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喜歡雲姨嗎?您想讓她做我娘嗎?”


    這句話黃蓉問過他很多次,他每次都會說他與雲嵐是知己,永遠不會改變。看到黃蓉失望中隱藏著欣喜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女兒最好的,隻是心裏不是沒有遺憾的。


    沒想到,他黃老邪在夢中離世後竟迴到了自己二十三歲的時候,這時他還沒有遇見馮蘅,也還沒有遇見雲嵐,他到底該何去何從?


    若問他更心儀誰,那無疑是不用思考就能浮現的答案。


    當年他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娶了冰雪聰明的妻子也因武功多有忽視,在馮蘅難產而亡之後,他在島上守了那麽多年,除了懷念更多的是一種悔恨。天下第一又如何?護不住妻兒要武功何用?所以他一直到最後都護著黃蓉,無論她有理沒理,他隻想讓女兒活的恣意、活的開心。


    而雲嵐卻在後來陪伴了他幾十年,兩人一起鑽研武學、一起欣賞書畫,雖然他們一直恪守禮儀,為了孩子把所有的感情都壓抑在心裏,但他不得不承認,對於他來說,馮蘅已經是久遠的一段記憶了。


    讓他為難的是沒有馮蘅就沒有了黃蓉,他疼愛了一輩子的女兒,如果就這麽消失,他怎麽忍心?


    黃藥師站在曾作為馮蘅墓室的山洞裏,靜靜的吹著碧海潮生曲,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色全黑、萬籟俱寂。


    他放下玉簫輕輕的歎了口氣,“蓉兒,上一世爹爹護了你一生,這一世就讓爹爹自私一次吧!”


    黃藥師做了決定之後立即出了桃花島去尋找雲嵐。他們比鄰而居了幾十年,他知道雲嵐以前叫包惜弱,是牛家村楊鐵心的妻子,後來被進過六王爺看中才家破人亡。雖然他不明白雲嵐如何從村婦變成了隱士高手,但隻要知道雲嵐在哪裏就好,希望能在她成親前找到她!


    可惜天不從人願,黃藥師到牛家村的時候發現包惜弱已經嫁給了楊鐵心,正是新婚媳婦親親熱熱的時候。他看著包惜弱含羞為楊鐵心寬衣頓時心痛如絞,手一翻就彈出一枚石子將屋內的燭台打翻!


    “啊——”


    “惜弱別怕,沒事的,沒事的。”


    “鐵心,好黑啊,是不是有老鼠?怎麽辦?鐵心……”


    包惜弱一開口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黃藥師的頭上,這不是雲嵐!絕對不是!雲嵐不會怕老鼠、不會尖叫,也不會這般柔柔弱弱的說話!那雲嵐到底在哪裏?


    “不知是哪位高人?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楊鐵心好不容易安撫好包惜弱,拿了長槍就出來院子裏大喝。


    郭嘯天也拿著雙戟跑了出來和楊鐵心背靠背。


    黃藥師冷哼了一聲,帶著鬼麵具躍至院中樹上。


    楊鐵心和郭嘯天對視一眼,神色凝重,“你是何人?來此意欲何為?”


    “我有兩句話要問尊夫人,煩請她現身一見。”


    楊鐵心頓時橫眉倒豎,“放肆!你找打!”


    黃藥師看都沒看他一眼,兩枚石子打在他腿上就讓他栽倒在地。


    “鐵心!鐵心!你怎麽樣?”包惜弱哭得梨花帶雨,瑟縮的抬起頭,被黃藥師的麵具嚇的驚叫的一聲躲到楊鐵心背後,懦懦的開口,“你……你想問什麽?”


    “你族中可有姐妹?你可認識雲嵐?”


    包惜弱垂著頭不敢看他,“我我,我沒有姐妹,家裏人都不在了,也不知道誰是雲嵐啊,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黃藥師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起,雲靖宇確實是楊鐵心的兒子,他記得那小子還想過要報複不負責任的爹爹,隻是直到最後靖宇也沒去認親。黃藥師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飛身朝包惜弱攻去。


    包惜弱嚇得不停尖叫,然後竟暈了過去,而楊鐵心和郭嘯天也如臨大敵的對黃藥師出手。黃藥師將他們兩個撥開,皺眉瞥了一眼地上的包惜弱,真的不是雲嵐!無奈,他隻好離去。


    黃藥師將牛家村裏裏外外的找了個遍,半點雲嵐的痕跡都沒有,甚至附近連一戶姓雲的人家也沒有。他隻能去別處繼續找,所有雲嵐曾定居過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卻毫無所獲。


    “朝英,你不同我一起去嗎?這是為何?”


    “什麽朝英?嗬,我跟你有這麽熟嗎?你是誰啊就叫我名字?我告訴你王重陽,以前我喜歡抵禦金兵我就去了,現在我不喜歡我就不去,跟你有什麽關係?難道抵禦金兵的人都是為了和你一起去的?還有啊,我現在已經改名字了,以後再見麵記得叫我雲姑娘!”


    黃藥師在樹上休息,突然聽到兩人對話,一翻身就落在了女子麵前。


    “哎?你武功這麽高?我剛才都沒發現你!就是麵具差了點,不會易容的人真可憐,”女子嫌棄的看了眼他的麵具,又去嘲諷王重陽,“別人奉承兩句還真當自己是天下第一了?我看這位公子比你厲害多了!”


