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就是命令,埋伏在各處的敵人,紛紛從他們各自的埋伏地點現出身影,朝著槍響的地方圍了上來。


    預先布置的兩處機槍陣地的機槍也“噠噠噠”地咆哮起來,密集的子彈打得柏衛國藏身的樹林邊緣的樹木,樹斷枝折。


    不過,很快機槍就停止了射擊,從各個埋伏點衝出來的士兵們也再次伏下了身形,慌亂的各自找地方隱蔽。


    在柏衛國藏身的樹林裏,響起了svd狙擊步槍特有的清脆槍響。


    首當其衝的就是兩個機槍陣地上的機槍手。“砰”“砰”兩聲槍響,兩名機槍手都被柏衛國準確的爆頭。嚇得他們旁邊的機槍副射手,再也不敢輕易開槍。而隨後響起的每一聲槍響,都有一名暴露身影的士兵倒下。


    柏衛國依靠他手裏的狙擊步槍的遠射程和精準的槍法,成功地壓製著阮文昌和他手下們,迫使他們不得不停下追擊的腳步,找地方隱蔽他們的身形。


    從柏衛國魚躍而起到他進入樹林,實際上隻有短短的數秒時間。在聽到背後傳來槍響的同時,他本能的一個虎撲臥倒在了樹林裏,並以最快的速度端起了svd狙擊步槍,打開了瞄準鏡上的鏡頭蓋。


    竄入樹林裏的柏衛國在第一時間裏就察覺到,此刻對他威脅最大的,就是那兩挺敵人的機槍。他想要擺脫敵人,就必須先消除這個威脅。


    敵人機槍槍口的火焰就是最明顯的目標,開槍幹掉了兩個對自己威脅最大的機槍手,在接下來的射擊時,柏衛國都是對著敵人的身體開槍。


    雖然瞄準頭部能擊斃敵人,但現在的柏衛國需要的是對敵人的壓製。


    瞄準鏡快速的移動著,每一個進入到他的瞄準鏡裏的敵人都逃不開中槍的命運。


    開了幾槍成功的壓製住敵人的行動後,柏衛國抓住時機,利用林木的掩護,快速的後撤,想要盡快的脫離與敵人的接觸。


    畢竟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義都並不太遠,他不知道這些埋伏他的敵人,是不是接到義都316a師師部命令前來堵截他的部隊,也不知道他身後來自義都的搜索追蹤他的敵人距離這裏有多遠。


    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隨著他剛才與敵手交火爆發出的激烈的槍聲,絕對會把周圍所有聽到槍聲的敵人吸引過來。所以,他必須趕在敵人從四麵八方匯聚到這裏之前,離開這裏,並利用這個空檔,跳出敵人的搜索圈。


    阮文昌此刻的心情是極度鬱悶的。他精心布置的伏擊圈,從槍聲響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了作用,注定網不住大魚了。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現在連已經落網的小魚也跑掉了,還搭上了手下兩死數傷的不菲代價。


    作為野戰部隊出身的軍官,阮文昌自恃他帶領的這一個加強排武器精良火力強大。他們不僅攜帶了兩挺蘇製rpd班用機槍,其它士兵也清一色全部配備的是ak-47衝鋒槍。


    可眼下,他們在有效射程八百米的svd狙擊步槍的壓製下,士兵們的ak-47衝鋒槍就和燒火棍差不多,隻有三百米的有效射程,對敵人沒有任何的威脅。


    射程與svd狙擊步槍相當的rpd班用機槍,又被柏衛國的精準射擊壓製得不敢開火。因為看不到目標的盲目開火,機槍手馬上就會成為柏衛國的優先目標,現在為止,被打死了的兩人,都是機槍手。


    這仗沒法打了!


    這是此刻阮文昌心裏冒出的唯一念頭。


    但隨即,這個從心底裏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就再次被複仇的怒火壓製了下去。阮文昌可以確認,他們當前在追擊的這名敵人,絕對是敵人襲擊特工團的那個小分隊的成員之一,也就是說,很可能也是殺害他大哥的兇手之一。


    他還不知道,他在追擊的柏衛國,不是殺阮文歡的兇手之一,而是唯一。


    他大哥阮文歡引以為傲的,多次在他麵前拿出來炫耀的那把刻著梁讚傘兵學校徽記的傘兵刀,此刻就躺在柏衛國的背囊裏。


    隻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被仇恨驅使的阮文昌咬著牙,忍受著耳中傳來手下不時的被擊中而發出的慘叫,努力地想要追上柏衛國。


    可在奮力地追出了一段距離後,他頹然的發現,在這樣被壓製的情況下,他追不上敵人。


    逐漸遠去的槍聲在告訴他,他的努力是徒勞的!


