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安希堯電話的時候,顧探正收拾好東西,準備跟蘇希迴晶宮殿。


    “懷孕了?”提著行李行走的腳步一頓,顧探忽然間停下腳步,引得蘇希側目。“誰懷孕了?”蘇希懷抱兩個孩子,她漂亮靈氣的雙眼裏,盛滿好奇。


    顧探放下行李,他伸手在嘴前做了個安靜的姿勢。蘇希見狀,立刻乖乖閉嘴。


    “嗯,蒹葭真的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目帶欣喜睨著床上的蒼蒹葭,安希堯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含笑,他眉眼處的痞氣桀驁,也在此刻化為溫柔寵溺。床上的人兒挑挑眉梢,蒼蒹葭翻個身,又淺淺睡去。伸手將被單提到蒼蒹葭雙肩之上,安希堯這才握著電話起身,走到房門外去說話。


    “她好像被自己懷孕這消息給嚇到了昏迷,現在正躺在床上,還沒醒了。”說起這個,安希堯就覺得好笑。


    蒼蒹葭素日裏膽兒可肥了,打死安希堯他也想不到,蒼蒹葭竟然會被懷孕一事嚇倒。


    聞言,冷冽成性的顧探竟然低聲笑了起來。“那你可要小心了,懷了孕的女人可不好伺候!”顧探這話剛脫出口,腰間便被蘇希狠狠捏了一把。悶哼一聲,顧探趕緊收起臉上的笑意,當起啞巴來。安希堯搖頭笑笑,他輕歎一口氣,仰頭看了眼窗外的上空。


    天空湛藍,白雲朵朵,美得心曠神怡。


    “顧三。”靠著窗戶,安希堯心裏感歎不已。


    “嗯。”顧探跟蘇希打了個招唿,走到幽僻安靜處。“怎麽了?”


    “顧三,我們都不再是孤獨的人了。”天空飄忽不定的雲朵,跟曾經的安希堯顧探多麽相似,他們都孑然一身,隨風飄蕩,居無定所。他們曾是這世上被遺棄的孤兒,活的如螻蟻般渺小,是生是死,也無人在乎。


    後來,遇到了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個人,組建了彼此的家庭,從此,孑然孤獨的他們,有了家庭,有了依靠跟暖心。


    顧探靠著樹幹,安希堯這話,令他心驚霎那陷入複雜。似酸楚、似慶幸、是得到了最愛才有的幸福。“希堯,你看,我們送走了孤獨,終是迎來了幸福。所以上帝,對人是公平的。我們用十幾年的孤苦,換取後半生的歡愉,這很值得。”跟安希堯,顧探很少說類話語。


    他們二人在一起,除了商量炎門事物與各自生活外,很少談起過往那十幾年的酸苦。


    幸福來了,曾經的酸苦便煙消雲散,不重要了。


    “是,值得。”安希堯輕舒一口氣,的確很值得!“顧三,蒹葭懷了孕,我能做些什麽?”


    顧探想了想,迴答道:“買幾本育兒經學習學習,多陪陪她,在她無端發脾氣時,耐心安慰她。在她生產的時候,守護在她身邊,一步也不要離開。總之一句話,希堯,無條件遷就她就對了!”蘇希懷顧諾賢的時候,顧探沒有陪在她身邊,後來懷妍妍跟言溪的時候,他也沒能全程陪在她身邊,這一直是顧探的遺憾。


    聞言,安希堯莞爾一笑。“顧三,若是以前有人告訴我,咱炎門的天神顧探會這麽寵愛一個女人,打死我也是不會相信的。”


    安希堯的調侃,顧探權當誇獎收下了。


    “小希還在等我,先掛了!”


    “你沒事多陪陪蒹葭,孕婦的心思,咱男人都摸不準!”


