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頭疼的看著麵前的紙,上麵是一團漆黑黑的東西。

    她過去寫小說的時候,習慣在紙上打大綱,現在說要造勢,也想著先寫個規劃,但是在桌前坐了快一個時辰了,隻是浪費了幾張上好的江紙。

    這江紙,比她過去見過的上等宣紙錯了一些,但在這裏已經是最好的紙了。她盯著這些紙看了半天,沒想到怎麽造勢,倒開始想怎麽改進紙張了。

    玻璃、火藥、紙張,幾乎每個穿越文裏的主角都要幹,配方也容易記,她看的多了,也記個七七八八,找人反複做實驗的話,說不定還真能搗鼓出來。當然效果怎麽樣就難說了,畢竟她隻記得大概,具體要怎麽操作,穿越文中沒有寫,她也不知道。

    正想著,甘草端了個白底青花的中號盅走了進來:“雖說小姐現在身體好了,也不能這樣熬啊,喝了粥,消消食,就歇了吧。”

    “恩,我有數。”高平抬手摸了摸盅,不熱,但也不涼,應該和她先前喝的那些湯湯水水一樣是溫的,“今兒的是什麽?”

    “蓮子百合,放了冰糖。”

    高平喝了一口,又糯又甜,但還有點苦味,笑道:“不止吧。”

    甘草這才道:“還加了些苦瓜汁,如今天熱,這東西雖是粗野的,卻最是消暑,小姐多少用些。”

    高平笑笑,沒說什麽。

    苦瓜不好吃,但有人都費了心思讓她喝了,她還想什麽?

    在現代,她原本最厭煩湯水,過了二十五歲,才知道其中的好處,但她也就是冬天的時候,給自己燉一些,夏天最多也就到飯店喝了。這其中,麻煩倒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一個人喝不多,浪費了實在可惜。

    喝了粥,漱了口,她開始在屋裏繞圈。外麵的月色倒是很好,但蚊蟲更多,她完全沒有出去的興趣。

    她站起來,甘草幫她收拾桌子,她寫亂的東西也不丟,隻是整理好放在一起。高平也不去阻止,那些東西連她自己都看不懂,更談不上什麽秘密。

    “執筆和抱琴,比你大嗎?”

    甘草的手停了下一,道:“執筆比我小兩個月,抱琴,比我大四個月。”

    “這麽說,也都差不多十九了。”

    “……是。”

    “趕明兒找時間,你問問他們兩個,有中意的事或人沒有,問清楚了,你看著能安排就安排,不能安排,給我說一聲。”

    甘草有些詫異的看著她,高平笑笑:“麻煩你了,這事本該……恩,總之,你問問吧。”

    甘草小聲應了,收拾好東西,又勸了她兩聲,就出去了。

    甘草來到外屋,收拾了自己的鋪子,躺上去,吹滅了燈,這才像是找到了魂。她躺在那裏,有幾分驚喜又有幾分茫然。

    雖然剛才小姐沒說清楚,但她知道,這算是正式承認了他。

    是的,他的身份是早就定了,但這大半年,小姐對他們和往日大不一樣,連甘露都有要放出去的意思,他也不免惴惴。

    而現在,他總算可以出口氣,隻是又有疑惑,這、這就算定了嗎?

    看著甘草出去,高平搖了搖頭,自她身體好了之後,就開始逐步把自己房裏的人往外支使,特別是在晚上,先是將要守在裏屋的都支到了外屋,又把原本要守夜的兩個人換成了一個人。

    其實她是想一個人都不安排的,但也知道真那樣了,就太過了。好在經過先前的敲打,從甘露執筆都知道了她的態度,也都老老實實做事,很少再撚酸使性,偶爾出來一點過火的動作,她也不追究。

    這一兩個月雙方倒也算是形成了默契,很是不錯。

    不過雖然屋裏安逸了,高平也知道,其實自己還是有麻煩的,甘露執筆倒還算好,甘草卻是個死結。

    相處了這麽大半年,她知道甘草是個好孩子,對他也有幾分憐惜,但從感情上說,完全就是弟弟妹妹的。要說成為夫妻,她半點意思都沒有,但對他卻絕對不能像對其他人那樣。

    想不出辦法,她隻有用出一個拖字。

    開始倒也沒什麽,府裏人隻當她顧及林若鴻,最近卻傳出了些風言風語,雖然她聽到的隻是含沙射影的,但都傳到她耳裏了,外麵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

    要解決這個問題,倒也不麻煩,隻要她再留甘草在裏屋一夜,那些流言想來是都會消失的,但是她實在不想用這個辦法。

    雖然明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早晚是要有的,可還總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隻是問題也不能不解決,隻有先用這個放權的辦法兌付了。

    將屋裏的人事、財政交給甘草的話,想必外麵的人也該有所顧忌了。

    將這些事拋在腦後,她再次迴到了原本的問題上。

    造勢、造勢!

