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鴻心裏對翠屏是感激的,畢竟是她千辛萬苦的將他父母送到了他身邊,可同時他也是不願意看到她的,這個媳婦比他大三歲,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娶了迴來,他當時不願意,無奈家鄉那邊成親都早,他糊裏糊塗就成了有妻子的人。後來他到了杭州,才發現世間竟有那麽多美好的女子,她們燙著時尚的頭發,穿著光鮮的旗袍,思想前衛,懂得欣賞藝術……


    對比他自己的媳婦,土裏土氣,整天垂著頭一身布衣的幹活,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和他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他無比後悔當初順爹娘的意成了親。於是,他將十六歲之前定為自己的前生,把那些記憶封存起來,整個人猶如重生一般,盡情的享受快樂的人生。而現在,他虛構出來的新生,卻被打破了。


    梅若鴻閉上雙眼,耳中聽著爹娘對翠屏的滿意和讚美,懷裏抱著翠屏為他生下的女兒,輕輕歎息了一聲,事到如今,他也隻能負起自己的責任了。


    梅若鴻開始早出晚歸,在西湖邊幫人畫像掙錢,隻是他心高氣傲慣了,也被醉馬畫會的人捧慣了,一旦有人對他的畫表現出不滿意讓他修改,他就暴跳如雷,指責別人是不懂欣賞,侮辱藝術。他這狀若瘋癲的樣子,誰敢找他畫畫?路過都會繞著走。


    掙不到錢,梅若鴻整個人都開始暴躁,迴到家裏看到畫兒正趴在桌子上畫畫。畫兒抬起頭高興的喊道:“爸爸,你迴來啦?今天有掙到錢嗎?”


    梅若鴻聽到掙錢兩個字,仿佛受到刺激一般,一把掃落了桌上的畫具,痛苦的吼道:“掙錢!掙錢!畫畫是多麽高尚的藝術?怎麽能用那麽俗的眼光來看待,那些人根本不懂得欣賞藝術!要我給他們畫像簡直是一種痛苦!”他抱頭蹲在地上,不管不顧的宣泄著心中的不滿。


    畫兒早在他發瘋的時候就嚇哭了,趴在梅母懷裏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對不起”。翠屏聽到聲音從外麵跑了進來,用圍裙擦擦手,拉過畫兒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她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裏的冰冷,自她穿越過來,軟軟小小的畫兒便被她列入了保護範圍之內,梅若鴻竟敢對畫兒大唿小叫,真是欠教訓!


    梅母抹著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梅父皺眉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若鴻啊,爹娘都還年輕,明天就跟你一起出去找活兒幹,日子慢慢就會好的……”


    梅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梅若鴻激動的打斷,“找什麽活兒!你們是我的爹娘,我之前沒有在你們身邊盡孝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現在難道還要讓你們出去看人臉色嗎?那別人會怎麽看我?我會好好畫的,他們要改,就隨便他們改,都聽他們的,我都聽他們的!”


    梅若鴻扔下畫板就跑進了裏屋,翠屏從頭到尾都沒說話,隻是在他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手指微微動了下。閑著無聊時做的毒粉,中毒者會在腰際長一圈紅疹,又癢又痛,不會太嚴重也不可能被忽視,持續半個月自然痊愈。以梅若鴻的性子,這種長在裏麵的疹子,他多半是不會說的,反正也不是忍受不了。


    每到晚上的時候,翠屏就會點梅若鴻的睡穴,省的他半夜發瘋打擾大家睡覺。她打算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和梅若鴻離婚,整天聽著他吼來吼去的煩都煩死了,不過在離婚前,至少要讓大家知道梅若鴻是個什麽東西,然後把畫兒也帶走。梅父梅母她倒是不擔心,不管梅若鴻選汪子璿還是杜芊芊,肯定是不會虧待老人的,頂多也就是言行舉止不合老人的眼罷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第二天大家起來吃早餐,畫兒看到梅若鴻有些害怕,緊緊的挨著翠屏低頭吃飯,一聲不吭。梅父梅母臉色不怎麽好也沒像往常一樣說話。梅若鴻腰上起了疹子,不太舒服,時不時就動一下,勉強吃完了飯,感覺家裏氣氛有些壓抑,便拿起畫板騎車走了。


    翠屏吃完飯,說道:“爹,娘,這幾天我看了下,離咱家不遠有一家裁縫鋪,我想去試試,多少也是個貼補。”


    梅母想著梅若鴻不讓他們兩個老的去幹活,那翠屏是他媳婦,兩口子一起掙錢應該沒什麽,家裏的米麵都不多了,梅若鴻每天拿迴那點錢根本養不活這麽多人,也隻能辛苦翠屏了,“好孩子,去吧,我和你爹把院子收拾收拾,種點菜再養一窩雞,以後吃的就不用總去外麵買了。”


