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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高祺在李為民麵前很謙虛,在別人麵前卻是另一個形象。


    從參加過二戰的阮文馨被吳廷琰趕走那一刻,他便成為空軍中資曆最深的軍官,又去美國空軍指揮學院深造過,且有深厚的“工投係”背景,後又在“雙十一政變”中放走阮政詩、王文東等政變軍官,贏得許多下級軍官擁戴。


    一切的一切讓他變得有些飄飄然。


    尤其發現吳廷琰兄弟不斷向“工投係”妥協,發現曾認為很可怕的人其實一點不可怕之後,膽子越來越大,自信心和虛榮心越來越膨脹,總是穿著一身黑色飛行服,脖子裏係著紫色絲巾,佩帶象牙柄左輪手槍,開著軍用吉普車在西貢四處招搖。


    有一次被陳金宣的手下攔住了,他竟然口無遮攔地放言:“我看誰不順眼,就可以一槍崩了他!”不可一世的秘密警察,就這麽被他給唬住了。


    這件事讓他名聲大作,在空軍中的地位如日中天。“看誰不順眼,就可以一槍崩了他”,隨之而成為他的口頭禪,經常掛在嘴邊。


    確認第一波空襲取得巨大戰果,他最後那麽一點擔心隨之煙消雲散,為確保機場及各中隊戰機起降安全,他語氣堅決地警告機場外的“平叛部隊”和駐紮在市區的防空部隊,誰要是敢輕舉妄動,就下命令轟炸誰!


    總統府被炸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天知道這個敢違令調動那麽多架飛機的瘋子會出什麽,就這麽投鼠忌器一直相持到上午9點。


    從接到消息到現在,諾汀大使、軍援司令部哈金斯將軍、中情局西貢站李察遜和白宮顧問蘭斯代爾並沒閑著。


    諾汀緊急聯係李為民、陳世國和武安東,要求他們這些能施加影響的人發揮作用,盡快製止阮高祺的瘋狂行為,協助西貢政府控製局勢,否則讓他瘋下去會讓本就糟糕透頂的局勢變得更不可收拾。


    哈金斯將軍第一時間聯係尚未被“叛亂軍官”控製的幾個雷達站,同時要求駐紮在泰國的美國空軍部隊立即派出兩架ec-121預警機,試圖搞清越南空軍那麽多戰機飛哪兒去了。到底在幹什麽。


    監視政府軍動向是中情局西貢站主要工作之一,發生這麽大事,事先居然一點風聲沒收到,李察遜被搞得焦頭爛額。立即發動所有的情報官及眼線趕快打探。


    蘭斯代爾交由甚廣,阮高祺是他眾多的“越南朋友”之一,從收到消息到現在一直不斷給機場打電話,試圖以朋友身份勸其懸崖勒馬。


    結果證明,虛驚一場。


    接到空軍發來的電報。哈金斯頓時驚歎道:“難以置信,那個瘋子居然在沒有任何授權的情況下,對越g采取單方麵行動。”


    軍援司令部副司令締姆斯中將接過電報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不禁哈哈大笑道:“有fac,有loc,為防止指揮係統被敵方滲透,能想到兩小時更新一次頻率,看樣子幹得不錯。”


    一個少校沉吟道:“毫無疑問,他們掌握到有關於越g的情報,但不信任參謀部。甚至不相信國防部,所以采取單方麵行動。”


    “傑森,難道你認為我應該嘉獎他?”


    “將軍,至少他們具有那些腐敗軍官所不具備的進取精神,而這一點恰恰是我們所需要的。”


    哈金斯不喜歡阮高祺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更討厭一切失去控製的感覺,一屁股坐到辦公桌上,冷冷地說:“公然抗命,這是很嚴重的指控,他們全應該被送上軍事法庭。”


    支不支持西貢政府追究他們責任是以後的事。當務之急是搞清楚他們要瘋到什麽時候。


    締姆斯中將再次看了一眼電文,迴頭笑問道:“小夥子,能不能監聽到他們的新頻率,我要知道他們一舉一動。”


    通訊官想了想。扶著眼鏡道:“技術上沒問題,長官。不過需要ec-121把信號轉過來,而他們的油已經不多了,我想應該派一架kc-135。”


    “那還等什麽。”


    “是,長官。”