    高太尉吩咐了,卻沒有告訴她要怎麽做,雖然她也知道什麽叫造勢,但還是

    有些不安。

    她笑了笑,與其說是不安,不如說,她是狠不下心。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造勢,最實用的辦法就是言論。

    在現代如此,在古代,也是如此。

    不過現代比古代好的是,可以用網絡,當事人不用直接麵對民眾,隻需圖片文字,最多也不過是攝像機。而在古代,要達到效果,恐怕,就是當事人的哭訴了。

    周關的父母早已去世,老家又在異地,要找其親屬,來往不方便也就罷了,聽吳玠說,在其老家,也沒有什麽親近的親戚了。

    而這個事又是不能拖的,否則那邊知道這邊沒動靜,說不定就把周關處決了。

    想到自己要利用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高平就鬱悶的惡心。

    她又坐了片刻,終於咬牙拿起了筆。

    和電視中所演的不同,並不是每一位京官都可以天天陪著皇帝上早朝的,要到一定品級並且處在一定的位置上,才有這個榮幸。

    一般的官員,要想見到天顏,必須等到大朝會。在大雁,大朝會是十日一次的,這一日,京城七品上的實職官員都要寅時起床,卯時入宮。

    當今的安樂帝算不上勤勉,一般的小朝會,沒什麽事就不參加了,好在,倒還能出席大朝會。

    雖說是皇帝,這一天也不能賴床太久,最晚也是要在寅時兩刻的時候起來,因此,在出現在金鑾殿的時候,安樂帝的神情是有些懨懨的。

    好在她高高的坐在鳳座上,倒也不擔心被人看出什麽。

    聽著下麵例行的報告,她所要做的,不過是不時的點點頭,說一聲:“知道了。”

    反正大雁設有樞密院和中書省,外事內事都有這兩個機構分析處理,真要出了大事,這兩個部門自然會向她報告,她昨天沒聽到任何消息,今天自然也不會有什麽事出現。

    皇帝和主要大臣先通了意見,這其實,是很多朝代的做法。

    皇帝要做什麽,要先找主管此事的大臣說一下,把一些主要問題商量好了,大臣在朝會上提出,其他人再附和一下,皇帝點頭,這是皆大歡喜的。

    臣子有什麽主張,也會先上奏章,關係和皇帝近的,會進宮覲見,先取得了皇帝的同意,再拿到朝會中議論。

    這樣一來,即使中間有波折,也往往能夠通過,若是雙方都貿然在朝會中提出,很可能就鬧個不歡而散。

    那種皇帝一言九鼎,說了什麽下麵臣子不敢反對的事,在中國的曆史上,恐怕也就是元朝和清朝了。

    這兩個時代,臣子不是臣,而是奴才、是走狗。

    至於宋明兩代。皇帝的聖旨上若沒有中書省樞密院或內閣的大印,甚至能被稱為偽詔,下麵有的臣子更是以能對抗這樣的聖旨而作為榮幸光榮,就算日後被撤職了,也可因此事而獲得尊敬。

    安樂帝在上麵裝模作樣,隻覺得乏累。

    這兩年,她已不比年輕時那樣了,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在一些事情上也是多有收斂,奈何卻明顯的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朕才四十二歲,隻有兩個皇子,若是就如此去了……”

    “臣,監察禦史朱懷,彈劾京兆伊甘印曦!”

    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從幾乎要到門外的位置傳了出來。

    “臣彈劾甘印曦,彈劾她縱女行兇,強搶良夫,私押禁軍,目無國法!”

    隨著這一句,一個有些幹瘦的身影離開了隊伍,站了出來。正魂不守舍的安樂帝頓時愣了,而幾乎就在同時,沉悶的鍾聲傳來,全大殿的人都驚了。

    這聲音,她們並不熟悉,但都知道那是什麽。

    叩閽!

    有人叩閽了!

    叩閽,是百姓在受到冤屈後的一條路,當敲響那個鍾後,可以直到天聽,但代價也是巨大的。

    有功名的,恐怕就此失去了前程,白身的,當下就要被收監。

    是的,你可以讓皇帝知道你的冤屈,但如果皇帝不在意,如果你所要告的人布局嚴密或權勢滔天,那這條直達天聽的路就有可能是全家的死路。

    在鍾聲響起的時候,高太尉的臉色也是一變。

    作者有話要說:本想著能早一些的,沒想到還是拖到了現在,歎氣,那些官職查的頭暈……囧

    那啥,謝謝大家的支持,這個文,俺本來是幾乎所有留言都迴的,現在卻沒有迴,因為俺不知道咋迴了……

    有支持甘草的有支持甘露的有支持某林的有號召強勢男主的有事一對一的有要np的……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俺現在也沒有把cp完全固定下來==雖然沒有迴,但每個留言都看了,謝謝!

    最後,三千字正常更新,米加米減~~~

    震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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