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詭異的安靜狀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或許沒多久,或許過去了很長時間,因為在這種環境下,時間的流動有很難被察覺。


    終於,又過了一段時間,作劍拔弩張狀的魔首跟魯特二人,動了……


    但這卻不是繼續戰鬥,也不是停手,甚至不是他們自主的動作。隻見這二人的身影逐漸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姿態明明還保持著原樣,身上的一黑一銀的顏色,卻像是沾了水的畫一樣,開始擴散起來。


    這種場景,頗為詭異,因為按照驚悚樂園服務器的質量,肯定是不會出現這種錯誤的,玩家人數再增加十倍也不會。更詭異的是,魔首跟魯特的輪廓居然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但也不是原本十分清晰的超高分辨率人形,反而像是用鉛筆隨手畫的一樣,線條粗糙,跟小學生的作畫差不多。


    數秒後,那些蔓延的顏色終於擴散到暗淡不可見,黑色的線條也終於崩塌,落地時登時摔碎,變成了類似於沙子的東西。


    這個劇本,乃至多元宇宙中,基本可以算作最強的兩個人物,就這樣如玩笑一般消失不見了。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裏……


    雖然那些怪物們已經被魔首變成了自己的食物,但跟隨魯特而來的數百衍生者卻在忠實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很多已經與玩家們接觸或這交手,互有勝負。


    但在同一時間,這些衍生者們也發生了跟魯特相似的事情,停滯、掉幀、淡化,最終消失不見。甚至就連處在這劇本中的死靈九魁這一類唯一性屬於也不例外。


    隱身在一棟建築地下室裏的零號似乎是堅持地比較久的一個,而且還能稍微動一下。


    零號的身體雖然也變成了水彩加黑色線條的構成,但依然保有原本的形狀。它控製著自己水晶一樣的身體,直直地往上升去,完全無視房頂的水泥跟鋼筋,就這麽到了地麵之上,而不管是它的身體還是土地,都沒有絲毫變化。


    “真的發生了……”零號歎口氣,聲音中滿是不解,“未來徹底改變了……是我老了麽?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麽?大概,我也到了需要退休的時候了吧……不過,真想能親眼看到這個不一樣的未來啊……”


    語畢,零號的身體也終於分解。


    城市裏唯一還保持了原樣的,除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玩家們,便隻剩下了城市中心,那個高懸的爆鳴隧道。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名男子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他身材不算高大,但是很勻稱,麵容英俊,眼睛很亮,走路時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淡然氣質。


    正在公共空間內觀戰的天路無風跟勇者知難瞬間認出,這家戶就是他們倆戰鬥時出來攪局的怪人,但卻理解不了為什麽這貨會出現在這兒。


    這人的名字是裏德,自稱下位者,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換成了黑色西裝的樣式,人也在新衣服的映襯下帥氣了不少。


    裏德走到爆鳴隧道的正下方,站定,抬起頭看了那巨大的通道數秒。隨後他輕輕歎口氣,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個……魔方。


    這魔方可以一手抓我,尺寸跟正常的魔方相仿,隻不過似乎是用石頭做成的,很厚重的感覺,上麵的不同區塊也是用不同的岩石來加以區分。


    裏德站在那裏,雙手把玩了這魔方一會兒,似乎拚出了幾麵,隨後他將這魔方小心翼翼地放到地麵上,並後退了幾步。


    沒幾秒,耀眼的光芒從這石頭做成的魔方裏放射出來,宛如一枚熾烈的燈泡,但是光線發出後卻不是四散的樣子,反而開始扭動起來,最後組成了一條不算寬的光柱,照向上麵那黑色的隧道,就像一條通向黑洞的橋梁。


    數秒後,一陣黑光自爆鳴隧道中擴散出來,籠罩了地麵上一塊不大的區域,而在黑色消散之後,魔方的異樣消失不見了,地麵上則是多了兩個人。


    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都是某種看起來十分臃腫的宇航服,乍一看倒有點像米其林小人,隻不過自脖子以上不同,是全透明的罩子,材質不明。


    如果司流他們在這裏,就可以認出這倆人是老熟人了,同時也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所參與的劇本。這一男一女的名字分別是艾肯跟帕梅拉,跟司流他們算是有過一段相處。


    裏德微微頷首道:“首領,艾肯隊長,你們來了。”


    “呦,裏德,好久不見!”艾肯頗為高興的樣子,“你穿成這樣子是打算幹嗎啊,相親去?”