    諾汀大使接到電話趕到軍援司令部,通訊官已通過盤旋在戰區上空的美國空軍ec-121預警機把信號轉接到指揮部。揚聲器裏全是吱吱的電流聲。


    等了大約兩分鍾,終於聽到他們的通話:“鷹犬唿叫老鴨,鷹犬唿叫老鴨,我已抵達空降場,請報告方位,高度。”


    “老鴨收到,老鴨收到,方位c-89,高度900,航速178。”


    “按計劃行動,3分43秒匯合。請轉告鴨蛋,空降場溫度華氏78.8,風向西南,風速5.26每秒,白色煙霧三角區已標出,小虎確認地麵安全……”


    空軍飛行員是美國顧問培訓的,第四戰術區航空隊飛行員一樣是,通話全部用英語,指揮部裏所有人都能聽懂,締姆斯中將點上根香煙,側身解釋道:“大使先生,他們應該在執行空投行動,有氣象情報,有fac引導,地麵有人接應,除了沒提交申請,沒獲得授權,其它全符合標準程序。”


    “空投到什麽地方?”


    一個空軍少校快步走到地圖前,標注出o-1觀測機所在位置,不無幸災樂禍地介紹道:“空降場選擇在這裏,屬越g占領區。過去幾個月,該地區通訊信號頻繁,情報監聽部門懷疑越g指揮部就在這一帶活動。”


    諾汀又問道:“空投什麽?”


    “一小時前,傘兵旅兩個營從東邊進入機場,預警機確認唿號為‘老鵝’的是一支c-47運輸機編隊,如果不出意外,他們要搞一次營級規模的傘降行動。”


    空軍少校拿起紅筆,又在地圖上標出幾個點:“現在基本上可確認,在此之前,他們已對該地區實施過至少6次空襲。情報人員分析他們似乎擊中了越g的要害,因為預警機發現多股越g部隊冒著被偵察機發現的危險,正從四麵八方往同一個方向集結。”


    哈金斯脫口而出道:“增援?”


    “或許是救援,總之他們像是捅了一個馬蜂窩。”


    遊擊隊的討厭之處不是有多麽能打,而是太會躲。很難找到他們並將其消滅,哈金斯沉吟道:“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如果把握住的話。”


    一個中尉參謀低聲道:“這一地區路況極差,第三戰術區的地麵部隊很難及時趕到。就算趕到補給也是一個問題。從現在的情況看,那個瘋狂的上校已經做了政府軍能做的一切。”


    正討論著,ec-121預警機把監聽信號切換到另一個頻率。


    “犬場唿叫新山一,犬場唿叫新山一!”


    “犬場請講,新山一收到。”


    “獸醫已抵達bdf。第一批獸糧亦已運到,騾隊可立即出發,抵達bdf後獵犬可為其提供引導。”


    “新山一明白,新山一明白。”


    締姆斯中將糊塗了,一臉不解地問:“騾隊,這是一個新唿號,誰能告訴我是怎麽迴事。”


    一個空軍中尉小心翼翼地說:“將軍,bdf是西寧前進機場的代號,聽通話內容他們似乎啟動了前進機場。至於騾隊,應該是某支需要加油或接受其它補給的航空部隊。”


    不可能是第一戰術區的空軍單位。一是太遠,二是用不著舍近求遠啟用西寧前進機場,而不是更近的安祿前進機場。


    空軍少校暗暗過一下越南空軍裝備的所有機型,不禁脫口而出道:“第19空中戰術支援中隊,隻有該中隊的直升機航程不夠。”


    就在他們七嘴八舌討論該如何應對之時,一直聯係不上的阮高祺,一反常態打來電話。


    隻聽見他用一口“越南英語”,在揚聲器裏抑揚頓挫地說:“尊敬的大使先生,尊敬的哈金斯將軍,請允許我榮幸地向二位通報。在剛剛結束的第一階段行動中,我空軍在第5步兵師偵緝隊配合下成功摧毀北越勞動黨南方局機關。


    前北越人民軍副總參謀長,現北越勞動黨南方局軍事委員會委員、南方民族解放陣線武裝力量總指揮陳文茶少將,南方人民解放武裝力量政委範太平少將及南方局副書記兼第5軍區政委武誌公少將被當場炸死。


    南方局軍事委員會委員、南方民族解放陣線武裝力量副司令阮友戰少將、後勤保長範文樞少將、副政委陳度少將及南方民族解放陣線中-央-委員會委員兼南方解放婦女聯合會副主席阮氏萍等人重傷被俘。”


    一下子搞掉7個北越大人物。幾乎把北越勞動黨在南方的頭頭一鍋端,這個消息太震撼了!


