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三十分,第一批人員紛紛被叫醒,洗臉、吃飯、點名、檢查武器彈藥,做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特種部隊經過“魔鬼式”訓練,大半夜緊急集合是家常便飯。第5步兵師防區周邊全是敵人,被作為尖刀使用的偵緝隊實戰經驗最豐富,參與行動的32名官兵是從全大隊抽調的骨幹,從起身到洗漱再到集合幾乎沒發生什麽聲音。


    “自由高棉”遊擊隊一直被柬埔寨政府軍圍剿,生存環境惡劣,大半夜轉移是常事,雖然沒經過正規訓練,隊伍中甚至有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但表現得也可圈可點,整個薩敦營地有條不紊,沒哪怕一絲混亂,隻有大戰前緊張的氣氛。


    按照作戰計劃,參戰部隊共設立三個指揮部。


    第四戰術區情報處長黎廣申率領“自由高棉”,深入越南境內15公裏設立指揮部,占據有利地形構築狙擊陣地,在接應突襲部隊的同時阻擊追兵掩護撤離。


    生怕他這個“外來和尚”指揮不了散漫慣了的遊擊隊,楊世祖親自隨行。


    打仗就是打後勤,為確保行動成功,特種戰指揮官黎永亮一接到桂青山提供的情報就與第5步兵師溝通,並利用蘇有才的渠道,在短短三天內給交通不便、人跡罕至薩敦營地,送來400多噸武器彈藥、直升機油料等戰爭物資。


    “自由高棉”跟著沾光。


    300多名遊擊隊員全部換裝。之前的法式、英式和日式武器全換成美國造,不僅有了輕重機槍。而且有12門迫擊炮。


    肩上背的是卡賓槍或湯姆森衝鋒槍,胸前掛著幾枚香瓜手雷,頭上戴得是鋼盔,連剛才吃得都是薄寮工業村製造的罐頭,弟兄們士氣高昂,楊世祖感慨萬千。真有些羨慕財大氣粗的越南華人同胞。


    “申處長。時間差不多了。”


    孤軍深入,四麵環敵,力量對比懸殊,這次行動無異於“虎口拔牙”。


    馬蜂窩一捅,北越肯定會發瘋,不但第一接應點和第二接應點不安全,連腳下的薩敦營地都不安全。


    黎廣申迴頭看了看四周,緊握著黎永亮手道:“亮將軍,戰局千變萬化。你們也要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


    “民先生、國先生、仁司令和威參謀長正在等消息,我把你們帶來的,一定要把你們全部帶迴去。”


    真正的孤注一擲,黎永亮壓力山大。再次握了握他手,故作輕鬆地轉身笑道:“楊先生,麻煩您了,行動結束之後,請您務必去芹苴做客。”


    不管支持老撾境內的王寶武裝,還是支持“自由高棉”,都是中情局的秘密行動。別看現在又是提供武器裝備。又是派軍事顧問,一旦政治風向有變,他們就會停止軍事援助,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幹二淨。


    畢竟“自由高棉”終究是武裝,金邊政權才是合法政府。


    相比之下,“工投係”要可靠得多。


    下六省有幾百公裏邊境線,鸚鵡角地區生活著十幾萬華人,不管出於防止北越滲透,還是為鸚鵡角地區的華人安全計,他們都要給“自由高棉”提供幫助,可以說雙方的關係是唇亡齒寒。


    無論這次行動成敗與否,他們都欠下一個“大人情”。


    楊世祖不但想去芹苴麵見第四戰術區將領,而且打算去一趟富國島,尋求潮州老鄉李為民的進一步支持,欣然笑道:“去,肯定要去。”


    “那就出發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北越人民軍和南解遊擊隊被越南國軍追著打的時候,常常往柬埔寨境內跑。“自由高棉”遊擊隊同樣如此,一遇到政府軍清繳,就越過幾乎不設防的越柬邊境往越南跑。


    地形熟悉,且隻深入15公裏,連向導都不用。


    隨著黎光申一聲令下,300多名遊擊隊員呈兩路縱隊,或扛著輕重武器,或像越g一樣推著改裝過自行車,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在漆黑的熱帶叢林裏。


