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完,藍七跟護士一起將顧探送迴病房,遠遠就瞧見雷鷹過來,她趕緊迎上來。“小少爺那裏怎麽樣,沒出什麽事吧?”藍七見雷鷹迴來,關心問道。


    雷鷹右手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七小姐,我覺著小少爺今天沒呆在醫院,至少我們出去以後他不在。”


    “什麽意思?”藍七一愣,他一個小病人還能跑去哪兒?


    雷鷹蹙眉開口:“小少爺的輪椅上沾滿了泥土。”


    “指不定是藍厥他出去兜兜風。”單憑這個,並不能確定什麽。


    “單憑這一點我是不會多疑的,最讓我懷疑的是小少爺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外套上有一層灰塵。不僅外套上有,他的鞋子上也有。”


    “灰塵?”藍七皺皺眉頭,“你是說,小少爺今天去了半島泉莊。”藍七這話是肯定句。


    雷鷹點頭。“小少爺這麽聰明的人肯定已經發現了異常,今天他沒問我們去哪兒了,那就表明他都清楚了。”


    “可是…他怎麽知道我們去了哪裏?”藍七他們已經知道了蘇諾賢的真實身份,可他一個小孩子再厲害也不可能將他們的行蹤查得這麽清楚吧。


    “竊聽器!”


    雷鷹打了個響指,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共同將目光移到顧探的病房。


    今天跟蘇諾賢正麵接觸過的隻有…顧探。


    顧探今天那衣服已經不能穿了,藍七隨手將衣服扔進了垃圾桶。打開垃圾桶,藍七從裏麵拿出那件暗紅色的西裝,細膩的手指在西裝口袋裏掏了掏,果然有一個竊聽器。


    …


    “這孩子,連他老子也竊聽!”雷鷹哭笑不得。


    藍七盯著竊聽器愣愣發呆,一個孩子,怎麽會有這麽縝密的心思?


    藍七想了想,收起那枚竊聽器,這才出醫院迴家。


    ……


    雷鷹出去以後,藍厥立馬放下果汁,小跑步向床邊扶住搖搖欲墜的蘇諾賢。


    “小少爺,身體不好就不要亂跑!”


    “看,又痛了吧!”扶著臉色蒼白的小奶包躺下,藍厥沒好氣的責備蘇諾賢,說著責備話,那也是問聲細語的。


    蘇諾賢笑笑,臉色就更蒼白了。“媽咪隻受了些外傷,過兩天就能下地走路了。爹地手術也很順利,這一茬,總算是過去了。”小奶包睜大雙眼看著天花板,長舒一口氣,扭頭看了眼滿不高興的藍厥。蘇諾賢勾勾嘴唇,伸出小手碰了碰藍厥的左手。


    “幹嘛!”藍厥不耐煩看著他。


    “藍厥哥哥,是我錯了,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下次!”


    “藍厥哥哥,你別氣了,好不好?”蘇諾賢賣萌打滾的本事可不是吹的,他使出必殺技,藍厥心裏再火大,也不好意思繼續板著臉了。“誰知道你這小鬼腦子裏打的什麽主意,你的話,不能信!”


    今天下午門主剛走,蘇諾賢就下床打開房門說是要出去走走。藍厥本來是不許的,可這小家夥賣起萌來招架不住,藍厥便是被他那賣萌的本事軟化了心。


    推著輪椅在醫院外麵走了一會兒,迎麵開來一輛黑色奔馳,蘇諾賢不顧藍厥的反對強行上了車,無奈,藍厥也隻能跟著上車,可誰知車子越開越遠,下車之地是一片還未對外開放的豪華小區。


    蘇諾賢說上麵有人等著他,叫藍厥推他上去。藍厥自然是不依的,可那腹黑的小奶包,竟然說要告訴門主,說是他藍厥違抗命令強行帶著他出去兜風。


    …


    無奈,藍厥隻好推著蘇諾賢進電梯上了三十七樓,電梯門剛打開,他後腦就被人敲了一棍子,暈厥了。


    可憐的藍厥,這次竟然栽在一個小奶娃手裏。


    奇恥大辱!