    梅父也點點頭,道:“翠屏你先去試試,等過兩天若鴻心情好點,我再和他說出去找活兒的事,在咱們老家五十多歲都還要下地幹活,我和你娘才四十多,一把子力氣,哪能在家閑呆著。等掙了錢,咱也送畫兒去念書,這城裏的女孩子都開始讀書了,咱不能耽誤孩子。”


    翠屏點點頭,笑道:“爹,若鴻不讓你們幹活也是一片孝心,有我和若鴻在呢,你們隻安心在家裏享享福就好。他這段時間可能碰上什麽難題了,咱們剛來也幫不上什麽忙,等他空閑下來,就讓他先教畫兒識字,攢夠了錢,再送畫兒去學校。”


    翠屏和裁縫鋪商量好了按件算錢,每天拿幾件衣服迴家,縫補好就送到裁縫鋪領錢,這樣梅母在家也可以做了。然後她又去教堂找了個幫忙打掃的工作,請求神父有空的時候教她認字和學英文。沒辦法,原主實在是什麽也不會,她想要離婚後自己經商什麽的,就隻能先鋪下路了。


    梅若鴻在西湖邊坐了一整天,隻有兩個人找他畫畫,還修改了好幾次。身上難受,這一天他畫得異常痛苦,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他騎著車子垂頭喪氣的迴了家,想到兜裏那可憐的一點錢,心裏憋悶。停好車子,一抬頭就看到了院子裏翻好的一大塊地,旁邊擺著農具,很明顯就是要在院子裏種菜。


    他皺起眉跑進屋裏,又見到梅母在燈下縫衣服,身邊還放著好幾件,都是沒見過的,當即就明白他們沒有聽他的話,偷偷跑去找活幹了。“娘!我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幹活了嗎?這些縫縫補補的能掙多少錢?說不定還會累壞眼睛,不要縫了!”


    梅母身子一轉躲開了梅若鴻想搶衣服的手,仔細看了看,後怕的說道:“天呐,幸虧沒弄壞衣服,這麽漂亮的衣服娘一輩子也沒見過,要是弄壞了,可拿什麽陪給人家喲!”


    梅若鴻將畫架隨手放到一邊,煩躁的扒拉下頭發,將兜裏的錢掏出來放到桌上,說道:“娘,這是我今天掙的錢,你明天把衣服送迴去吧,別做這些事。還有院子裏的地,這裏是大城市,不是鄉下,怎麽能在院子裏種地呢?”


    梅父從裏間走出來說道:“你這是什麽話!所有人吃的飯菜都是種地種出來的,種地有什麽可恥?再說這裏又不是繁華地段,周圍的人家也都有種地的,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


    梅若鴻到底不敢衝父親發脾氣,隻是住的地方被改成這樣,哪裏還有一點“水雲間”的影子?簡直和家裏的農房一模一樣了。他梗著脖子喊道:“爹!水雲間是浪漫的、美好的!往常我和醉馬畫會的同伴聚會時,還會靈感爆發畫一畫這裏的環境,可現在,水雲間已經麵目全非了!”


    梅父從來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之前忍了這麽多天,也是因為他們突然來投奔兒子,給兒子添了許多麻煩,心裏有些愧疚罷了。但梅若鴻這些天的表現讓他寒心,他二十五歲的時候已經獨自撐起一家門戶了,可梅若鴻呢?掙不來錢對未來也沒打算,過一天算一天,再這麽下去,這一家人豈不是又要挨餓了?


    以前整天下地幹活,孩子們都是放養的,老二老三走了,梅父傷心難過但也算不上震驚,畢竟在家鄉,這種拋棄老幼的也不止他們一家。可梅若鴻是他們家最小的兒子,生下來的時候家裏條件好了許多,他們夫妻對這個小兒子是十分寵愛的,特別是在他表現出畫畫的天賦之後,更是從不讓他幹活,給他買筆買紙培養他畫畫。


    結果梅若鴻離家九年,再見麵時,卻發現那個聰慧機靈的小兒子變了!眼高手低,整天拿著自己的天賦說事兒,埋怨別人不懂欣賞,現在還來阻止他們幹活掙錢,簡直和鄉裏那些好吃懶做的混混沒差別!


    梅父冷下臉,盯著他道:“你這是在埋怨我們?我和你娘還沒有老得動不了,你若是嫌棄,我們明天就出去另找房子住,不在這打擾你的靈感!”


    翠屏過來扶著梅父坐下,勸道:“爹,看您說的,若鴻怎麽會這麽想呢?他可能一個人生活習慣了,突然有些不適應罷了,我聽神父說,畫畫有時候會遇到那什麽……‘瓶頸’,心情很容易煩躁的,”她轉頭看著梅若鴻低喝道:“若鴻,還傻站著幹嗎?快向爹道歉!一家人都是想把日子過好,誰掙錢又有什麽關係?”


    梅若鴻看著梅父的臉色,上前一步道了歉,可心裏卻在哀嚎。他為什麽會有這麽不開明的父母?為什麽就不能理解他對藝術的追求?老天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虞卿畫的地雷,麽麽噠~~~(*  ̄)( ̄▽ ̄*)ゞ[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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