    王重陽被她一頓數落,麵子有些掛不住,“朝……雲姑娘,既然你我道不同,我就不再邀你出戰,是在下失禮了,告辭。”


    “假道學!”雲嵐在王重陽身後小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黃藥師已經激動的摘下麵具,“雲嵐,是你嗎?”


    雲嵐睜大眼看向他,“你知道我的名字?我才改了沒兩天啊,難道這麽快就傳遍江湖了?”


    黃藥師看著她臉上精致的易容術,心裏越發歡喜,他稍稍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在下黃藥師,聽說姑娘武藝超群,天資奇高,所以有心結交一番,隻是一直未能如願。”


    “你是東邪黃藥師?怪不得武功這麽高!久仰久仰!你和王重陽不是朋友嗎?方才怎麽不打招唿?”


    黃藥師雖然奇怪雲嵐變成了林朝英,但他知道上一世王重陽辜負了林朝英,害林朝英抑鬱而死,現在怎麽還會和王重陽來往?“我與他隻是點頭之交,何況我看你二人似是有些矛盾,是以未曾出聲。”


    “我也不說他壞話,反正就三個字,假道學!”雲嵐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黃藥師跟在一邊笑問:“雲姑娘要去何處?”


    “我正打算去劍莊鑄把寶劍。”


    “那正好,劍莊與桃花島不遠,我與姑娘同路,姑娘等劍的時候可以到桃花島去遊玩一番。”


    雲嵐想了想,黃藥師武功比她高,人品性情全江湖都知道,她身上實在沒什麽好圖謀的,興許就是看她一介女子武功和王重陽差不多,心裏好奇吧?“也好!素聞桃花島陣法神秘莫測,我倒想討教一二。”


    黃藥師勾起嘴角,易容、武功、陣法,還有說話的語氣神態都對上了,這才是他的雲嵐!


    “對了,聽說江湖上傳出一本《九陰真經》,還要華山論劍,你去不去?”雲嵐忽然想起江湖上最近傳的很熱鬧的事,隨口問了句。


    “雲姑娘打算去嗎?其實能否成為天下第一不重要,隻要自在就好了,不去論劍也不代表自己的武功差。”


    雲嵐讚同的笑起來,“黃兄,你的想法和我一樣!論不論劍能怎麽樣?《九陰真經》也不見得比我們自己鑽研的武功強。”


    黃藥師但笑不語,他和雲嵐相處了幾十年,自然了解她的想法。如今他早早的找到了雲嵐,他未婚、她未嫁,他不會再讓任何人成為他們的阻礙!


    雲嵐跟劍莊莊主說好了三個月後取劍,然後便跟著黃藥師上了桃花島。桃花島上確實布置的極為精美,桃花林美輪美奐、彈指峰恢弘大氣,每一處景色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雲嵐高興的折了一株桃花,“在島上生活應該很不錯,你這附近還有別的島吧?我也要買一座島隱居在海上。”


    黃藥師慢步跟在她身後,“你可以先在這裏暫住,體會一下島上的生活,看看你是否喜歡。我們也可以切磋比試、探討武學。”


    雲嵐搖頭失笑,“你還真是喜歡練武,什麽時候都忘不了。我聽說你琴棋書畫、奇門遁甲無一不精,不如我們挨個比試一番,權當打發時間了。”


    “好。”


    島上除了他們二人就隻有數名啞仆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黃藥師每日都親自下廚,換著樣兒的做雲嵐愛吃的菜。兩人一起彈琴作畫、切磋武藝,雲嵐隻覺得與黃藥師特別合拍,不管什麽事,隻要她一開口,黃藥師立刻就能明白,仿佛他們是相識已久的知己,讓她無法不動容。


    三個月後,雲嵐出島去劍莊取劍,黃藥師陪同。分別時,雲嵐笑著說:“皇兄,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興許哪一天我會成為你的鄰居呢,後會有期!”


    雲嵐忽略心中的不舍,剛要離去,黃藥師突然說:“你那枚玉蝶簪怎麽沒戴?”


    雲嵐抬手一摸,果然發上的玉蝶簪不見了,“哎?難道是掉了?那可是我師父給我的,快幫我找找。”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一路找迴去,到了海邊黃藥師歎道:“大概是落在島上了,那枚簪子這般重要,你還是跟我迴島上找找吧。”


    “那好吧。”


    結果到了島上,雲嵐發現桃花林大變樣,仔細一看,居然擺成了一個喜字!!


    黃藥師從懷裏把玉蝶簪拿出來,還拿了一對戒指,“你曾經說想要一座島隱居在海上,桃花島正缺一名女主人,嵐兒可願意?”


    雲嵐愣愣的抬頭看他,這人何曾說過什麽假話?為騙她迴島居然偷拿她的發簪?她迴想他們相遇至今的點點滴滴,慢慢露出了笑容,又忍不住逗一逗他,“如果我不答應怎麽辦?”


    黃藥師知道她已經答應了,輕輕拉住她的手將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啞仆已經將所有的船都劃走了,如今這桃花島隻有我們兩個人。”


    嵐兒,你曾遺憾做了娘親還沒有成親戒指,如今我親手為你戴上,以後有我陪在你身邊,朝朝暮暮,每一件事都不會再讓你遺憾。


    黃藥師攬住她,彈指點燃研製了許久的煙花,看著雲嵐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把心放下,這一世,他們在最初相遇,一定能幸福的共度一生,相知相守,直到滿頭白發。


    作者有話要說:把裏麵人物的年齡蝴蝶了~(^_^)~


    到這裏就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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