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華燈初上,雲攏月梢。


    一頂四周都懸掛著精貴配飾的軟轎,停在墨瑞城中,於最繁華巷地,一年之前始建而起,迅速蓬勃擴大,廣為吸引來客的煙花之最,煙紅翠柳的側門前。


    單是聽著‘煙紅翠柳’四個字,就很容易讓人想象的出來,裏麵的繁華勝景,究竟是何等奢華,尊貴。


    煙紅翠柳的側門前,一名衣飾豔麗,濃妝厚抹的中年女子,手裏拿著一塊繡了鴛鴦的手帕,不時的抹著濃粉之下,沾濕潤染的汗滴。


    一抹掉下一塊粉粒的臉上,略微顯的有些不安。


    她是煙紅翠柳裏的執家掌事徐笑娘,從事煙花女`色之業,已有將近三`十年,本來已經春`色`殆`盡,馬上就要步入補掌事媽媽送進雜院裏作工洗活的苦命。


    卻不想,被一年之前,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美麗的眸子裏,沾染了些許疏離陌生的白衣女子給挑中,直點名叫她做其欲新開業的妓館,煙紅翠柳的掌事媽媽。


    還以五百兩的高價,從原來那位掌事媽媽的手中,把她的賣身契約贖了迴來。


    她當時還在心裏想著,這名白衣女子,為何對她出手如此大方,難道,僅僅是為了讓她去管一家新開的妓館?不會還有什麽其它的事情需要她來做吧?


    果不其然,在她得到賣身契之後,她被兩名身體健碩的魁梧男子領到白衣女子的房裏。


    白衣女子倚在房裏的小榻上,腰間垂散蓋著件一看就是上等好料製成的薄棉金絲蠶絨毯子,微微眯起的目光裏,朝她慵懶的射來一縷淡無情緒的幽光。


    未動聲語,卻已無形之中,透著暗無天日的壓`迫氣息,嚇的她馬上跪在地上,不敢吱言。


    白衣女子並未多言,手袖拂著桌麵上的一紙簽文掃向她,與簽文同來的,還有兩綻沉甸甸的金子,和一盆豔紅如血的印泥。


    她顫顫的收起金子,沒有抬頭,直接伏身倒在地上,臣服於白衣女子的財,權,威`懾力之中。


    白衣女子見此情景,端起桌上備好的香茶,輕抿一口,優雅放下。


    薄唇如削,似雪冰冷。


    淡語輕啟,每一個字,都像針尖兒一般,紮在她的心底。


    那是白衣女子給她立下的規矩,亦是她日後在煙紅翠柳裏,不可過界的底限。


    “一,不得存蓄私銀。二,不得屈打成招。三,不可私營販賣。四,不可誘`拐`少`女。五,未入成年,不得接`客。六,既已接`客,不得以砒霜入茶,以損妓尤之身。七,妓尤身染血事之日,須得以薑茶、蜜棗補身,不可接`客。八,不得肆意增收買`賣`抽`成。九,不得霸`占妓尤之小費銀兩。十,妓尤存足贖款,可自行贖身,無論任何理由,不可阻`撓。”


    徐笑娘忐忑不安的站在側門前,等著從軟轎裏走出來的白衣女子身影。


    腦袋裏把最近一整個月所發生的事情,全都詳細的迴想了一遍。


    隱約記得,她好像除了曾經沒收了一個小丫頭偷走的雞蛋之外,就再也沒做過什麽情節上比較嚴重的事情。


    無論如何,怎麽也輪不上,這位煙紅翠柳的真身主子,又沒在初一,也沒在十`五,而且也不是月末,就那般沒半點風聲的就趕過來了呀?


    話說,她自從拿迴賣身契之後,人就異常變得和善,心靈也美好的多了噯?


    “徐姑娘,主子都到了,你不行禮,還在那站著做什麽呢?”


    軟轎挑開,一名扮了男衫衣裝的少女,束發扣冠,倩影輕移,扶著轎中的白衣女子下轎,水靈的眼睛往徐笑娘的方向一瞧,話語裏,帶著一絲責備。


    徐笑娘聽到少女的聲音,恍惚的思緒猛然被斷開。


    快走幾步趕到白衣女子麵前,躬身行禮,徐笑娘惶然顫道:“主子,笑娘適才想著煙紅翠柳的事情,不甚失神,迎接主子的晚了,還請主子責罰。”


    “罷了,無礙。你且隨我上樓,我有話要與你說。”


    白衣女子淡眸掃過徐笑娘僵硬的唇緣,瞥到徐笑娘那臉上厚厚的一層凝固住的脂粉,淺聲慢道。


    提步,向著煙紅翠柳後院,一座單獨建築起來的小樓走去。


    “是,主子。”


    徐笑娘跟在白衣女子身後,小心謹慎的走著,心裏始終還是想著她那曾經從小丫頭手中沒收來的一顆雞蛋,擔心白衣女子,不會連這等小事,都會懲罰她?


