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所照之處,世界薄霧驅散,溫暖降臨洪荒。


    但隨著腳步聲響,並沒有想象中的循序漸進,日升月落,巫幽紛起,人道覺醒。反而是未曾想象的寒霜降臨,天地一片寂然,隻剩幽暗雪花,默默飄落。


    遠處無盡黑暗如同洶湧潮水,奔襲而來,將一切光與熱吞噬,一浪接著一浪,無情地淹沒世界。


    在一片高崖之上,寒風淩冽,從山頂朝下看去,剛好能窺清光與暗的爭奪,混沌不明,乾坤難解。


    可若細看,黑暗幾乎已經湧至崖底,驚濤拍岸咄咄逼人,如霧如潮,侵蝕至此。暗夜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冰冷地注視著,它們所見之處,無一不被腐蝕侵染。


    光線內裏斷裂,逐漸幽冷;石子化為齏粉,碎滅成無;水滴幹涸蒸發,卻不見迴轉;風雲撕開形跡,轉而助紂為虐。就連陰陽至理,也變得鮮紅,充斥著無法理解的狂亂。


    可這一切變化,都那麽得自然,好像就應該這樣。反倒是它們本身的存在,不過是某一階段的舊事物,時間到了就要轉換,若還有留存,反倒違逆命數。


    望著深沉至極的黑暗,以及其中潛藏的無數恐怖與詭異,無論如何也難以將它們視為所謂的天命。


    不過幸好,這高聳的懸崖擋住了暗夜的侵蝕,將無所顧忌地黑暗攔在崖下,難以逾越。


    荒這次的意識卻好似化作了一陣風,席卷而過,吹至高崖之上,隻見兩個人坐在石墩之上。中間桌上縱橫交錯,擱置著黑白之子,卻非普通棋子。


    一者從背後光芒世界縮手,撈出白子,如大日輝煌,照耀無窮世界。


    荒曾經在梧桐澗見過金烏王與金蟬子對弈,同樣是驚天地泣鬼神,可與眼下棋盤相比,隻能說米粒之珠與皓月爭光。


    隻是單單一顆白子,不僅僅是大日輝煌,更像是世間一切生機起源,包含著萬靈的希望。


    但那黑子更不尋常,乃另一位棋手摘取懸崖下的暗夜,凝成黑洞,無止盡地吞噬著光線,落在棋盤之上,甚至連橫豎之線都切割化無,眼看白子就要不敵。


    執白之人忽然言道:“夜幕將至,道隕難阻。幽冥準備已久,今日當用!”


    白子已然頹勢盡顯,此話出後,卻似後路無限,再次湧現生機。


    執黑者躊躇一番,言道:“幽冥有劫,納天下溪!


    世日之後,無量襲來,又該如何?”


    黑子落下,看似步步緊逼,卻由先頭一二子控製,雖然淩厲,卻少了蔓延之勢,反倒給了白子喘息之機。


    執黑者繼續說道:“且幽冥本存無量劫息,斬滅必漏道標,何以為繼。”


    執白者卻不慌不忙,再落一子,似白似黑,竟一時分不清敵友,所落位置異常險要,更孕育難言的恐怖,殺力高出天外。


    “無量起始,所化為虛。既因他起,亦該他結!幽冥三川隔絕,太虛劫定,誅仙滅神,無物敢逆。”


    聽到太虛的瞬間,荒忽地感覺,念頭如針刺一般,如同一柄利劍刺來,隨時都有可能將他隕滅。更是隱隱有神雷紫霄,勾連虛空,似乎在巡查著竊聽者。


    這等情形荒曾經見識過,凡所言,皆被知,其身份不言而喻!那麽眼前對弈這兩位又是誰?唿之欲出。


    幸虧此刻暘穀所化,乃元陽所留,否則早已承受不住,被劫數摧毀。即使如此,兩位下棋人不僅麵容模糊,甚至身影不過是一道光影,變化無常,隻是象征。


    不僅僅荒聽聞太虛後驚訝,執黑者聽聞此言,同樣愣了片刻,畢竟他演算無窮,道法無量,也難以算到這位。


    於是問道:“他如今的狀態,若非靠著那殺器維持,早該去了那裏。如何能讓其進入幽冥,豈不是引狼入室?”說著,便指向崖下幽暗之處,沒有絲毫不屑或鄙夷,隻是稱述一件事實。