    安希堯一一將顧探的叮囑謹記於心,他想,對於蒼蒹葭,他是有百分百耐心的。


    —


    *


    —


    一晃,便是半個月過去。


    這半個月內,錯過開學時間一個多月的顧諾賢終於去了學校,每天早上離家之前,他的臉上都掛著可愛的笑容,迴來的時候,顧諾賢也會乖巧的喊一聲爹地媽咪,一切看上去都跟以往無異。至於孩子心裏是否是真的已經放下了傷痛,蘇希跟顧探都不知道。


    埋下心底隱隱擔憂,蘇希跟顧探也很配合的對著顧諾賢露出自己最自在和善的一麵。


    今日,是生產完後第三十一天,蘇希摘下束腰紗布,脫下平底鞋跟寬鬆休閑衣,穿上了她最愛的高跟鞋。


    “阿探,陪我去個地方!”


    聽到聲音,顧探仰頭看了眼站在房門邊上的蘇希,眼裏,閃過一抹異彩。


    今日,蘇希上身穿著一件白色長袖襯衫,下身一條黑色緊身皮褲,長長的秀發隨性披搭在雙肩之後,那張鵝蛋大小的絕美臉蛋正盛著溫熙笑意。看著顧探,蘇希出塵絕美的雙眼裏,有著顧探抗拒不了的誘惑風情。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天氣微涼,她這一身幹淨利落的裝束,既符合時宜,又不失青春靚麗。生育過兩胎,她的身材依舊美好如初遇,顧探起身環住蘇希,他腦袋枕在蘇希柔美的發絲之上,心裏感歎不已,怎麽別人的老婆生產之後身材都會大變樣,他的老婆身體卻永遠凹凸有致,不該長肉的地方,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小希,你是不是妖怪變的?”


    “嗯?”腦袋上的聲音沙啞又低沉,蘇希敏感的從其中聽出了*。


    “你永遠這麽美麗,即使是生產坐月子也改變不了你的身材,跟老公說實話,你到底是人,還是妖怪?”顧探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聽得蘇希哭笑不得。“如果是妖怪,你不怕?”


    緊了緊手臂,顧探將蘇希霸道圈入懷中,語氣認真道:“不怕!”


    “真的?”


    “真的!”


    聞言,蘇希開懷了。


    “對了,你今天打扮的這麽好看,是要去哪兒?”


    蘇希臉上笑意微微收斂,自顧探懷中起身,蘇希拿過一旁的鹿皮風衣套上,冷冷說道:“去南無山!”


    顧探皺皺眉頭,“去哪兒做什麽?”


    “陪我去了,你便知道了!”


    *


    將嬰兒車放入後備箱,蘇希雙手抱著兩個孩子坐在後車廂,顧探在前方開車,去南無山的路上,兩個大人都沒有說話。顧諾妍跟顧言溪很懂事,見到爹地媽咪今日有些不一般的臉色,都是很乖巧的沒有吵鬧。


    *


    “來者何人?”


    車子剛挺穩在廣場上,厚重嚴森的鐵大門從裏麵打開,兩個穿著白色唐裝的男子走了出來。


    見到下車之人,兩個男子臉色都是有些古怪。


    “顧先生,沒有特令,我們不能放您入內!”顧探,整個閔秀家族的族人都認識。見到他,護衛們都是畢恭畢敬的。顧探隨意掃了他們一眼,並不說話。就在此時,後車門打開,蘇希抱著兩個孩子走下車來,目光冷冷睨了眼兩個護衛一眼,她的眼神,很冷。


    “現在,還需要特令嗎?”


    見到蘇希,兩個護衛都是一愣,然後對視一眼,趕緊讓到一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族長,是小的有眼無珠!”


    “族長,顧先生,請進!”


