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鍾慶然一聽,便知道是慶涵來了。他忙張開雙手,轉了一圈,卸去力道,才將跟個小炮彈般衝向他的五弟給接住。


    鍾慶然這個弟弟,在鍾老爺子分家後,便被鍾正仁和明氏管束著,沒以前那麽活泛,即便他平日裏多加照看,潛移默化,也隻是稍微活潑一些,真正起變化的卻是進入瀚海州之後。


    瞧,現在這樣多好!


    “慶涵,快下來,都快十歲的人了,怎麽還能讓你哥抱?”明氏見狀,眉頭微挑,對於這麽孩子氣的小兒子,有些微不滿。


    “娘,不礙事,慶涵還小,再長幾年,怕是我想抱,他也不肯了。”鍾慶然掂了掂懷中人的分量,很是滿意,“爹、娘,大哥,日頭曬人,你們別站在院子裏,趕緊過來挑。”


    話畢,鍾慶然放下鍾慶涵,拉過鍾磬,一手拉著一個,將他們引到幼崽麵前,說道:“每人限挑一隻,一定要挑自己喜歡,它們也不討厭你的。”


    “慶然,養這些有何用?”鍾正仁說話時,眉頭微蹙,家裏已經養了不少家禽家畜,瞧這裏的情形,更是什麽種類都有,野獸很難養熟,這要萬一出點岔子,豈不是會很糟糕?他可是聽說上午,有不少城衛都領了一隻迴家,不出事則罷,一旦出事,還不得找慶然要個說法?一想到自家最能耐的二兒子,做這麽吃力不討好之事,他心裏那個愁啊!


    人都是自私的,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不管兩家關係有多好,一旦涉及到人命問題,翻臉不認人,那都是常態。鍾正仁活了三十幾年,見過不少這樣的事,不說平陽縣,光河灣村,就不止發生過一迴。因感情不錯,才會喊人結伴進山或狩獵或收秋,結果,喊人那人沒事,被喊的人出了問題,有幾家會那麽大度,半點隔閡都沒?


    鍾慶然做的事,更加嚴重,他送出去的猛獸,那可不是一隻兩隻,鍾正仁怎能不擔心?


    “爹,你可別小瞧它們,小家夥們聰明著,隻要領養它們的人不下達噬人的命令,它們不會隨便傷人。”這點,鍾慶然早就考慮到,他敢這麽做,自是有著倚仗。


    鍾正仁目光炯炯地盯著慶然,瞧了好大一會,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便也不再多問。他這個二兒子,能耐大著呢,既然他保證不會出問題,他就信他一迴,他最多平時多留意一二,可別真到事發時,再後悔莫及。


    沒了這個顧慮,鍾正仁也加入挑選行列中。


    還沒等他們挑完,鍾家大門處又傳來響動。這仿佛是一個信號,鍾正義一家剛到沒多久,鍾家其他親友,便接踵而至。這下,鍾家便熱鬧了,幾十人全擠在一個院子裏,很是嘈雜,頗有逛菜市場的感覺。


    鍾慶然被吵得腦門生疼,很有扶額的衝動,卻又無可奈何。在場眾人,都和鍾家沾親帶故,他不可能和明宇麵對城衛一般,直接對他們下達命令。這又不是多大事,沒道理上升到一定高度來處理。


    最終,此事由鍾老爺子出麵擺平。他的輩分擺在那裏,如今身份又高,說話很有分量不說,還不容易引起他們反感。鍾慶然出麵就不同了,他們一樣會遵從,卻不可能,像麵對鍾老爺子時那般發乎內心,打心底尊崇。再怎麽說,他們隻是鍾慶然的親友,而非下屬,平常時候,最好不要用強硬手段來解決問題。


    鍾慶然終究太年輕,俗話都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也就是大家夥都見識過鍾慶然的能耐,知曉福城能有今天,多半都是他的功勞,這才會信服他,換成旁人,怕是壓根連正眼都不會愁他。當然,這也就是在大事上,無人敢質疑,鍾慶然做下的決定,平日裏相處,還是會時不時忘記這茬事。人的思維定勢形成後,想要轉變可不容易,這不,眼下就是這樣的狀況。


    鍾老爺子輕咳幾聲,雙手下壓,隨即背在身後,半眯著眼說道:“好了,都吵什麽吵,跟個菜市場似的,像什麽話?慶然進山抓了不少幼崽,大家按先來後到的順序過來挑選,其餘人自己找個陰涼地方休息,或進堂屋坐會,輪到誰再上前不遲。”


    鍾老爺子一發話,底下不再鬧哄哄,卻也沒像之前的城衛那樣,站得規規矩矩,還半點聲音都沒。眾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聲交談著,偶爾還能聽到小孩子的玩鬧聲,乍一聽,也頗為嘈雜,到底比之前要好了許多。