    “呃……”裏德原本很正經的連瞬間囧了起來,“我怎麽會需要相親呢……我可是高富帥好不好!我隻是覺得迎接你們,有必要穿的正式一些罷了……”


    “高富帥?”艾肯挑挑眉,嘴巴咧起,“一米七的高富帥?”


    “我是一米七二!而且說不定還能長!”裏德喊道,“你還不到一米七呢,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啊!”


    “哈哈哈……你跟我比?我可還沒成年呢,隻要好好吃飯,再長高點分分鍾的事兒啊。”艾肯大笑,“至於你……”他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拜托,你都是大叔的年紀了,再能長高的地方也隻剩下發際線了吧!”


    “我才二十二!難道你沒聽過二十三竄一竄麽混蛋!”裏德的臉都憋紅了。


    “別做夢了,大叔。”艾肯不忍心似的安慰道,“不如聽我一句勸,你還是把自己放進914裏邊精加工一下吧,說不定還能起到整容的效果呢!”


    “你才要進914呢!你幹脆把你的腦袋放進去加工一下好了!”裏德喊道。


    “行了。”帕梅拉開口道,而她的話顯然要有效果的多,僅僅兩個字,那兩個混小子都不再講話了,顯然很怕她。


    帕梅拉抬頭,看著那隱晦的天空,以及頭頂的巨大黑色球體,良久,又轉頭看了看這已被破壞到不成樣子的城市中心。


    “裏德,匯報一下你得到的情報。”帕梅拉道。


    “是,首領。”裏德應道,“這個位麵似乎被稱作多元宇宙,而且是多元宇宙中比較特殊的一塊區域,受到多重力量的影響,維度處於不穩定狀態,所以是選擇降臨的最佳地點。”


    “與記錄中‘一號’曾經說過的話相符,多元宇宙的維度……比我們的世界要高,但這裏,也隻不過是另一個更高維度的遊樂場,他們將自己的投影投射到這裏,進行無意義的殺戮,也不能說無意義,大概僅有的意義就是所謂的快感吧。”


    “大約是出於方便的考慮,多元宇宙大部分地區的物理設定與哲學設定,都跟我們的世界相同,包括大氣成分、因果律這一些。”


    “但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找到可以向上突破的手段。”裏德似乎因為最後的這句話而感覺有些羞愧的樣子。


    他說了一大串,艾肯的關注點隻在一個:“也就是說,我們沒必要穿著這不方便的勞什子是吧?”


    也不等對方迴答,艾肯便摁下了腰側的一個按鈕,隨著一陣排氣聲,他身上的奇形宇航服便自行收縮起來,很快消失不見了。


    艾肯裏麵穿著的是一套灰白相間的作戰服,很合身,不過似乎沒有掛載多少武器,包括他那一把可以變形的巴雷特。


    “什麽味兒……怎麽這麽臭!”艾肯第一時間捂住了鼻子,接著又看向裏德,“喂,你也沒戴口罩,你咋沒反應啊?話說這到底是啥味兒啊,某種榴蓮煮熟後又發酵了半年做出來的生化炸彈?”


    “我從來沒聽說過那種東西……”裏德嘴角抽動著迴道,“城市裏到處都是這種怪味兒,不過根據我的實驗,並沒有具體的危害,不管是生理或者心理,習慣了也就聞不到了。”


    “實驗?”艾肯後退了兩步,“你別告訴我你吃了點哈?你先離我遠點兒!”


    這會兒,裏德倒真希望自己吃過他所描述的生化炸彈,然後過去噴艾肯一臉。


    他們倆扯皮的時間裏,帕梅拉也已經解除了自己的宇航服。


    不過身為一個首領,她自然不會像艾肯那樣咋咋唿唿,就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的臭味,帕梅拉仍舊一臉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不愧是大姐大/首領,這種環境下都能深唿吸,我可是忍著才不吐的呢……”艾肯跟裏德異口同聲道。


    還沒過三秒。


    “嘔……”帕梅拉彎腰俯身,吐了一地。


    “大姐,沒事吧!”艾肯忙過去攙扶。


    “唿……我沒事。”帕梅拉擦擦嘴角,“這就是更高維度的真實感啊……從來沒有過的真實感……”


    “這不愧是首領,都吐了還能這樣感慨……”裏德心道。


    “可是那幫上位者,居然拿這麽美麗的世界來作為殺戮的戰場,玩樂的工具……”帕梅拉的表情變得有些憤怒起來,“這幫不知道珍惜的家夥,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一下來自低維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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