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被關了的半年禁閉,剛開始還日日鬧騰,一會兒說心口疼、一會兒說思念寶玉,一會兒又說自己憂鬱成疾,無奈賈母和賈政絲毫沒有放她出來的意思,王夫人心中大恨,日漸暴躁。結果就導致沒兩個月她中的秘藥就發作了,自此每日裏便虛弱的臥病在床,想的多了還會頭痛不止。偶爾精神好些能在自己的院子裏活動活動,但若是走得遠些便會頭暈乏力。


    賈母免了她的請安,讓她在自己的院子裏養身子,賈政也已經不再踏足她的院子了。王夫人一輩子算計,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如何肯甘心,便想著與妹妹做成親家,到時候寶釵一個商戶女進了門,還不得事事聽她吩咐麽!於是便時常和薛姨媽通信。賈母對此也不在意,橫豎她們是算計不成的。


    此次便是薛蟠打死了人,找王子騰平了案之後,到京城來避風頭的,順便看看薛寶釵的婚事能不能定下來。


    薛姨媽帶著薛蟠和薛寶釵到了賈府,先去拜見了賈母,在賈母處和府中女眷打了個照麵,便被領到了王夫人的住處。薛蟠向王夫人問了好自去書房拜見賈政不提。薛姨媽多年未見到姐姐,沒想到如今一見,姐姐竟是虛弱至此,還沒說上幾句話便要躺在榻上休息。頓時拉著王夫人的手哭了起來。


    薛寶釵知道薛姨媽有意把她許給賈寶玉,本來她嘴上不說,心裏對這樁婚事確是極為滿意的,現在賈府的名聲很好,又是顯赫世家,她若嫁給了鳳凰蛋寶玉,說不定日後就是這府裏的女主人了。


    可沒想到今日一見,這王夫人在賈府竟似毫無勢力,連剛才在賈母處閑聊的王熙鳳都沒有陪同她們過來看望,可見她們姑侄間竟是連麵子情都沒了。賈府雖不曾軟禁王夫人,可她身子弱成這樣,還能做什麽呢?那信中寫的寶玉倍受寵愛又是真的麽?寶釵一時間隻覺得前路茫茫,也跟著薛姨媽哭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緩了情緒,慢慢敘起話來。見到了自家人,王夫人自是將賈母夾槍帶棒的損了一頓,又抱怨賈政、王熙鳳都是白眼狼,她為他們做了多少事,現在見她失勢了,便都躲得遠遠的。


    薛姨媽義憤填膺的跟著罵了幾句,獨寶釵暗中皺了皺眉,覺得王夫人所言不實。寶釵還隻是個13歲的小姑娘,雖家逢巨變早熟了些,懂得用些小心計,人又聰慧,但到底閱曆太少,薛姨媽又不是個精明的,自然沒教她多少東西,她也隻好自己慢慢摸索分析,多思多想來約束自己的言行。


    和王夫人聊了一下午,薛姨媽便帶著寶釵去了梨香院,這院子在街上開了個門,可自成一個小宅,給客人居住最適合不過,但也很明顯的劃分了主客之別,裏麵的擺設都是中規中矩,沒什麽挑的,但也覺不出貼心來。


    飯後,薛姨媽不滿的對寶釵說道:“今兒個咱們到了一整天了,也沒見著寶玉的影兒,這是什麽意思!”


    薛寶釵皺著眉道:“媽媽,我總覺得這府裏的事和姨母信中說的差異很大,先不說她能不能坐主寶玉的婚事,就說這府裏現在是鳳姐兒在管家,看下人對她的恭敬態度就知道她在府裏地位一定很高!依我看,我們還是再觀察些日子,不要太依靠姨母吧。”為了自己的前程,薛寶釵也顧不得羞澀,直接把疑問提了出來。


    薛姨媽不在乎的擺擺手,道:“鳳姐兒嫁進來就開始管家,還不是靠你姨母關照的麽?誰知竟是個白眼狼!等你姨母病好了,還有她什麽事兒!老太太向來偏愛二房,寶玉又是個有大造化的,你啊就放心吧,肯定錯不了,你姨母還能騙咱們不成!好了,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我兒早些休息才是,莫要熬壞了身子。”


    說罷便迴了自己的房裏,薛寶釵洗漱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看著窗外隱約的月光,隻覺自己無人可依靠,若是不費心算計些,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白日裏見到府中的幾位姑娘,個個都是極出挑的,絲毫不比她差,聽說她們還每人一位從宮裏出來的教養嬤嬤。


    薛寶釵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又有些無力,縱她有青雲之誌又如何,區區商戶出身,自家媽媽和哥哥又都不是精明省心的主兒,進宮絕不是一個好選擇。如今之計,隻有趁著借住在賈府的時候,討得老太太的喜愛,才能對自己多些助益。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慢慢合眼睡去。