    “我保證今天這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蘇諾賢揚起小手做了個發誓的動作,信誓旦旦道。


    藍厥沉默片刻,盯著蘇諾賢那張酷似蘇希的笑臉,長歎一口氣,“管你的!”說著,藍厥轉身走出房門,砰地一聲,房門被他關得死死的。


    蘇諾賢嘴角一癟,暗想,這男人真小氣!


    ——*——*——


    顧探病房。


    受了那麽重的傷,按理說至少也要休息個一兩天才會醒來,可這太陽剛爬上東方,雲彩還未被其渲紅,床上的男人在昏迷了十二個小時後便睜開了雙眼。


    顧探睜開眼,眼皮還有些沉重。


    病房內,雷鷹雙手捧著一杯熱茶,腦袋像敲木魚一樣點了一下又一下,這個晚上,他是徹底未眠。


    “雷…鷹…”顧探開口,聲音小且嘶啞。


    雷鷹繼續敲木魚,未見他有何反應。


    伸出舌頭舔了舔幹涸的嘴唇,顧探再次喊了一聲雷鷹。“雷鷹…”這一次,他嗓門提高了些。


    “咚!”雷鷹一驚,手裏的茶杯掉在地上,還打了幾個滾。


    “門主,你醒啦!”


    雷鷹見顧探睜開眼睛,神色有些激動。


    顧探盯著他看,他眼睛都睜開了,不是醒了難道是在夢遊。見顧探不說話了,雷鷹似乎覺得自己這話問得有些多餘了。


    “幾點了?”


    “七點過一點!”


    雷鷹聲音低吼道,說著,他轉身就朝門外跑去,哐當一聲,房門開了又關。


    “藍厥!小少爺!門主醒了!”兩米高的大漢在醫院走廊狂奔,他從走廊最末尾的病房跑到頭間病房,人還沒到病房,其洪亮如虎吼的聲音已驚起烏鴉一片。樓下是婦產科,正在替孕婦們接產的醫生聽到這陣陣響動,都是抬頭好奇看了一眼。


    病房內,顧探聽見雷鷹這動靜,有些無語。


    這人平日裏辦事倒還算冷靜,怎麽每到關鍵時刻他就變得這麽不靠譜。太浮躁,不好。


    蘇諾賢坐在小凳子上,正優哉遊哉吃著藍厥為他準備的瘦肉粥。聽到走廊外咚咚咚的腳步聲,蘇諾賢扶額,不用想也知道來者何人。門從外麵被推開,雷鷹腦袋伸進屋內,樂嗬嗬道。“小少爺,門主…門主醒了!”


    聞言蘇諾賢麵色一喜,放下手裏的勺子,“藍厥,帶我去見顧三先生!”這個時候,蘇諾賢還是叫顧探為顧三先生。爹地這個稱唿,還是等顧探跟蘇希真的確定下來了再改口吧。


    …


    顧探身子動彈不得,那雙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看著空曠潔白的病房,失落與心痛像潮水朝顧探襲來。


    她不在這裏…


    她真的走了。


    藍厥推著蘇諾賢進屋子,蘇諾賢抬頭,看著顧探一臉失落惆悵的表情,他緊瑉的雙唇舒展開來。“顧三先生,你醒了。”


    聽到蘇諾賢的聲音,一抹傷痛自顧探眼裏閃過,顧探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告訴蘇諾賢有關蘇希的事。調整好表情,顧探扭過腦袋來看了看蘇諾賢,笑著道:“你來了,別擔心,我這傷修養兩個月就好了。”


    看著顧探臉上強裝的笑意,蘇諾賢心裏很不是滋味,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告訴顧探一件事。“顧三先生,媽咪在樓上休息,我猜她就快醒了。”說出來,蘇諾賢心情輕鬆了許多。原本還想將這消息送給顧探當驚喜,但瞧見自己的爹地一臉憂鬱,他狠不起那個心。


    顧探一愣,緊接著,一絲狂喜湧上他的眼球。“諾諾,你說什麽?”