    經此一戰,阮文昌充分領教了一名優秀狙擊手在輕武器對戰時,對戰場局麵的絕對控製能力。並使他在追擊行動失敗後,直接選擇了退役。隨後他加入了一個傭兵組織,選擇做了一名狙擊手。當然,這是後話了。


    兩天後的淩晨,柏衛國衣衫襤褸的出現在距離河口不遠的南溪的我方駐軍陣地上。


    陣地上的官兵們,好奇的看著這個穿著一身破爛的敵軍軍裝,卻穿著一雙我軍製式的高幫解放鞋。攜帶的武器也同樣,製式的56式衝鋒槍和與85式狙擊步槍雖然類似,但還有明顯差別的svd狙擊步槍。


    盡管柏衛國聲稱自己是n集團軍所屬偵察大隊的偵察參謀,可他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他的身份的東西。於是,柏衛國被毫不客氣的繳了械,被關進一間營房讓兩個戰士看押起來。


    對駐軍對他的繳械行為,柏衛國沒有反抗,也沒有怨言。


    柏衛國小分隊的行動是絕密行動,不可能向友鄰部隊通報。柏衛國除了要求駐軍部隊去向偵察大隊核實他的身份,他隻提了一個要求,給他吃頓熱飯,再讓他不受打擾的好好睡一覺。


    在整個任務期間,除了抽空眯上眼打一會盹之外,柏衛國就沒有像樣的休息過,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他實在是太疲倦了,在迴到我方陣地那一刻開始,繃緊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疲憊、饑餓、倦怠象潮水一般迅速的淹沒了他,他太需要休息了!


    當核實柏衛國身份的電話打到偵察大隊司令部,接電話的李洪國在聽到柏衛國安然歸來時,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緊攥著話筒的手都在顫抖。


    這幾天來,包括政委劉湘山和參謀長覃建華在內,整個大隊司令部的人在司令部裏都不敢大聲說話。因為司令部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李洪國呆呆的站在地圖前的時間超過一小時,那絕對是風暴來臨的前兆。


    熟悉李洪國的人都清楚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就像當年某大帥,喜歡站在地圖前倒坐著椅子,趴在椅子背上嚼炒黃豆一樣。李洪國的思考習慣就是在地圖前麵邊抽煙邊轉圈,時不時的瞄一眼地圖。一旦李洪國站在地圖麵前不動的時候,那就是他在心裏的憤怒難以抑製暗自和誰較勁的時候。


    誰要在這時候去觸李洪國的黴頭,或許,李洪國的憤怒就會爆發到誰的身上。了解李洪國這個脾氣的參謀們,誰會再這個時候不開眼的去打擾李洪國?連走路都不自覺的變得輕手輕腳。


    特別是一天前,前指通過買通敵方的邊民,已經確認了高遠的犧牲,也知道了烈士的遺體被埋在了敵人公安屯的大門口。前指向敵方邊民開出高價,希望能弄迴烈士遺體,但被對方拒絕了。因為公安屯大門口是有公安屯的武裝警察站崗的,這個要求他們無法做到。


    當這個消息通報到偵察大隊司令部後,大家發現大隊長李洪國站在地圖麵前的時間更長了。這下,就連政委劉湘山和參謀長覃建華,在沒有事情需要向他請示的時候,都很少靠近他。


    向高遠家屬也就是高崇山將軍通報烈士犧牲的消息這事,是政委劉湘山做的。電話那頭,高崇山將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半晌,才迴答了三個字“知道了!”隨即就掛了電話。


    以劉湘山的級別,他自然不敢再打電話去追問高崇山將軍如何辦理高遠的後事,而且,烈士的遺體沒找迴來,這後事該怎麽辦?烈士家屬前來的話,他們又該如何寬慰?這都是問題。


    最後,還是大隊長李洪國拍板,找了一套高遠的軍裝埋在了距離營地不遠的烈士陵園,為高遠設立了一座衣冠塚。但李洪國在做出這個決定後,就再也沒對偵察大隊的人開口說過一句話。


    遇到劉湘山和參謀長覃建華有事請示,他也隻是不耐煩的揮手讓他們自行處置。唯一例外的,就是每次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他都會第一時間撲上去接起電話。但每次接了電話後,他都會把電話轉手遞給聞聲過來的政委或者參謀長,讓他們去處理電話裏講的事情。


    這一次,李洪國居然耐心的聽完了電話,劉湘山和覃建華怎麽會不感到狐疑呢?


    “柏衛國迴來了,在河口南溪的駐軍那裏!去輛車接他迴來。”


    放下話筒,李洪國在抽完一支煙後,才對一直看著他,滿是狐疑的政委劉湘山和參謀長覃建華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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