    接下來一段日子的相處,賈母細細的觀察了薛寶釵,從前在現代看電視劇時,始終對薛寶釵偷聽丫鬟說話被發現了,卻拿林黛玉當擋箭牌的事情耿耿於懷,覺得這是個工於心計的人。然而,真實麵對她的時候,賈母就覺得這不過就是一個為自己的未來努力的孩子罷了。


    想想十二三歲的姑娘們,日日聚在一處,嬉笑怒罵都是很正常的事,外人用好壞來分析她們,可誰又知道她們的感情到底怎麽樣呢?閨蜜在一起相處不也有磕磕碰碰的時候麽?這些和原著中王夫人、王熙鳳她們犯下的事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螞蟻見大象了!


    賈母穿越了幾世,多是做長輩的,看待這些小姑娘的小心計也就多了許多包容,隻要不是心存惡意的,她都願意花點力氣教導一下,好歹也是當過太後的人,調^教出來的姑娘自然差不了。賈母讓寶釵和幾位姑娘一起上課,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又讓身邊的許嬤嬤得空的時候指點一下寶釵的規矩,教她些理家和後宅之事。


    薛姨媽信任王夫人,對賈母的安排總是疑神疑鬼的,怕薛寶釵吃了暗虧。然寶釵心思細膩,在賈府住了一段時間,足夠讓她明白,王夫人現在就是個透明人罷了。嫁給寶玉和嫁給其他五品官之子並無區別,賈母也不會為著這個來算計她。


    所以她心存感激,學什麽都十分用心,幾個聰慧的姑娘相處久了,感情也如親姐妹一般,日後各自出嫁後,互幫互助,倒是沒枉費了幼時的情誼。


    那薛蟠在賈府的日子過得憋悶,去家學裏也沒意思得緊,便尋了個借口自己出去租了小宅子住,結交了一票狐朋狗友,隻管花天酒地,絲毫不顧家裏的生意。


    有這種哥哥勢必會拖累寶釵的名聲,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薛蟠性格已定,欺男霸女、為非作歹、毫無顧忌,寶釵再怎麽恨鐵不成鋼,也還是對哥哥有感情的,不會隨便處理了他。


    賈母伸手幫了寶釵一把,給她相看了一個進士出身的七品官,家境有些差,也沒多大後台,而寶釵嫁妝豐厚,品性又不錯,倒算得上相稱。薛姨媽有些不滿意,但她自己沒有門路,往外透話也沒人應她,王夫人又幫不上忙,最後隻好同意了。


    先給兩人訂了親,打算等寶釵滿十五歲再成親。為了兩家訂親之事,薛姨媽選了個好位置買下一處五進的宅院,大肆裝修了一番,便帶著寶釵和薛蟠搬了進去。賈母送了一份賀禮,就撂開了手,以後的日子就得看薛家自己的了,鬥米恩升米仇,她可不會給自己找事兒幹。


    由於賈母的阻攔,寶玉和賈璉、賈環一樣,極少見到幾位姐妹,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習慣了,再加上撥給他的幾個丫鬟都是從落敗家族買迴來的小姐,往日也是讀過書、習過字的,又有些嬌小姐的小性子,正是賈寶玉最愛的類型,每日裏紅袖添香倒也自在快活。


    寶玉這幾年被賈政督促著讀書,成績不錯。賈母請了兩個極為嚴厲的先生教導他,他沒有在脂粉堆裏長大,性子也正常了許多,雖還是喜歡傷春悲秋,憐惜女子,但卻不再說什麽“國賊祿蠹”、“一見女兒便清爽”的話了,賈母並不指望他將來有什麽成就,為官行商都不合適,他隻要老老實實的做一個富貴閑人,不要給家族惹禍就好了。


    這日,賈母收到了林如海的來信,信中說道,皇上已允了林如海迴京述職,這次很可能會留在京城任職。這三年因著賈母不時的隨黛玉的書信送去些養生丹,林如海的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好,如今看著已與旁人無異。隻是續弦之事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也就沒接黛玉迴去。


    此次進京,續弦之人也可多些選擇,又有賈母幫著打聽相看,想是能尋到一個合心意的。黛玉在賈府長大,又有宮中的嬤嬤從小教養,名聲很好。新婦入門根本沒有什麽影響,隻要是個知理懂事的,必會明白,她養著黛玉兩年,再為黛玉相看個好人家,日後也是她兒子的助力。如此方能家和萬事興。


    黛玉得知父親進京的消息,趴在賈母懷裏哭了一頓。自從有了嬤嬤教導,黛玉已經漸漸改了愛哭的毛病,人也堅強了起來,管家理事都很爽利。隻是想起久未相見的父親還是心酸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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