    “你剛說,你媽咪就在樓上?她不是被閔秀一絕帶走了嗎?怎麽會在樓上?”顧探一時激動,掙紮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可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這一動,渾身肌肉都抽搐的生疼。


    蘇諾賢坐著輪椅靠近顧探,他小手握著顧探被子下的手,一字一句認真道:“爹地為了保護媽咪差點連命都沒了,爹地被壞蛋打倒了,做兒子的自然是要肩負起搶迴媽咪這個重擔。爹地是媽咪的大英雄,諾諾是媽咪的小英雄。”


    “而爹地你是我們全家的頂梁柱,是諾諾這輩子最崇拜的男人。”


    被子裏大手的主人聽著蘇諾賢這一席話,不自覺間緊了緊。蘇諾下感受到自己的小手被顧探捏得更緊,他嘻嘻一笑,“媽咪隻是受了外傷,休息一周就沒事了,倒是爹地你,一定要盡快好起來!”


    “等你好了,你一定要帶我去遊樂場玩,還要陪我去參加親子會,要教我打籃球!”總之,其他父子一起做過的沒做過的,他都要做!


    顧探勾唇點頭,心情不錯。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兒子在身邊輕聲細語,這是再美妙不過的事。可是…


    “兒子,你昨天去了半島泉莊?你又是怎麽從閔秀那裏奪迴你媽咪打的?”顧探挑眉看了眼蘇諾賢,問道。單單隻是一個挑眉,就已經令他身子發疼不已。昨天顧耀被他揍成豬頭,他也被顧耀揍得不輕。想到顧耀,顧探心一沉,他得抓緊時間結束這事。


    蘇諾賢天真無邪點點頭,“不去,我怎麽從閔秀手裏搶迴媽咪?不去,我又怎麽拍下顧耀的罪行?”說道這最後一點,蘇諾賢忍不住嘿嘿一笑。


    聞言,顧探先是一怔,接著欣喜之色在他眼中聚集。“你拍到了顧耀行兇的畫麵呢?”


    蘇諾賢神秘一笑,“不告訴你!”蘇諾賢不說,顧探也從他那幸災樂禍的笑容裏看出一切。


    “不愧是我顧探的兒子!”顧探語氣充滿感歎,誰能知道他顧探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六歲大的聰明兒子!


    蘇諾賢一點也不謙虛的接受了顧探的讚揚,“嘿嘿,顧三先生,想不想聽到我媽咪親口說喜歡你啊?”蘇諾賢朝顧探擠眉弄眼,心裏已經有了一計。


    顧探眯眯眼,瞧見蘇諾賢那擠眉弄眼的模樣,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會心一笑。


    “嘿嘿…”這是小煤炭的奸笑聲。


    “嘿嘿…”這是大煤炭的奸笑聲。


    一時之間,病房裏一直迴蕩著他兩父子狼狽為奸的笑聲,那笑聲怎麽聽都有些不懷好意。


    ——*——*——


    十五樓病房。


    猛然睜開雙眼,蘇希身子一個鯉魚打挺翻下病床。


    她剛才做了個夢,夢見顧探用一種留戀又不甘心的目光看著她,忽然砰地一聲炸響,火光滔天,顧探被大火湮滅,再也沒有睜開眼。


    “顧探!”病房內一聲驚唿聲響起,蘇希*著雙腳跑出病房。


    門外,一身紅裙剛從b市調迴c市的釗玥熏伸手攔住蘇希的去路。“蘇小姐,你需要休息。”釗玥熏聲音冷硬,她對蘇希實在是沒什麽好臉色。


    蘇希一把推開釗玥熏,赤紅著雙眼在醫院長廊奔跑著,一邊跑,她嘴裏一直叫嚷著顧探的名字。一路與其他病人錯過,其他人都對蘇希投去矚目禮,這披頭散發的女人是新住院的病人?還是個神經病?蘇希這副模樣,的確像是剛進神病眼裏的女瘋子,她那本該長直柔順的秀發糟亂的像一個鳥窩。


    十四樓是不住任何病人的,蘇希赤腳從十五樓往下尋找著什麽,嘴裏一直叫嚷著顧探的名字。“顧探!”推開門,裏麵住的是兩個老人。


    蘇希對病房裏的病人歉意點頭,輕輕關上門打開隔壁另一間病房,然後又彎身道歉接著打開另一道門。就這樣一扇門一扇門的打開,彎身道歉一次又一次,蘇希終於來到最下麵一層住院區。


    “顧探…”


    打開第一扇門,開門,裏麵空空無也。


    蘇希強迫自己不要過早放棄,說不定他就在下一間病房呢?