    也是,到了他們這番境界,所言皆法,豈有虛言。


    可執白者卻搖了搖頭,解釋道:“正是因為他受劫最深,卻又殺力最強,最適合鎮守。縱然你掌幽冥,卻終究與大道差了分毫,唯有他,最知曉者,亦是最合適者。


    何況他還存有一絲真靈,與虛融合,世道不空便不朽不敗。即使真到了那萬劫不複之地,虛無越盛,反而複蘇。或許到了劫滅之際,你我已是塚中枯骨,他卻鼎盛至極。”


    聽此席話,執黑者搖了搖頭:“燈火刹那,又有何用?不過既然師兄為他背書,我無話可說。”


    頓了頓,執黑者看向另一邊的光芒,忽然問道:“日月既生,星河矚目,元陽恐怕壓製不住了。”


    說罷,身周光線便扭曲起來,隱約間有低語之音,瘋癲而混亂,所見之處都開始彎折。


    “大道之下,各有其職。暗夜想要吞噬光芒,也未必那麽容易。真正關鍵的,還是封……”


    光線徹底扭曲,已經看不到那棋局對弈,更聽不清閑聊之音。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元陽帝尊,想留下的隻是這一段。


    否則如此秘聞,如何可能盡數展現,隻能是同為混元的大能操縱,


    所謂的棋局,所謂的黑白子,不過是玄妙道藏的一種具現。即使沒有棋局,也可能是故事,書法,畫卷,總之會以某種形式鐫刻下來,留給某人。


    再細看那懸崖峭壁,若是往寬了看,往高了看,與當初承載日月的神樹一般無二,不過是結了一層石皮罷了。


    若阻擋暗夜的是神木,那麽日月又被挪到何方?


    當然,比起這個問題。幽冥出世,似乎是聖人布局,為了抵抗所謂的劫數。怪不得在幽冥之中隻有劫煞可行,與洪荒世界有著本質的區別。


    那麽如此說來,幽冥這般恐怖災劫,反倒是疏通手段?那真正的劫數,又是怎樣的恐怖?


    但迴想起道歿與劫煞的威力,荒又覺得似乎沒有想的那麽簡單,聖人如果真的能控製得了劫數,也不會去用幽冥容納。


    更何況太虛的存在,也是個謎團。無量災劫似乎就與這位有關,卻極不穩定,甚至執黑者不願意應允。


    無數的謎團接踵而至,荒有種直覺,洪荒與封神的秘密已經快要揭開,卻始終差了那麽一步。而答案,就在幽冥!以及那濃濃暗夜。


    望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始終不停歇地火焰,竟然有了熄滅的征兆。


    荒忽然明白此幕的意義,陽極之力,生生不息乃其源泉,是永恆不滅的根基所在。但若要掌控自如,不是化作一團無意識地火焰,便要明曉它的敵人,那無光永夜,降臨之日,就是至陽熄滅之時。


    有時候大道就是如此簡明,無所見之時,不知深淺;凡所思之念,一朝頓悟。即使荒隻是看了那永夜一眼,便知曉了世間抑製赤炎的方法,便掌握了這生滅之道。


    當然,他自然明白,這可是暘穀。堂堂混元留下的遺跡,手段高超無與倫比,方能一見而知。


    可終究,生滅之焰已成,至陽生生不息,便有了成仙的一絲契機。


    正在此刻,腳步聲再響,眼前光陰變化,四季流轉。


    而那聲響越來越近,幾乎到了耳前。


    於是荒抬頭一看,一位橫亙天地的巨人就站在身前,彎腰飲水,江河湖海瞬間幹涸。


    而他的目光,始終朝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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