    進入堂屋就座的人不多,大多都杵在廊簷邊,伸長脖子瞧著鍾正仁一家如何挑選幼崽。也有人和鍾正仁一樣想法,擔心猛獸養不熟,暴起傷人。


    這話傳到鍾老爺子耳中,他臉色半點沒變,依舊微闔著眼,笑眯眯開口解釋:“凡有這個擔心之人,估計和猛獸無緣,你們就挑合自己心意的幼崽,隻要對方同樣看中,就可以抱迴家。放心,這些小家夥們聰明著,隻要不是強行帶走,好好照顧它們,它們不會莫名襲擊人。若找不到,空手而歸,那也隻能怪你們運氣不好,可別因為這麽點事,就心存疙瘩。要讓我知道誰心眼這麽小,下迴再有好事,就沒他那份,到時候可別怪我。”


    眾人其實瞧得稀裏糊塗,不就是養隻寵物嗎,用得著這麽大張旗鼓?瞧鍾老爺子那意思,似乎裏麵還有玄機。可惜,這些問題沒人迴答,鍾老爺子的說辭,一看就是糊弄人的,他們信才怪。不過,該聽的還是得聽,鍾老爺子可是明說了,正常情況下,他們選中幼崽的幾率很低,起碼半數以上人都是白走一趟,他們這是走了後門,隻要和幼崽契合率尚可,便能抱一隻迴家,甭管這些動物有何用,他們隻知道,不是誰都能拿到的東西,便是好東西,隻有傻子才會往外推。


    “慶然,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何?”鍾慶竹棲身到鍾慶然麵前,緊挨著他,擠眉弄眼不說,末了,還貼著他耳朵小聲詢問。


    看著鍾慶竹那副怪模怪樣,鍾慶然差點沒笑出聲來,瞧瞧,那小眼睛中溢滿好奇,差點就要溢出眼眶。


    鍾慶書沒有說話,靜立在一邊,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鍾慶然,耳朵更是支棱起來,顯然做好了光明正大偷聽的準備。


    鍾慶然稍微遲疑片刻,看夠了好戲,便不再吊人胃口,輕聲說道:“你們知道我家點白和鳴雷聰明吧?”


    “這還用你說?”鍾慶竹翻了個白眼,一個勁催促。


    鍾慶書也覷了鍾慶然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們覺得那些服用過霧果的馬匹如何?”鍾慶然無視了兩人的鄙視,繼續之前的話題。


    “啊?這個我沒注意。”鍾慶竹撓頭,一臉茫然狀,隨後將目光轉向鍾慶書,“你人比較細心,有觀察過它們嗎?”


    “就是力氣大點,更聰明一些,和其他動物一比,好像也沒太大差別,至少,和你家那兩隻鷹完全不能相提並論。”鍾慶書稍一思索,便給出答案。


    “同樣服用過霧果,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何區別嗎?”鍾慶然又拋出一個問題。


    鍾慶竹瞪大眼睛,急不可耐,就差跳腳:“哎呀,慶然,你以前不是這麽個蔫壞的性子,怎麽今兒個這麽折磨人?有什麽就說,這般一句一句往外蹦是咋迴事?”


    這次,就連鍾慶書也被挑起了興趣,眼角微挑,饒有興致地看著鍾慶然,準備洗耳恭聽。


    “這事呀,我也隻是猜測,若是猜錯了,你們權當耳旁風,聽聽就過。”鍾慶然如實說到,正因為此事未經證實,他才沒有胡咧咧,“點白和鳴雷被明宇抱迴來的時候,就比一般動物聰明許多,這次我帶迴來的小動物,也有這個特性。由於數量多,我跟它們相處時間也不長,到底靈性如何,尚不得而知,隻能待以後再說。不過,就我這些時日觀察所知,這裏絕大部分幼崽應該都不如點白和鳴雷,但遠超普通動物,至於剩下那些,不好確定。”


    鍾慶然沒說的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點白和鳴雷是所有動物中,靈性最強的。更不為人知的是,現在兩隻鷹,每天都會跟著鍾慶然或者簡明宇,學上三五字,第二天最少也能記住一個。到目前為止,點白和鳴雷已經學會一到十這十一個數字,不光能認出來,還能用爪子在地上寫出來,除此之外,還認識了一些常用字,諸如它們和鍾家人的姓名,牛羊等物品指代名稱。


    如今,兩隻鷹除了不會說話之外,真和十幾歲孩童沒什麽差別。這事,隻有鍾慶然和簡明宇兩人知道,就連鍾老爺子夫婦都被蒙在鼓裏。這倒不是鍾慶然不信任兩老,實是沒那個必要。