    推開第二道病房門,裏麵住著一個年輕女子跟一個骨折了的小孩。第三道門打開,裏麵的人不是顧探,第四道門打開,也不是。第五道門,依舊不是顧探!


    霎那,蘇希猶如跌進萬丈冰源,就隻剩下最後一個病房了。纖細五指搭上門把,蘇希用盡渾身的力氣,裏麵坐著的,是蘇諾賢!


    “諾諾!”


    奔跑進病房將那個坐在床邊輪椅上上,跟雷鷹他們一起玩撲克牌的小男孩緊緊揉進自己的懷裏,蘇希一下下摸著蘇諾賢的後背,雜亂如麻的心緒微微平靜下來。但一股悲涼之感卻是不受控製地湧上她的心尖。


    “寶貝對不起!對不起。”嘴唇湊近蘇諾賢耳朵邊上,蘇希聲音聽上去萬分抱歉。蘇希一心念著顧探,在見到蘇諾賢的那一刻,蘇希就像浮萍找到了依靠,難民找到了組織。她此時的心情很激憤,帶著悲痛與慶幸。悲痛的是,顧探死了,慶幸的是,諾諾還活著。


    她情緒太激動,以致於都忽視了病床上還躺著一個人,以致於都忘記了,蘇諾賢才是那個住在第一間房的病人。


    雷鷹藍厥見到蘇希先是一驚,然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個病人,一群人很有默契的離開了病房,還順帶關上了門。蘇諾賢見到蘇希先是鬆了口氣,接著身子被蘇希用力摟緊懷裏,他剛愈合一點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對不起寶貝什麽?”


    “對不起,我搞丟了你的爹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寶貝,你的爹地他…”蘇希聲音帶著哭腔,她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顧探!隻要想到想到在房子坍塌的那一刻,那個不皺眉頭一心隻想著救她的男人,蘇希的心就會狠狠地一陣絞痛。三層高的別墅樓砸到他的身上,想活下來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奇跡!蘇諾賢在蘇希懷裏拱了拱,悶聲問道:“你哭什麽,你以前不是說不愛他嗎?不愛他,你幹嘛哭得這麽傷心?”蘇諾賢小而淡薄的肩膀已經被蘇希的眼淚浸濕了。


    蘇希一愣,剛止住的低聲嗚咽聲猛然變得大了起來。


    “誰說我不愛他了!”


    “他是你的父親,他是在最危急時刻舍身救我的男人!”


    “他雖然流氓又好色,心眼比針尖還細,脾氣暴躁有些癲狂,但…但…但我很愛他啊!他也很愛我不是嗎?在明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的情況下還願意接納咱們,寶貝你說…這麽好的男人,我…我有什麽理由不去愛!”蘇希說著顧探的好,說著他的壞,說著他所有的優缺點。細細想來,蘇希才發覺顧探有多好。


    床上的顧探聽到心眼比針尖還細這句話時,差點氣得從床上跳下來!


    蘇諾賢認真點點頭,嚴肅道:“這麽好的男人,媽咪的確沒有理由不愛他。”


    “可是媽咪,你是什麽時候愛上顧三先生的?”


    蘇希鬆開抱著蘇諾賢的雙臂,低頭看著蘇諾賢的雙眼,蘇希沉默一會兒,認真對蘇諾賢說道:“寶貝,你是顧探的兒子,你應該叫他爹地而不是顧三先生。”關於稱唿這個問題,蘇希早就想糾正蘇諾賢了,隻是一直開不了口。


    現在…現在諾諾可以叫他爹地了,他人卻不在了。你問她什麽時候愛上顧探的的,她若是知道會在某一刻某一個地點某一個場景愛上他,那蘇希可能會選擇逃避。逃避那一刻,顧探或許就不會死了。


    “諾諾,你爹地真是一個命苦的人,小時候爹不疼兄長不愛,長大了,兒子不認他,喜歡的女人也不接受他…顧探他,他死都不瞑目!”蘇希說話鼻音很濃,蘇諾賢靜靜聽著,小手忍不住碰了碰床上病人的大腿。