    特種部隊二大隊任務最艱巨,必須盡可能保存體力。


    所以不走陸路,而是選擇相對容易被越g發現的水路,包括第5步兵師偵緝隊在內的220多人,分乘28條橡皮艇,身著叢林迷彩服,臉色抹得烏黑,在沉悶的汽油引擎聲中,從營地邊的小河出發,進入西貢河幹流,然後順流而下。


    “王參謀,他們那是什麽槍”


    偵緝隊機槍手郝永參加過兩次特種兵選拔,兩次都被刷下了,對裝備精良、趾高氣昂的特種部隊很不服氣,扶著艇邊的繩子一臉羨慕地問。


    前偵緝隊副大隊長、現師部作戰參謀王心鈞摟著衝鋒槍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如數家珍地介紹道:“a,美國最先進的自動步槍,全自動射擊,配備能裝填20發子彈的鋁質彈匣,射速每分鍾700到800發,重量輕,裝滿子彈也不到12斤。他們的好像改裝過,槍口比我培訓時見過的短,槍托也被改成折疊式的,應該更輕。”


    郝永下意識看了看戰友們用的4,忍不住嘀咕道:“怎麽不給我們裝備,難道我們是後娘養的。”


    “別瞎說,子彈不通用,人家那是小口徑。而且那槍去年才出來,沒批量生產,美軍都沒裝備,他們是從武器市場上購買的。”


    班長忍俊不禁地笑道:“人比人氣死人,你羨慕特種部隊,其他人還羨慕我們呢。”


    第5步兵師主力部隊使用的全是二戰貨,4隻裝備偵緝隊,雖然顯得比較笨,攜帶彈藥量有限。但威力大、精度高、射程遠,對於隻在防區周邊轉悠的偵緝隊。絕對可以稱之為一款好步槍。


    有傳言第5步兵師有可能會被整編,身邊這些兄弟將來都要各奔東西。當這麽多年兵,打那麽多年仗,沒一技之長,難道全去安置村種地


    想到他們將來要麽會去幹警察,要麽會加入工業村保安隊。要麽留在鸚鵡角地區繼續與越g周旋。王心鈞決定讓他們開開眼界,多點見識。


    於是睜開雙眼,指著前麵橡皮艇上模糊的人影說:“他們外麵穿的是戰術背心,富國島工業大學專門設計的,哪個口袋放彈匣,哪個地方掛手雷都有講究,同樣負重幾十公斤,穿戰術背心就不會那麽吃力。


    戰術背心裏麵套的是防彈衣,確切地說是防破片背心。手槍用的是點38左輪。有消音器,能防水,對付暗哨和狗不會發出太大動靜。


    他們用的0機槍也改裝過,槍管短。沒兩腳架和準星,槍管尾部被鑽痛,重新安裝消焰器,後瞄準鏡也沒有,連槍托都換成一個手柄。不僅比我們的輕,隻有25斤,而且比我們用的短。”


    在第5步兵師。誰要是這麽幹,誰就是損壞武器。


    郝永徹底服了,想了想之後又問道:“那大個子身上背的什麽,看上去不像電台。”


    “夜視儀,高科技,晚上可以看見敵人,敵人卻看不見他。不過據說那東西不是很靠譜,經常出問題,屬於試驗性裝備。而且特別耗電,大個子身上背的就是電池,好像隻能用一兩個小時。”


    一個前不久剛從民兵自衛隊調進偵緝隊的士兵,對特種部隊的武器裝備不感興趣,而是小心翼翼地問:“王參謀,司令部長官明知道越g老窩在這兒,我們被俘的兄弟也被關在這,為什麽不多派點人”


    新兵就是新兵,不管軍事素質有多好,打起來有多勇敢。


    不等王心鈞開口,郝永便眉飛色舞地說:“不光司令部長官知道,西貢那些高官估計也知道,可知道又能怎麽樣人家有腿,會跑,而且在國軍內部和駐地周圍有好多探子,你一動,他們就能收到風聲,所以說人多不一定管用。”


    “是啊。”


    王心鈞微微點了下頭,低聲補充道:“從西寧到這兒一百多公裏,地形那麽複雜,憑第三戰術區那幾個師根本拿不下他們,人來多了他們往柬埔寨跑,人來少了他們打伏擊。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繞道柬埔寨抄他們後路。


