


    「在帝大念書的時候,容姝和我都是金融係的。」傅淮琛迴憶了一下,說道。


    薑綰「嗯」了一聲,牙齒有點酸:「看起來,你們好像還是青梅竹馬哈。」


    傅淮琛輕輕勾起唇角:「是嗎?我怎麽記的是,我先認識的人,是你。」


    薑綰臉一紅,但想到自己還是沒有記起在西雅圖發生的事情,就仿佛傅淮琛背著自己和另一個自己出了軌一樣......


    「那你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長這樣嗎?」薑綰拿出其中一張資料,下麵的備註是二十一歲。


    二十一歲之前,容姝相貌清秀,氣質培養的也優雅高貴,但是和江晚也就三分神似,倒是和葉清年輕的時候像的更多。


    從這張照片之後,容姝的妝容就越發模仿葉清,同時,薑綰感覺她動了自己的眼睛,將本來的雙眼皮做的小了一些,氣質就顯得更加冷艷。


    但是......誰做雙眼皮,會把眼睛做小啊?


    傅淮琛滿臉迷茫:「我沒注意過她到底長什麽樣子,之前隻是感覺她和江晚有些像,後來越來越像了而已。」


    「我不是考你求生欲的!」薑綰扶額,默默強調。


    「我真的沒注意過。」傅淮琛委屈的說。


    薑綰深吸一口氣,眼神繼續在照片裏巡視,直到看見又一張標註著「二十五歲」的照片,一下子愣住了。


    「那你看一下這張——」


    傅淮琛認真的看:「有什麽區別嗎?」


    薑綰指著照片,皺眉道:「難道你不覺得,容姝從二十一歲開始,是葉清阿姨的仿妝博主,從二十五歲開始,就變成江晚的仿妝博主了嗎?她的臉,變了兩次。」


    「因為一開始,她是不認識我的,更不知道你注意到她是因為江晚。」


    「二十五歲......如果韓亦當時沒記錯,容姝應該就是兩年前,知道你就是葉清女兒身份的。」傅淮琛說道。


    「也就是說,容姝兩年前發現了江晚的身份,同時,也發現了你對江晚的感情,才將自己整的越來越像,我。」


    「那她為什麽一開始要整容成葉清阿姨呢?」


    薑綰仰起頭靠在座椅上,晃了一圈:「好累啊不想了,容姝就是個心理變態,說不定她的夢想就是當一名優秀的仿妝博主呢。」


    「那就不想了——」傅淮琛淡淡的說,眼底幽幽,他已經想到了容姝這樣做的原因。


    下一刻,薑綰就停止搖晃,目光灼灼的看著傅淮琛:「我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boss,查到了!」


    賀誠敲門走進來,打斷了薑綰的話。


    「你先說。」


    賀誠拿著一份資料交給薑綰:「容姝的母親謝惠雲在嫁給容永洵認識容永溯之前,有一個初戀情人,是容永洵早年的司機,現在已經在容家離職,處於無業狀態,但是,他在南省有兩套房產,在帝都也有一處別墅。」


    「一個司機,擁有兩套房產和一處別墅......除了出賣色相我想不到什麽別的方式。」


    薑綰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覺得,我這個猜測,不算大膽,而是事實啊!」


    傅淮琛摸了摸薑綰的頭髮,並沒有翻看資料,眼神中透著一絲冷酷。


    「將你查到的這些資料複製一份,還有這些照片,一併寄給容老夫人。」


    「傅淮琛,你好毒。」薑綰抽了一口氣。


    「但是我喜歡。」


    賀誠猶豫了一下,問:「那,用匿名嗎?」


    「不用了,就說,是晚輩送她的新年保養品,她今天不是也讓容姝送了嗎。」傅淮琛一臉坦然的說,好像要寄給容老夫人不是她孫女其實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證據,而是真的保養品一樣。


    薑綰想:或許,這就是真正的殺人誅心吧。


    賀誠點頭,收拾了資料離開書房。


    他心裏剛想給容姝點一根蠟,想到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立即呸呸呸了幾聲。


    容老夫人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疼愛了半輩子的寶貝孫女,其實是自己便宜兒媳和便宜司機的女兒。


    而且這個孫女,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身份了,為了隱瞞,她隻好將自己往葉清的臉整容,因為自己母親謝惠雲是葉清的表妹,她應該是害怕自己自然生長越來越像是司機,隻好偷偷微調......


    後來,她查到了江晚是身份,因為江晚又與容永溯相貌接近,加上boss喜歡江晚,她又整容成了江晚。


    容姝動作小心謹慎,變化調整很慢,即使是熟人都沒有發現,也隻有這些年的照片擺放在一起,才能發覺蛛絲馬跡。


    賀誠不知道,容老夫人看到這些後,會不會一怒之下和自家傅老夫人斷絕閨蜜關係。


    但是他肯定的是,她絕對會,和容姝斷絕關係。


    容姝迎來的,將是整個容家的怒火。


    刺激——


    書房裏,薑綰還在感慨自己發現了這麽一件戲劇性的事情。


    「所以說,容姝根本不是我妹,她,和容家一分錢關係都沒有,所有人都被她和謝惠雲騙了。」


    「這一騙,就是二十多年,容老夫人以為自己是奶奶,容永洵以為自己是叔叔,容永溯悔恨到去世......」


    薑綰一隻手托著腮喃喃,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誘人。


    傅淮琛靠近了她一些,聲音仿佛低沉的大提琴,帶著一絲喑啞:「這麽說來,容永溯根本沒有出軌。」


    薑綰點頭,又搖了搖頭:「不不不,雖然他是我爸,但是你也不用維護他。軌嘛,他應該是出了,隻是被謝惠雲搞了一手喜當爹。」


    「這件事,有必要讓葉清阿姨知道。」


    傅淮琛更近了一些,拉著薑綰的手玩:「那黎淵呢?」


    「這件事,還影響不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說起黎淵,我迴瀛園是幹嘛來著?」


    薑綰髮現男人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一拍腦門,直接掙脫他的手跑了出去:「我去陪奶奶和卿姑姑看《天極》去了,迴見。」


    傅淮琛:......


    客廳裏,伴隨著《天極》的片頭曲,響起薑綰和容老夫人,傅卿三個女人其樂融融的聲音,書房,傅淮琛托著頭悲傷。


    或許有時候,婆媳,不,祖孫相處太過融洽也不是什麽好事?


    ------題外話------


    容姝,卒。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天後來襲之傅先生超甜>,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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