    忽然,顧探的大手碰了碰蘇諾賢的小手,像是示意他繼續,多問一些。


    蘇諾賢小手在蘇希看不見的地方對著病床上的顧探比劃了個ok的手勢。


    蘇希哭了一會兒,緊緊拽著蘇諾賢的肩膀,悲痛問道:“諾諾告訴媽咪,爹地的遺體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在停屍間?”蘇希哭的聲音沙啞,說話的聲音格外的…動聽。


    病床上的人聽到這話,眼皮子跳了跳。蘇諾賢嘴角一抽,媽咪啊,真是佩服你,遺體都給爹地想出來了。


    蘇諾賢眼角餘光掃了眼床上已經快裝不下去的男人,決定速戰速決。


    “媽咪,你好好迴答我一個問題,我便告訴你爹地現在在哪兒。”蘇諾賢跟床上那人一直想知道的便是這個問題。


    蘇希一愣,心想,還有什麽比我去看你爹地最後一麵更重要?


    “你說…”


    蘇諾賢瑉唇沉默片刻。開口一字一句神色頗有些嚴肅地問道:“媽咪,如果爹地沒死,你願意搬去顧家跟他一起住嗎?如果爹地向你求婚,你會同意嗎?”此話說出口,病房裏瞬間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病床上的男人眼睛微微眯開一條縫隙,有些躺不住了。


    蘇希聽完這話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打轉。她想起了在顧耀家房子坍塌前的那一刻,顧探手裏握著槍,低頭認真對她說,等這次平安離開顧耀家,就讓他們母子搬去他家裏,跟他一起住,說是住在一起,她才能放心。


    蘇希當時有些羞澀沒有迴答,其實她心裏是同意的,住在顧探家裏的確要更安全些。


    “媽咪,你願意嗎?”蘇諾賢見蘇希沉默,追問道。


    蘇希點點頭,“答應…住他家,還可以節約水電費…”


    蘇諾賢扶額媽咪啊,你這貪財的思想什麽時候才能改過來啊!


    “那…你會答應爹地的求婚麽?”


    蘇希一陣猶豫,人死了還提什麽求婚?蘇希目光懷疑看看蘇諾賢,又扭頭看了眼病床上被被子遮蓋了半個腦袋的病人,她覺著自己被玩弄了。蘇諾賢見蘇希這個反應,心裏暗含糟糕,發現了!


    “好你個蘇諾賢!耍我是吧!”


    蘇希瞪了眼蘇諾賢,彎身一把扯開被子,被子裏的男人渾身纏著白紗布,沒有紗布的地方,就那麽*裸的露在外麵,包括…雄赳赳氣昂昂的…老二…


    唰的一下,蘇希臉紅了。


    蘇諾賢見狀趕緊伸出小手捂住眼睛。反觀蘇希的動作,竟跟蘇諾賢一模一樣。兩母子麵對這畫麵,下意識的反應是一樣的。都是雙手捂著眼睛,想看,又不好意思看,最後兩母子竟然同時將左右手伸出一條縫,一對黑寶石般亮眼的眼珠帶著羞澀與詫異,像是打量國寶一樣打量著顧探正在敬禮的老二。


    先前還有些得意的顧探見到這兩母子竟然將他兄弟,當博物館的展覽品一樣細細觀察打量,那張即使笑著也是冷冽的臉頰上,竟然也不爭氣的變得有些羞紅……


    “諾諾閉上眼睛,有什麽好看的!”


    “要看就等你以後長大了,看你自己的!”顧探紅著耳根,怒吼道。


    蘇諾賢沉默,雙手轉著輪椅,乖乖轉身看著別處。


    訓完蘇諾賢,就該輪到色魔蘇希了。“小希兒,你若是想看,可以,咱們晚上看!這還有孩子了,不雅觀!”


    蘇希:“……”


    他丫的還知道什麽叫雅觀?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觀!


    顧三少厚顏無恥的程度,蘇希佩服的五體投地!