    鍾慶然還想著讓鍾老爺子夫婦安享晚年,知道太多,反而不好,無知是福,這話其實挺有道理。知道的越多,心思越雜,就像小孩子長大成人後,很難再保留稚子之心那般,他自己能解決的事情,不想讓鍾老爺子這把年紀還為他操勞。


    “真的?”鍾慶竹一聽這話,心思再定不下來,不時拿一雙小眼睛往幼崽那瞅。


    “嗯。”


    鍾慶書和鍾慶竹不同,他想得更多,聞言,瞳孔驟然緊縮,裏麵有著駭然之意。他自己也服用過霧果,效果自是明了,隻是和那些馬匹一樣,增強的不是很明顯,便也沒多加留意。點白和鳴雷的變化,其他人或許不知,他和慶竹兩人同慶然走得近,卻是最了解不過。


    原先,兩隻鷹就明顯比其他動物聰明許多,自打它們進食過霧果之後,聰明程度更是直線攀升。即便是他和慶竹偶爾興起,逗弄它們,兩隻鷹也會給出明確的反應,以前可不會。


    若隻是如此,便也罷了。奈何他心思深,想得更遠,這一刻,鍾慶書的想法和鍾慶然簡明宇同調,他也想到了那最糟糕的情況。這還是在鍾慶書,不知道靠近福城這片山林,也有著霧穀這樣的奇異之地的情況下,做出的反應,否則,情緒波動隻會更大。


    要知道,霧穀和霧果這事,鍾慶然並沒有隱瞞,知道此事的人可不少。其他人不清楚點白和鳴雷的厲害,隻當它們方向感很好,再沒別的。因而,對於霧果的效用,眾人雖極為豔羨,到底還在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內,不會覺得妖異,若讓他們知道,兩隻鷹的變化,那可怎麽得了?


    也是因為茲事體大,鍾慶然才要先和這些小家夥們處好關係,這才敢讓人領走,他耗費大量福運,費時費力從山林中搜尋迴來的幼崽。還有一點便是,若不是機緣巧合,怕是很難有人發現,這些動物竟然聰明到可以認字的地步,沒了這一出,隻是力氣大更為聰明的話,不用擔心會引起更大騷亂。


    “別看了,一會就輪到你和慶書,可別看見那些威武的猛獸,便走不動道,它們要是看不上,一切都是枉然。”鍾慶然正色強調。慶書他不擔心,慶竹不行,他得先打好預防針,免得他胡亂選取。


    鍾慶然這邊和兩個好兄弟小聲閑聊,那頭,簡明宇則充當監工。有他監管,眾人一舉一動都逃不出他的利眼。


    鍾慶然是想照顧自家親友,但若真不合適,他也不會浪費這些珍貴的資源。這不,就有個孩子什麽都沒選到,看著很多人都有,而他沒有,隨手抱起一隻便打算蒙混過關,被簡明宇逮了個正著,最後哭哭啼啼被家長給帶下去。這樣的事情並非一樁,也不隻局限於小孩。


    或許他們並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誰讓鍾慶然沒有說明白呢?對此,鍾慶然也隻能一笑了之,不知者不罪,隻要他和明宇把好關就行。


    一陣忙亂後,所有人都挑選完畢,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當然,歡喜的都是懷抱小動物之人,不管是兇禽猛獸,還是看起來極為不起眼的小蟲子,既然有所得,必然是雙方都對對方有好感。但凡有人對幼崽們,心懷嫌棄鄙夷之情,就憑它們那敏銳的感官,哪會上趕著自找罪受?


    下午有課的孩子,先一步迴家,其餘人則不急,等到所有小動物都服用過霧果後,這才三三兩兩結伴返家。


    幾天後,鍾慶然看著東廂房中,還為數不少的小蟲子,頗為無奈。鳥獸很受歡迎,蟲子則不然,沒人喜歡,他也不可能強逼著城民選擇。如今已經選過三輪,這些,怕是免費送,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鍾慶然隻能內部消耗。


    鍾慶然讓人做了幾隻蜂箱,讓拿到蜂子的人,人手一個。當然,每一種蜂子的蜂王都隻有一隻,若非他深入山林,刻意尋找,怕是還找不齊。


    不少蟲子都過著群體生活,蜂也不例外。這樣的生物,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一個種群中,隻有該種群的王或者後,才具備繁殖能力。是以,除卻好運拿到蜂王之人外,其餘人就得歇了定期收取,美味蜂蜜的心思。