    進了小樓的屋裏,白衣女子直朝二樓走去,步子輕盈,未著半點聲音。


    徐笑娘跟在其身後,腳步踏上樓階木板,踏得木板吱嘎斷響,與白衣女子的輕盈,相成非常鮮明的對比。


    候在白衣女子身邊,那名作男裝打扮的少女,緊隨著兩個人上樓,守在二樓的屋門前。


    雖然麵色嚴謹,但那雙水靈的眼睛裏,還是禁不住好奇的四下裏觀瞧著,眼前不同於玉聖後山,如似仙境的塵俗凡土。


    那一縷縷從煙紅翠柳的前排院裏,飄然飛過來的酒醉迷瑟之音,每每都勾帶著少女那顆年芳二十的思`情蕩漾的春`心。


    屋子外麵,是少女充滿好奇的一眸觀瞧,無聲。


    二樓的屋裏,亦是短暫的沉默,靜謐,如夜。


    仿佛窗外那蕩漾起來的春`情飄渺,無論怎樣,都溶入不了這屋子裏的清冷,孤寂,單隻映著高懸於空中的,一片無聲的月。


    白衣女子,站在一麵沒有門扉的牆麵前,目色矜淡,冷靜的觀瞧著,未知是在瞧著什麽。


    徐笑娘陪在白衣女子的身後,兩隻眼眼幹`澀`澀的眨著,望著。


    時間久了,望得滿眼酸疼,都快望得流出眼淚,可是依然沒有等到白衣女子的吩咐。


    痛苦的拿著手中的帕子抹抹眼睛,不覺又落下幾片厚重的脂粉。


    徐笑娘顫顫的開口,向白衣女子小聲詢問著:“主、主子,您這是在考慮什麽呢?”


    “嗯?喔,你還在?我看得入神,竟把你給忘了。”


    白衣女子聽到出現在耳畔裏的話,迴首,眸波清淡,望向徐笑娘,滲著一絲陌生的疏離情緒。


    逸吐出唇畔的話語,怎麽聽著,都讓徐笑娘有種欲哭無淚的冷場感覺。


    這、這屋子裏,貌似真的好冷啊!


    她家主子喚她上來談事情,結果,居然把她給、給遺忘掉了?


    那她要是不出聲,不得一直站到早晨天明?


    一想到如此憂傷的後果,徐笑娘就萬幸她的膽子變大了。


    僵化的抖了抖唇角,徐笑娘朝白衣女子躬身道:“是笑娘打擾主子想事情的心境了,笑娘迴頭,一定自罰。”


    “嗯,確是打擾到我了。也別自罰了,反省三日,且就算了罷。”


    白衣少女收迴凝望在徐笑娘身上的目光,餘眸掃看一眼徐笑娘撣落在地麵上的脂粉,避繞走過,大發善心的說道。


    “呃是,是,反`省,一定反`省三日。”


    徐笑娘的心底裏,叫苦連天,反省三日?


    那不是比她自罰,喝盡一壺陳年老酒,要嚴重的多?


    “笑娘,最近煙紅翠柳裏,可來些什麽特殊的人了?”


    輕盈走到屋中的茶榻前,隨意倚著躺下。


    白衣女子被打斷的思緒,憶起喚徐笑娘上來的原因,淡聲相問。


    “迴主子,並無特殊人等前來。不過,倒是平常趕在初一,十五,還有月末幾天,總來這裏聽您唱曲的那位蘭爺,是一早先前就到了。已經換了兩壺茶的時間,怕是已經等的久了。”


    收起心底那股泛苦的心思,徐笑娘恭敬的答道。


    【嗬嗬,親們喜歡雅兒的變化嗎?有沒有多了一絲鋒利呐?那今天就先暫時碼到這裏了,小殤昨天事情忙的太多,現在碼字看著電腦屏幕,都出現雙影了,隻好早些入榻,明日早起再碼。希望親們體諒啊!親們晚安,小殤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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