    “幫我蓋上被子,好麽小希兒?”自剛才開口叫了第一聲小希兒之後,顧探是越加喜歡這稱唿了。小希兒…小希兒…小顧探…。想到這,顧探趕緊打住,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他腦子裏這肮髒齷齪的思想。


    蘇希剛想說你自己沒長手,目光觸及到顧探那一身帶著血絲的白紗布時,頓住了。


    那是他愛她,救她留下的傷疤。看到那些斜紋紗布,蘇希原本因為被這兩父子合夥刷了一頓升起的不悅感,霎那間煙消雲散。


    傷在他身,痛在蘇希心裏。


    “小希兒,該不會是看上是我的身體了吧?”見蘇希盯著自己的身體發呆,顧探輕笑,開口說話字裏行間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色魔氣息。“小希兒喜歡我的身體,那是顧某人的榮幸,隻是這兩天怕是不能將我的身體給你了,小希兒還是別看了,我怕一個不慎太興奮,會腦充血突發死去。”


    聞言,蘇諾賢肩膀笑得一顫一顫的。蘇希聽著他這話還有些不解。


    腦充血?


    “你還有這個病?”


    顧探看了看下身,說道:“你再多看一秒,我就會有這個病了。”看著蘇希,顧探那張紫青色交加的臉上,笑意怎麽看都有一股色眯眯的感覺。


    蘇希剛開始還沒弄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目光在看到他臉上那欠扁的笑意時,瞬間恍悟。


    “真該讓你死在那房子下麵!”


    丫太流氓,或者隻知道調戲她!


    靠!


    嘴上雖然說著狠話,蘇希還是很善良給他蓋好被子,當然,蘇希是閉著眼睛的。


    …


    “諾諾,你先出去。”蘇希坐在顧探窗邊,看著窗戶無所事事的諾諾說道。蘇諾賢嘴裏念叨一聲,有了男人不要兒,語氣還頗有些怨念。


    不過,蘇諾賢還是自己推著輪椅乖乖出了病房,他也學雷鷹他們一樣,細心的將房門帶上了。


    “這小王八蛋!”顧探看著房門笑罵道,顯然這小王八就是蘇諾賢。什麽叫有了男人不要兒?


    蘇希聽聽聽著也不反駁,諾諾剛才的確有點王八蛋的感覺。


    “瞎說什麽大實話!”顧探又欠揍的補上這麽一句。


    蘇希無語鄙視顧探,這男人不自戀會死?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蘇希很難有朝一日那乖巧的兒子也會變得更顧探一樣。好色的蘇諾賢,你能想象嗎?


    “你現在能吃東西了麽?”鄙視歸鄙視,蘇希心裏對顧探身體情況的擔心並未消散。


    顧探搖搖頭,“暫時還不能。”


    蘇希眼神一暗,一抹內疚浮上她的眼球。顧探見狀溫柔輕笑道:“坐我身邊來。”手指輕輕拍了拍床邊的空位置,顧探示意蘇希坐過來。


    蘇希聞言乖巧坐下,她雖說沒有受多大的內傷,但外傷還是有的。她的手關節桑也纏著紗布,顧探看不見的雙腿膝蓋骨也纏著紗布,還有她的脖子,火光的衝擊波將他們兩人衝向西北角落,蘇希從牆上掉下去的時候砸在一塊鍾表上麵,出了不少血。


    “還痛麽?”顧探唯一一隻可以活動的左手輕輕撫摸著蘇希後方纏著紗布的脖子,他心裏感到惋惜。蘇希就該一直這樣漂漂亮亮的,隻要想到她雪白細膩的身子受了傷,顧探就很不舍。七年前那一夜雖然是在他中藥的情況下發生的,但蘇希的*,他多少還是有些印象。印象中最深的是蘇希的後背,她纖細的後腰上有一塊月亮型的紋身,顧探不知道那到底是紋身還是胎記,不過很美。是一種神秘的美。


    蘇希搖頭,其實這樣搖頭的時候,還是有些痛的。


    “你的傷,一定很嚴重吧,醫生怎麽說?”


    顧探微挑眉梢,滿臉無所謂答道:“背脊骨骨折了幾根,脾髒真性破裂,手術很成功,安心休養兩個多月就會好。”


    見顧探一臉無所謂迴答道,蘇希心裏忽然冒出一個恐怖的念頭,“你以前該不會經常受傷吧?”


