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了薑綰的凝視,傅淮琛停頓下來,迴頭,聲音低沉的傳來:「沒事,我不疼。」


    薑綰咬了咬牙:「你不疼?你是人嗎你不疼。」


    傅淮琛似乎笑了一下,勾了勾唇角,走出隔間,過一會兒迴到她麵前,手已經清洗幹淨了,沒有絲毫血跡,掛著水珠,隻是手背因為揍人的時候劇烈摩擦而破了皮,筋絡分明,是醫生最喜歡的手型——好紮針。


    薑綰盯著他的眼睛,伸出自己被燙出了紅點的手給他看:「傅淮琛,你不疼我疼,去叫醫生。」


    他捧起薑綰的手,輕輕地吹了吹:「哪兒疼?」


    薑綰更加惱怒,在傅淮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她揪著領帶拉到卡座上,手腕被少女的手擎住,身體被固定,薑綰身上清甜而溫暖的氣息鋪天捲地的籠罩著他。


    「傅淮琛,該生氣的是我,該憤怒的是我,該情緒失控的是我,你剛剛怎麽了,你這樣讓我很擔心。」


    她的聲音華麗之中帶著幾分低啞,是一種讓人聽到之後頭皮發麻的性感和喑啞,看向傅淮琛的眼神努力克製著擔心,黑色的瞳仁顫動著。


    語氣,帶著一絲哭腔。


    她已經,在很,努力的調節著自己了。


    她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要難過,薑家那幾個敗類不值得她難過,不要擔心,傅淮琛沒有事。


    但是一個人的情緒是無法控製的。


    兩人挨得極近,傅淮琛聽到薑綰帶著哭腔的話語時候,眉間一跳,感覺自己從一開始就在一點點變異的情緒正在慢慢恢復正常,但是薑綰,卻連帶著瞳仁都黯淡無光。


    他嚇到小姑娘了。


    傅淮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任由自己被薑綰壓在卡座上,半晌,小聲的說道:「我後背疼。」


    薑綰的表情一噎,下意識要鬆開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向他服軟了,更堅決的把他按在座椅上:「傅先生剛剛不是很厲害嗎,拳打薑嚴霆,腳踩薑彬,手撕白雅梅。」


    「沒有,」傅淮琛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綰綰更厲害。」


    她怎麽聽不出他這是在誇自己。


    「綰綰,別擔心我,因為有你在,我更在意的是你。」


    薑綰的心一震,抬起頭,一隻手緊緊的攥著他的領帶,忽然間一行眼淚就落了下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這句話,我更重要的是你。


    「傅淮琛。」


    「嗯。」


    「我沒有家了。」


    這一次,是徹底的沒有了,兩世為人,她最終還是孑孓一人。


    腦海裏,有原主在薑家發生的是是非非,有剛剛薑嚴霆厭惡的目光,薑彬瘋狂的眼神,薑芷雪帶著恨意的麵孔,一張張充滿厭惡的臉浮現,似在眼前,薑綰被沾染了情緒,同樣迴想到上一世死亡瞬間的冰冷,痛苦。


    傅淮琛嘆了一口氣,忽然抬起手把薑綰圈到了懷裏,他稍微用力,就把她的頭埋到自己心髒的位置。


    眼淚流下來,染濕了傅淮琛胸前的衣服。


    傅淮琛感受到了濕度,心猛地一緊,手一點點攥了起來。


    在他的眼裏,薑綰就是黑夜裏那抹最純淨溫柔的月光,是掛在新房的月亮,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他一點都不想去思考,為什麽薑家會這麽對待薑綰。


    傅淮琛迴想起他曾經找到的那些資料,還有落在地上的碎片,想一下就心疼。


    小姑娘安靜的縮在他的懷裏,之前一直強忍著的哭腔,現在悶在他的胸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話,好像能夠引起他胸腔的共鳴。


    傅淮琛想到了,那次他看到醉酒之後哭泣的薑綰,也是這樣,眼淚如雨,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你說,為什麽呢?我不明白,從小到大,薑嚴霆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他的親生女兒,現在也不過是為了我手裏的股份,可是,我真的想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


    她的每一個字之間都要停頓一下,每一個字都好像是砸在傅淮琛胸口的。


    「你知道嗎,我十六歲那年,跟項遲野借了兩千塊錢,我騙他,是想買一個限量款的耳機,後來耳機又丟了,其實,我是拿那些錢去做了和薑嚴霆的親子鑑定。」


    薑綰沉浸在原主的迴憶裏,心痛的難以唿吸的疼。


    「後來,親子鑑定上麵說,我和薑嚴霆是父女關係,我是他的親女兒。」


    「哈哈——」


    「傅淮琛,你說好不好笑?」


    「我之前學了做飯,我想等哥哥和爸爸一起迴家吃飯的,有一次,我做了一大桌子的飯菜,因為那天是爸爸的生日,我一個人,在家裏等著爸爸迴家,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發現家裏的傭人都不見了,飯菜也涼了,所有人都不見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爸爸和白雅梅他們一起,去了酒店裏過生日。」


    「我好像做什麽都是錯的,有那麽多人都討厭我,傅淮琛,我唱歌是不是很難聽,我演技是不是很差?」


    她的記憶和原主的記憶糾纏在一起,薑綰慢慢的說道。


    傅淮琛搖頭,語氣鬆緩,盡量放慢速度的說道:「不差,薑綰是這個世界上唱歌最好聽的人,是我的天才和星光。」


    薑綰又一次一字一頓的說:「我沒有家了。」


    傅淮琛扶著她消瘦的肩,道:「薑綰,我也沒有爸爸和媽媽。」


    薑綰抬起頭,一雙眼睛濕潤。


    「所以,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我給你家,我給你我的一切。」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


    薑綰撐著他的肩膀,額頭貼著額頭,一下一下的去啄他的嘴唇,然後揉了揉他的頭髮和腦袋,勾著他的脖子站起來。


    少女青澀的主動,沁人心脾的甜香,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淮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薑綰......」


    「你後背還疼嗎?」薑綰垂下眼簾,輕聲問道。


    「不疼。」


    她於是笑了一下,熟悉的笑意讓傅淮琛的唿吸急促,薑綰再次靠上去,不止是勾著他的脖子問道:「傅淮琛,你還記得1927嗎?」


    「1927?」


    傅淮琛壓抑的喘息著,不由自主複述這個數字,忽然間縮了縮瞳孔。


    「我們去1927。」她輕輕的說道。


    ......