    不過你說得有幾分道理,這次兵力確實有些少。但上麵有上麵的難處,一是要防止打草驚蛇,不能派太多人。二是要顧忌到國際影響,不管怎麽說柬埔寨也是主權國家,你不能大張旗鼓派兵進入他國領土。”


    “那就是侵略。”


    “侵什麽略,依我看他們跟越g就是穿一條褲子。”


    正聊得火熱,前麵用紅色手電發來提高警惕、減速慢行的信號。


    已鑽進越g肚子裏,周圍隨時可能出現敵人,誰也不敢懈怠,一個個端起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準備應對有可能的伏擊。


    特種部隊二大隊6分隊的橡皮艇,航行在最前麵,與大部隊拉開約700米距離,分隊長罩著油布,用手電再次確認位置,旋即打了個手勢。


    引擎關掉,兩名步槍手放下武器,換上小槳,一邊慢慢的往右前方劃行,其他隊員嚴陣以待,警惕的觀察河岸,大約劃了五六分鍾,岸邊傳來幾聲鳥叫,三長一短,在寧靜的夜空下顯得格外清晰。


    分隊長鍾國興按照作戰計劃中規定的接頭暗號,立即加以迴應,不一會,河岸邊出現一個人影,一個勁朝小艇招手。


    6分隊比其它分隊多一個人,蒯台龍是昨天下午才加入的,中尉軍銜,據說來自第四戰區情報處。事實上他並非現役軍官,連軍人都算不上,而是“越華文藝研究會”情報部門人員。


    他與分隊長對視了一眼,端著步槍翻身下艇,一步一步蹚水上岸,隊員們緊張到極點,生怕這是一個圈套。


    “荒城臨古渡”


    岸上的人不假思索地迴道:“落日滿秋山”


    盡管對眼前這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蒯台龍仍用客家話低聲問:“分野中峰變。”


    “陰晴眾壑殊。”


    岸上人把他拉上岸,激動不已地問:“蒯先生,您怎麽親自來了”


    方樂先,如假包換的客家人,薄寮特訓班一期,1956年化名阮文樂打入越盟,為了讓在敵方內部站穩腳跟,進而被越g委以重任,蒯台龍在桂青山授意下不止一次出賣過國軍。


    事實證明,之前的努力沒白費。


    他從古芝地區的一個普通遊擊隊員,一步一個腳印“成長”為南解的營級幹部,去年三月,甚至被調到南方司令部,協助南方局的一個首長負責後勤工作。


    “你在這麽危險的環境下堅持那麽多年,我為什麽就不能冒一次險。”


    蒯台龍拍了拍他胳膊,一邊示意分隊上岸,一邊低聲問:“大半夜出來,沒人懷疑吧”


    方樂先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苦笑著說:“出來時沒人注意,不過再過幾小時就難說了。中情局搞那麽大動靜,抓那麽多人,整個地下組織遭到嚴重損失,保衛部門抓得嚴,經常派人查崗。”


    “那我們行動要迅速,你在前麵帶路,順便給鍾隊介紹情況。”


    “是。”


    特種部隊眼高於頂,但對方樂先這樣潛伏在越g內部的人,鍾國興是打心眼裏敬佩,見他兩手空空沒武器,拔出手槍往他手裏一塞,誠懇真摯地說:“方先生,幸苦了,行動結束之後跟我們一起迴家。”


    對於迴家,方樂先心情複雜到極點。


    照理說身份暴露,不能再繼續執行潛伏任務,可是為贏得組織信任,他已在解放區成家。妻子是勞動黨員,是一個婦女幹部,兒子今年5歲,就這麽離開,她們母子怎麽辦


    他一聲不吭,蒯台龍當然知道他擔心什麽,若無其事地笑道:“阿先,家人的事盡管放心,桂先生早考慮到了。如果不出意外,西寧的同事已經把她們接到了第5師防區。當然,是以抓捕名義。”


    “真的”方樂先欣喜若狂。


    “我跟你開過玩笑嗎,她們安全可以保證,但思想工作還要你去做。這麽大彎子,一般人真沒那麽容易轉過來。”


    6分隊並沒有急著上路,而是布置防線,掩護後麵的其它分隊及第5師偵緝隊上岸,直到把所有橡皮艇全掩藏好,留下兩個人接應運送彈藥的“自由高棉”漁船,才在方樂先帶領下再次啟程。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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