    “十九歲以後,幾乎沒有受過什麽傷。”顧探說的是十九歲以後,至於之前,不說就代表著默認。


    蘇希那顆心又鈍痛了。她的阿探,真堅強。


    諾諾,你選擇了這條最難走最艱險的路,媽咪不怪你,但媽咪希望你也必須得像你爹地一樣,遇到任何困難,也能堅強垂死掙紮活下去!


    ——*——*——


    靠在床頭,蘇希與顧探無言沉默。即使是沉默不說話,兩人也不覺得尷尬,不像是以前,你有意思我躲避,我有意思你傲嬌不理。


    “最嚴重的一次傷,是什麽程度?”既然選擇了這個男人,那她就必須了解他更多。


    顧探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十年前,當時我與希堯被三十幾個武力值極高的人圍攻,我全身上下總的被砍了…三十四刀。”


    “三十四刀?”蘇希徹底呆滯了,一個人同時被砍三十四刀還能活下來?扭頭看看身邊的顧探,蘇希心裏想到一個詞,怪物!


    “三十四刀,並非刀刀都傷到了筋骨,隻有六刀砍到了要害。我記得最嚴重的那一刀砍在我的背上,當時白骨都露出來了,明天換藥的時候,你可以看看,到現在那刀疤都還在。”跟他一起並肩作戰的還有安希堯在那次戰鬥中身負二十八刀,其中有十道最為嚴重,差點奪走他的命。


    那是唯一一次他跟安希堯混的那般狼狽淒慘,當時若不是夜語跟藍七及時趕到,說不定他跟安希堯就死在哪兒了。


    “藍七是誰?”


    蘇希從沒聽他說過這個名字。


    聞言顧探這才想起,蘇希一直都不知道婉微的真實身份。“藍七就是婉微。”


    “她也是殺手?”


    “嗯。”


    蘇希沉默了,原來她一直跟一個殺手呆在同一個辦公室工作…哦不,顧探也應該算是一個殺手。“那一次戰鬥,是因為什麽原因?”


    “幫派之爭,經過那一場戰鬥,炎門才真正在c國穩住了跟腳。”任何勢力都不是說建就能建的,不付出鮮血,就得不到他們想要的地位與權勢。


    所以說,這個世界還是公平的。


    人都生有四肢,一個腦袋。這個世界,拚的並不是爹,而是狠!


    一股不怕死不怕累不怕任何冷嘲熱諷的狠!


    一股即使狼狽苟且活得像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也要咬緊牙關忍辱負重活下去的狠勁!


    “幫派之爭?”蘇希愣了愣,問道:“你多年紀大建立的炎門?”


    “十五。”


    顧探扭頭看了眼驚訝的有些緩不過神來的蘇希,又補了一句。“我十四歲為了逃離c國,偷偷藏進輪船偷渡到巴基斯坦,後來有流浪到阿富汗,我跟希堯便是在阿富汗認識的,在那裏呆了半年我跟他又偷偷潛迴c市,進入當時c市最大的黑幫團體‘獵鷹’幫,在幫裏忍辱負重服侍幫主。”


    “幫主是個多疑的人,總覺得我跟希堯想要奪他的位,因為我跟希堯處事手段狠辣,加之有一股不怕死的狠勁,幫主對我們又愛又恨。最後因為他人挑撥離間,幫主徹底將我們逐出獵鷹幫,還下令不準讓任何幫派接納我們。”


    “離開獵鷹幫,我跟希堯分頭去找一些同樣有一股狠勁卻又無人賞識的人,雷鷹便是我在那個期間結識的。希堯在那一段時間隨手救出一個被人追殺受了重傷的男人,我們悉心照料那個男人直到他痊愈,事後我們才知道,原來那個差點一命嗚唿的男人,竟然是國際上有名的殺手夜語!”


    “夜語是國際殺手榜上排名第二的存在。”


    夜語是第二?蘇希皺皺眉頭,“那第一是誰?”