    目光冷冷掠過兩個護衛,蘇希這才優雅步行越過他們,踏上長長的階梯。“老婆,抱著兩個孩子很累吧?來,將妍妍給我抱,你抱言溪就好。”蘇希笑眼睨著顧探討笑的臉蛋,她怎會不知顧探打的是什麽心思。“言溪似乎困了,我抱著也累,阿探,要不,你就幫我抱著言溪吧。”蘇希這話,說的一臉坦然。


    顧探掃了眼她懷中的確有些乏困的顧言溪,他心裏忽然升起一種偷雞不成倒蝕把米的懊惱感。是他自己自告奮勇要幫老婆分憂的,現在他都找不著理由抱女兒了。不情不願接過顧言溪,顧探將其歪歪誇誇抱在懷中,這跟他每次抱著顧諾妍時小心翼翼的模樣截然不同。


    沒錯,顧探就是偏愛顧諾妍。


    準確的說,自從有了顧諾妍之後,顧諾賢跟顧言溪都成了被顧探所忽略的那一群人了。


    “老婆,為什麽不來個瞬移,直接上山,偏偏要從大門口爬山上去?”這問題,顧探早就想問了。閔秀家族的人幾乎個個都擁有瞬移的能力,可他見每個人都走階梯爬山,很是不解。爬山累的嘿哧嘿哧的,多不劃算。


    “家族有很多族規,其中有一條寫著:任何人都不能用瞬移能力上下山。上下山的人,都必須徒步。這條族規為的是記錄每一個出入家族人的行蹤以及來曆。整個家族內,隻有一個人不被這條規定所約束。那個人擁有真正的空間移動的能力,他可以無拘無束的穿梭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上一秒他人還在空中,下一秒他已去了海底深淵,昨天他還在巴黎參加時裝周,今日興許已經在北京爬長城了。”


    聽蘇希這麽說,顧探徹底對那人生起了興趣。“那是誰?”


    “是小莊。家族內許多人都擁有瞬移的能力,不過那能力有限製,我們瞬移的能力,每一天最多隻能使用三次,且每一次都隻能在方圓百裏以內自由移動,可是小莊不同,他可以自由的遊走於這個世界。”


    “為什麽他的能力會比你們厲害這麽多?”


    “因為…”蘇希側頭,用專注的目光盯著顧探。“因為他擁有操控空間的能力。”擁有這一能力的人,家族內隻有閔秀莊一人。而顧探,尚還不知道這能力有多變態。顧探挑起眉梢,還欲再說些什麽,卻被蘇希開口的話阻止了。


    “到了!”


    顧探抬起頭來,他們果然到了。


    站在偌大的比賽場外圍,顧探看到了成百上千的閔秀族族人。他們圍著比賽場觀眾台落座,而此時,最中央最大的一個戰台之上,站著三個人。三人中,兩男,一女。這三人顧探都認識,其中一男一女是跟顧探對過招的莫瑤箐、墨子曜二人,另一個男人,顧探再是熟悉不過。


    那是一個生了一張風華絕代的俊臉的少年,少年身材纖瘦,站在站台上,姿態卻霸氣凜然的很!那個人總是張口閉口叫顧探姐夫,他是,閔秀莊!


    “小希,這是在做什麽?”


    蘇希勾唇淡笑,她道:“選拔新任族長。”


    “族長不是你嗎?”


    “閔秀家族的族長,在任期間必須永遠呆在族內。阿探,你有炎門,有兄弟,我舍不得將你困在這狹小的南無山上。”蘇希這話,已然說明一切。為了給顧探自由,蘇希自願辭退閔秀族長一職,她選擇做一個普通人,隻願站在顧探身邊。


    阿探,與你舉案齊眉,走遍天涯,白頭偕老,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跟這個相比,身份與尊貴,全然不在乎。


    “小希…”顧探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一刻,他滿心感動,感動到了鼻頭發酸。“什麽都不要說,阿探,你值得我這麽做。”


    跟你在一起,榮華富貴全拋下,又有何不可?


    左手抱著顧言溪,顧探右手五指探向蘇希的左手,十指交纏緊扣,最原始的蜜愛,在兩個人心頭縈繞,一生一世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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