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沒事。夜裏忙的深了,沾了點露水。等久了吧?”卓香雅洗好帕子,擦著臉上濕漉漉的草霧,沒事一般笑著走到屏風後麵去換衣衫。


    白錦遙隨著卓香雅的身影,不舍的流轉著美眸裏的目光。


    他知道,這個女人在瞞著他一些事情,不想讓他為她擔心,但是,打仗這種事情,除非讓他隨身陪著,否則,即使他看到她安然無恙,也還是會擔心不已。


    卓香雅換過幹淨的衣衫,散開頭發上了床榻,她靠在白錦遙的身邊,感覺著從他懷裏傳遞過來的溫暖氣息,不覺向白錦遙再近了一些。


    在夜裏,她終究還是禁受不住夜裏的寒。


    有了白錦遙的溫暖,卓香雅很快便睡了過去,甚至連和白錦遙道句晚安的時間都沒有。白錦遙望著懷裏睡熟的女人,綿綿輕歎。


    但是奇怪的,他思緒裏的睡意,在卓香雅貼上他胸膛的那一刻,竟然像大海一般翻滾而來,不少會兒,他也沉沉的合上了隱約留有疑問的眼。


    一場戰勢的結束,勢必引來另外一場戰勢的開端。


    卓香雅在夜裏並沒有告訴白錦遙她在夜裏迴來那麽晚的原因,是在夜裏,與火灝國派來的謀將會麵。


    她亦沒告訴白錦遙,火灝國裏,宇文鄲螢借給她的那幾十萬兵將,已經在景`雲國的西麵邊境,同樣以海賊猖狂為由,連夜破了景`雲國西麵邊境的守防。


    所以,當白錦遙在次日啟程時,從隨身侍衛離軒的手中,接收到瑤棣遠自墨燎國來的信件,看到瑤棣在書信裏問他,墨燎國需不需要尋個理由‘問候’一番景`雲國的時候,他的臉色,直呈一抹黑線,垂懸下降。


    離軒候在白錦遙的身邊,小心觀察著白錦遙忽然之間,變得陰沉幽深的臉色,暗自替那位遠在墨燎皇宮的主事君王擔憂著,到底是什麽事情,惹得他家主子,連自己的表情都控製不住了?


    “離軒,你在這裏等著。”白錦遙吩咐一聲,沉著滿臉的冰涼,離開了休息的兵營大帳。


    此時,卓香雅正埋首處理一些軍中繁瑣的要務,聞得帳外現出腳步聲,卻無人通稟進帳,自是曉得,是她親近的人,也便未加在意。


    白錦遙見著他人都進了大帳,而坐在帳中的人兒,竟是連頭都未曾抬起,看他一眼,當下,心中五味陳雜,各種思緒接連湧現,最後,化作一句嚴肅的質問,驚起了卓香雅的注意。


    “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在卓香雅的麵前,手拍桌案,問的無緒。


    “告訴你,什麽?”放下手中的筆,卓香雅問的不解,她該告訴白錦遙什麽?


    “宇文鄲螢的事情,不該告訴我麽?”白錦遙美豔的眸裏,藏了少見的怒火,看向卓香雅的目光,迸發出一股逼迫。


    卓香雅略有吃驚,自從她在墨燎的朝堂之上,把白錦遙給劫了過來,她好像逐漸淡忘了白錦遙的身份,亦忽略了,隨著她自身所擁有的權利與能力的成長,白錦遙的一切光華,正在她的身旁,逐步變的淺薄。


    就像太陽與月亮的輪轉,白錦遙似乎有意隱匿在她的光圈裏,讓她變得越發明豔四射,而他,更像是藏在她身後的影子,替她守候著,暗夜裏,不易被人窺見的一抹危險。


    想到這裏,卓香雅也就不難知道,白錦遙會知曉她與宇文鄲螢之間,所做下的交易,他是以為,火灝國借兵之事,是她向宇文鄲螢求來的?


    可是,在漠桓穀的三年,她以為白錦遙是什麽都知道的,包括,宇文鄲螢借兵給她的這件事情。


    卓香雅動了動唇,握住白錦遙拍在桌案上的手,看著那白晳掌心裏飄起的紅痕,輕輕吹著,柔聲問道:“疼麽?”


    “…”白錦遙被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消了內心裏所有升起的怒火。


    他感覺在卓香雅那裏,很像是他丟出去一個千金重的鐵錘,卻很意外的,撲進卓香雅這處柔軟的棉花裏,一絲氣息都沒有,很是無力。


    “嗬嗬,拍的那麽用力,不疼麽?下次有想知道的,可以問我,但不許使用暴`力!你若是傷了自己,我會心疼。”卓香雅站起身,隔著桌子邊側走到白錦遙的身邊,牽著這個與她質氣的男子坐到一旁。


    她溫柔的聲音,不像是在訓斥,倒像是在與白錦遙嬌聲膩語,聽得白錦遙尷尬的抽迴被握住的手,險些被卓香雅的溫柔攻破了心防,忘了此刻他前來問她的事情。


    “為什麽不先來找我?”定了定神,白錦遙問出口的,還是最初這件讓他尤為氣憤的事情。


    “為什麽要去找你?”卓香雅淡淡的聲音,淺淺的反駁著。


    “不應該來找我麽?”白錦遙眯著美眸凝視卓香雅,他不認為,保護自己女人的事情,應該交給其它的男人來做。


    卓香雅明白白錦遙在意的地方,也了解白錦遙的堅持,普天之下,無人能敵,隻好無奈的講出事實,說道:“不是我先去找他,是他來求我的。”


    “求你?”白錦遙挑著眉梢,明顯不太相信這個說辭。


    “嗯。我祖父,與祖爺爺的關係,你也曉得的。是祖爺爺下的命令,不想祖父的名譽受到這種羞辱。在涵昱時,是宇文鄲螢先來找我,請求我答應‘他的借兵’。”卓香雅的最後一句話,說的尤為重點,和緩慢。


    她不希望白錦遙誤會什麽,傷害了最心愛的人,那是全世界上,最值得讓人後悔的事情。


    白錦遙聽了卓香雅的話,好像明白了一些,是他有點過急了,可不管怎樣,他也不想把守護這麽非常神聖、且崇高的事情,交給別的男人。


    “那,我是不是也要請你答應一次‘我的借兵?’”白錦遙學著卓香雅說話的口吻,猶豫著,說道。他可是一輩子,都沒說過這種低聲下氣的話語!


    卓香雅不覺發笑,她自是曉得白錦遙對她的擔心,但她真的很想任性一次。


    “錦遙,這場仗,讓我自己打好不好?”她在白錦遙的注視下,緩緩道出心中所想。


    白錦遙不語,美眸裏的目光,逐漸變的寒冷。


    卓香雅摸了摸下巴,食指在唇緣上輕抹而過,若有所思。


    少傾,她繼續說道:“錦遙,既然我把你從高高在上的君王之位給劫走,讓你成為我生命中不可忽略的人,那我,就一定會還給你個同樣尊貴的身份。而這個辛苦卻幸福的過程,就由我自己,親自來完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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