    “排名第一的是一個叫黎歐的男人,黎歐便是當年差點殺死夜語的人,不過黎歐最後被夜語給殺了。國際上還有兩人的名氣與當時的黎歐旗鼓相當,是一個殺手組合,叫‘黑白雙雄’。其中黑雄叫陀離,白雄就是藍七。”陀離藍七這一對組合,在國際上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蘇希沉默的時間越發長了起來,真是沒看出來,微微姐竟然這麽厲害!


    “創建炎門的時候,隻有我、希堯、夜語、雷鷹等人。藍厥跟那天在b市你看到的宇斯等人,都是後來招入的。”那時炎門很薄弱很薄弱,雖然有個國際殺手排行榜第二的高手坐鎮,團體力量究竟還是薄弱了些。


    即使是現在,炎門在全世界的排名也隻能算得上前五名中的第五,而剪影則是第六,美國黑手黨第五,漢克的組織sd第三,另外兩個,則是連漢克都忌憚的存在。


    “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有講清楚為何會發生那種被三十幾個武力值高強的人圍殺。”那麽大的舉動,肯定是顧探他們做了天大的事惹怒了某些人,至少蘇希是這麽想的。


    顧探咧嘴嘿嘿一笑,現在想起那事,他的心還是很激動。


    “因為我們殺了獵鷹幫的老大!”


    那個聽信讒言將他逐出幫派的男人,最終還是死在了他的手裏。


    聞言,蘇希不說話了。


    病房內瞬間變得寂靜無聲,收起笑容,不自在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蘇希,小心翼翼問道:“我殺了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無情了?”


    沒錯,蘇希心裏的確是這麽想的。


    “就因為他趕走了你,你就要殺他?”


    顧探緊抿薄唇,良久,才意味深長吐出一句話來。他說:“想要自己出人頭地,就必須踩著他人屍骨才能登上頂峰。”不僅顧探如此,以後的蘇諾賢,也是如此。


    不得不說,聽到這話蘇希心徹底寒了。


    “你的手,有沒有殺過無辜者?”蘇希問這話的時候多少有些忐忑,顧探若是亂殺無辜,她沒有勇氣再跟他繼續一起生活下去。


    顧探冷冽的目光深深盯著蘇希那張一臉堅決的俏臉,反問一句:“你覺得,我的身邊會有那種無辜的良民嗎?”


    蘇希:“……”他說的,好像還真沒錯。


    “我不就是那無辜良民?”


    聞言顧探剛欲點頭,腦子裏猛地浮現出那個名叫閔秀一絕的男人的身影。顧探雖不知道蘇希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但能讓閔秀一絕那種人物溫柔以待的人,會是普通人?


    “小希兒,話可別說得太決,這以後會是怎麽樣,誰都不知道。”顧探想,蘇希未來的路,絕對不會簡單。


    諾諾注定是他這一條道上的,哎,但願蘇希一世無憂,那些血雨腥風的事,就讓他來做。


    蘇希立即搖頭,語氣堅決道:“我才不會殺人!”


    說著,她又想到在顧耀家她拿著槍指著顧耀時的場景,心裏試問自己一句,蘇希,你真能保證你以後不會為了他們父子開槍殺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


    若有人危機到顧探與諾諾的性命,她也不介意做一次劊子手。


    人活著若連家人都保護不了,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冷眸複雜睨著蘇希,顧探左右猶豫,還是決定問出心裏的疑惑聲。“小希兒,你認識一個姓閔秀的男人嗎?”


    “閔秀?”


    蘇希想了想,搖搖頭。“不僅不認識,這個姓氏我聽都沒聽說過。”這姓氏不是少見,是根本就沒出現在任何一本書籍裏過。閔秀出場的時候,蘇希一直昏迷不醒,她昏迷期間發生的那些事,她全然不知。


    顧探皺眉,奇了怪了,看那男人對蘇希的態度,不像是頭一天認識。


    “怎麽了?幹嘛忽然問這個?”


    顧探輕輕搖頭。“沒什麽,有些累了,你就在我旁邊陪我睡一會兒吧。”顧探剛醒,加之又說了這麽久的話,精神已經很疲憊了。鐵打的身板,也經不起折騰。


    蘇希四肢疼得厲害,她點點頭,依了顧探。腦袋靠在顧探肩膀,蘇希雙腳一點點伸進被窩,兩人緩緩如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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