    阮高祺似乎知道他們不相信,繼續說道:“兩分前,我剛命令第19空中戰術支援中隊前往戰區接受越g俘虜及地麵部隊繳獲到的越g機密文件,俘虜及機密文件最遲下午2點前押解迴西貢。


    為搜捕北越勞動黨中-央-委員、南方局書記、人民軍大將阮誌清,以及漏網的北越勞動黨中-央-委-員、南方局副書記兼南方民族解放陣線越g副代表阮文靈。傘兵旅將參與第二階段行動。”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俘虜一押到西貢就能真相大白。


    諾汀不認為電話那頭的瘋子是在開玩笑,強按捺下激動說:“上校,感謝你給我們帶來這個好消息,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能否確認阮誌清和阮文靈的大概下落,有幾分把握能將其擊斃或抓獲?”


    “大使先生,大概下落我基本上可以確定。現在的問題是,我的行動受到嚴重幹擾,且我能調動的兵力嚴重不足。如果盟友能幫我排除幹擾,能派三至五個別動營投入戰鬥,那麽我至少有三成把握。”


    中情局剛狠狠打擊了一下越g在南方各城市及政府和軍隊中的地下組織,阮高祺又搗毀了越g首腦機關,如果能抓住或擊斃阮誌清和阮文靈兩個大人物,越g的威脅不就解除了嗎?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諾汀再也顧不上阮高祺有沒有公然抗命,當機立斷答應道:“上校,從現在開始,你可以獲得行動所需的所有資源。至於嘉隆宮、國防部和參謀部,我以合眾國政府名義出麵幫你協調。”


    “謝謝大使先生,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憑現有的戰果,已經沒人能動他了,哈金斯將軍反應過來,連忙道:“孩子,感謝你為我們帶來這麽大驚喜,幹得漂亮。不過為更方便調配資源協調行動,我希望我們能設立一個聯合指揮部。”


    戰區上空有他們的ec-121預警機,既然來了當然要好好利用。


    更何況接下來要調用直接聽命於他們的別動軍,要他們提供彈藥和食物等補給,阮高祺當然不會拒絕。


    敲定成立聯合指揮部的事宜,締姆斯中將忍不住笑道:“上校,行動是你發起的,代號由你來命名,快想,我們需要一個響亮的代號。”


    “將軍,不用想,已經有了。”


    阮高祺緊握著電話,不無得意地笑道:“按照我們的作戰計劃,整個行動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代號‘左勾拳’,正在進行的第二階段行動代號‘右勾拳’。總之,我們要打一套漂亮的組合拳,要給越g一點顏色瞧瞧。”


    “不錯的代號,好吧,就右勾拳。”


    想到越g俘虜下午就能押解到西貢,哈金斯將軍連忙道:“孩子,關於你們抓獲的俘虜,我認為移交給情報部門比較合適,他們是專業人士,他們能撬出許多對我們有用的情報。”


    “沒問題,包括繳獲到的那些機密文件。不過在此之前我要開一個記者會,我讓所有人知道政府軍不全是無能之輩,尤其在這個軍隊士氣普遍低落的時候。”


    真是個愛出風頭的家夥,不過此時此刻他確實有出風頭的資格。


    阮高祺公然違令調動那麽多空軍單位,甚至口出狂言要轟炸國-軍其它部隊,結果反而成了英雄。國防部、參謀部和空軍司令部不僅不能追究其責任,而且要表彰要給他晉升,或許讓他出任空軍司令那些支持他的少壯派軍官都不會答應,都嫌政府給的職位太低。


    消息傳到嘉隆宮,吳廷琰傻眼了。


    吳廷瑈更是像被雷劈一樣,一聲不吭在沙發上呆坐了十幾分鍾。


    完了,徹底完了!


    因為這件事象征著他們兩兄弟對軍隊徹底失去了控製力,而沒有軍隊支持的總統還算總統嗎,就算是還能幹多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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