    對於他們來說,蜂箱隻是蜂子的安家之所,再無旁的用處。拿到工蜂的人還好說,偶爾饞了,取一點蜂蜜自用,未嚐不可能。拿到雄蜂的人就慘了,雄蜂除了和蜂王交尾之外,無任何用處,它們賴以生存的口糧——蜂蜜,也是經由工蜂采集所得。換言之,雄蜂還得靠它們的主人養著,就是不知道,服用過霧果之後,它們這些習性是否會產生變化,要是不能,養雄蜂似乎很是雞肋。


    這些,鍾慶然暫時顧及不到,也用不著他管,不適應大自然的事物,很快便會被大自然淘汰。隻要類似雄蜂這樣的生靈,對人們還存在一星半點作用,便不用擔心這些。


    能產蜜的蜂和能吐絲的山蠶,是鍾慶然特別關注的兩種蟲子。後者處理起來比較簡單,和其他鳥獸一樣,隻要做到雌雄搭配,便能不斷繁衍後代。這一點上,蜂自然也是相同,它的特殊之處在於,每一個蜂群,都隻能有一隻蜂王,若有新蜂王產生,會被趕出去另外築巢,兩隻成熟體蜂王,貌似不能和平相處。


    由此可見,蜂王的重要性,非同一般。鑒於此,鍾慶然給自家留了一隻蜜蜂王,幾隻雄蜂和些許工蜂,等它們在蜂箱中安家後,時日一長,便能形成蜂群,不管是蜂蜜還是蜂王漿,都指日可待。他這麽選,倒不是為別的,就圖蜜蜂產蜜量大。


    蜂蜜這東西,極為養生,誰也不清楚,這些隻具備短暫壽命的小東西,在進食過霧果後,自身會產生怎樣的變化,或許能影響所采蜂蜜品質,也未可知。


    看著被挑剩的蟲子,鍾慶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總不可能老把它們關在籮筐中吧?可要是放出去,他也不放心。除非藏得嚴實,否則,不是被人道毀滅,就是傷到人,畢竟它們和普通蟲子,外表上沒多少差別。人們見到礙眼的蟲子,有多大可能,饒過它們?在他想來,一腳踩上去,可能性更高。


    算了,先給它們喂食霧果,若真聰明到能和人溝通,等鍾慶然想辦法說服它們不自相殘殺,他再騰出一個房間,專門供它們生活。若不然,蟲子們發生窩裏鬥,他的心血便會付諸東流。一想到大量福運會被白白浪費,鍾慶然就心疼不已。


    眼見得,處理幼崽之事已經告一段落,鍾慶然便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帶著簡明宇坐上漁船準備出海。


    “慶然,東西都已備妥,走吧。”簡明宇頭戴草帽,一手提著一個藤筐,佇立在堂屋門口,眉眼含笑。


    “走。”鍾慶然心情也不錯,隨手從明宇手中接過一筐,大步朝後院走去。


    福城到碼頭那邊,距離不近,有了馬匹做代步工具,所費時間倒也不多。


    原先,碼頭隻停泊著可憐兮兮的兩艘船,其中一艘還是隻能乘坐幾人的小船。如今,碼頭不複以往蕭條,不說人來人往,船隻穿梭不停,起碼看起來還挺像模像樣,至少,不會讓人覺得碼頭很是淒涼。


    等兩人上了提前租下的漁船,慢悠悠駛離碼頭後,鍾慶然冷不丁出聲:“明宇,你常進麓山狩獵,有沒有聽過或見過,讓你覺得不可思議之事?”


    簡明宇沉思半晌,搖頭否認。


    “那你有見過點白和鳴雷,那般聰明的動物嗎?”鍾慶然幽幽開口。他也不知道,他問出這一問題,究竟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答案。


    簡明宇再次搖頭。


    隨著鍾慶然這兩個問題出口,船上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從沒遇到過的事,連番被他們碰到,這算是好運還是黴運?鍾慶然不相信,他有了福運珠之後,還會遇上倒黴事,可從他的遭遇來看,總是禍福相依。他隻能認為,沒有福運珠的情況下,便不能逢兇化吉,情況怕是隻會更慘。總體來看,他本身其實運氣還是不錯的。


    問題是,萬事萬物總有規律存在,猛然間出現格外聰明的動物,還有好似為其特意準備的霧果,鍾慶然豈能等閑視之?它們的出現,到底意味著什麽?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鍾慶然不是沒起過,動用福運珠能力的念頭,結果,福運珠對此竟毫無反應,不,應該說有明顯的迴應,那紅通通的警告之語——福運不足,宿主確定要啟用這個能力?展現在鍾慶然的意識海中,駭得他忙選了否。這一幕,至今仍曆曆在目,鍾慶然每每迴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沒有從福運珠中得到答案,鍾慶然隻能憑空臆測。遺憾的是,可能性太多,任憑他絞盡腦汁,也無法確定,這個世界,以後究竟將向何方發展。他隻能盡力發展福城,多多儲備物資,以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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