    最終,兩人的情緒都恢復了正常,薑綰叫晚風的服務生買了燙傷的藥膏來。


    傅淮琛說他不疼,薑綰解開他的衣服看見他後背的時候,卻差一點哭出來。


    燙傷的的確不嚴重,隻是比平時紅了一些,但是傅淮琛的後背布滿了各種疤痕。


    刀痕,鞭痕,各種打架鬥毆留下的疤,甚至薑綰看不出來是什麽工具造成的,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很明顯了,但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薑綰沾著藥膏給他塗抹後背的紅印,指腹是冰涼的藥膏帶來的觸感,傅淮琛愜意的趴在床上閉著眼。


    那些疤痕因為時間久遠,如果不仔細摩挲是感覺不到的,所以之前幾次,她從來沒有注意過。


    薑綰摸著傅淮琛肩胛骨下方一個十字形狀的疤痕,是他後背唯一怎麽摸都凸出來的,像是一朵小花的紋身,問道:「這是怎麽弄的?」


    「槍疤。」


    傅淮琛漫不經心的說道,似乎受到那些傷的不是自己。


    薑綰蹙了蹙眉,手一下子停頓了,傅淮琛坐起身,隨意的披上衣服,迴過頭。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看著薑綰,最終深唿吸了一下,緩緩地解釋,「有......十年了,或者更久遠。」


    「綰綰,我之前說自己也沒有父母,不是為了安慰你。」


    薑綰的內心一顫。


    「我的父親是傅老夫人的長子,你見過他的照片,就在那張全家福上麵,三個叔叔早夭,就剩下我們一家三口和老夫人,傅卿傅瑜。」


    「隻不過,他在我十一歲歲的時候,就因為空難去世了。」


    她安靜的聽著,心一點點揪了起來:「那......」


    「你是不是想問我,那我的母親呢?還有傅奶奶呢。」


    薑綰點了點頭。


    「我的母親和父親是家族聯姻而結的婚,她有著自己喜歡的男人,但是父親還是很喜歡她,兩人一開始關係不好,結婚後有了我,原本也算和諧。」


    傅淮琛說到這裏,停止了幾秒,唇角勾起一抹笑:「隻不過,這是外人看來的和諧。」


    「她從來沒有放棄自己喜歡的男人,即使是有了我,她仍舊選擇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被父親發現之後,她說離婚,但父親不同意,漸漸的,兩人也就各玩各的了,直到父親突發意外去世,她第二天就向海關出示了喪偶證明,遠赴米國,離開了華國,去追尋自己的愛情。」


    薑綰的眉毛皺得越來越緊,她沙啞的問道:「所以,她帶走了你。」


    傅淮琛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幾分:「她帶走了我。」


    「她騙老夫人說,我其實是她和付厲臣的兒子,還出示了偽造的親子鑑定,老夫人當時沉浸在喪子之痛中,震怒之餘,無力追究這件事情的真偽,於是,傅家就沒有了我。」


    他從傅家第三代的嫡長孫,忽然之間淪為米國一個黨派首領的兒子——並且,沒有人承認他的身份,因為他的母親,隻不過是付厲臣眾多情人中的一個。


    「誰能想到呢,她去到了米國之後,才發現付厲臣早就結了婚。還有了自己的兒女,她熬到了付厲臣的原配去世,最終從他的情婦成為了心心念念的付夫人。」


    付夫人。


    傅淮琛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胃部翻湧。


    付厲臣——


    薑綰的唿吸一緊,她好像在什麽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傅淮琛,那你呢?在米國的那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你背上那些傷疤,是怎麽來的?」


    「十年前啊......」傅淮琛陷入迴憶,雙眸悠遠綿長,沒有什麽感覺,語氣卻陡然的冷了下去,那可真是一段令人難忘的迴憶經歷,他該想一想,不能讓薑綰被嚇到。


    「付厲臣在米國是有仇家的,那些仇家以為我是他的兒子,於是就拚了命的追殺我,付厲臣是有兒子的,他的兒子認為我是他們的敵人,於是也追殺我,然後呢,付厲臣看我這個傅家的人不順眼,同樣追殺著我。」


    傅淮琛想到十餘年前的經歷,溫和的神情漸漸染上一層邪佞,還是一貫的優雅,卻更加不近人情。


    「這些傷都是當時造成的。」傅淮琛淡淡的說,「所以綰綰,我沒有母親,也失去了父親,我和你一樣,不知道什麽是親情,也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那樣對我。」


    薑綰攥緊了拳頭:「你當時才十一歲,她,她怎麽能......」


    傅淮琛揉了揉薑綰的頭髮,笑著說道:「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從此以後,我們是一家人,還有瀛園的老夫人和傅卿。」


    薑嚴霆打碎了她的家,他幫她重建一個新的家。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天後來襲之傅先生超甜>,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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